第5章 上門 說好了

阿沅跟着姑姑回了陳家村。

陳老太太就在院子裏邊挑豆子,見他們回來,冷嗤了聲:“能進繡紡?”

芸娘還記着早上的事情,所以臉色微愠,但還是應:“進去了。”

“真進去了?!”陳老太太一聽,忙放下了手中的簸箕,一臉驚訝的看向芸娘身後的阿沅。

随即露出了喜意,态度瞬間轉變。親昵的拉上了阿沅的手:“我就說你是個手巧的,給老婆子說說,那繡紡一個月的工錢有多少?”

看着自家婆婆臉上貪婪的嘴臉,芸娘都覺得臉紅。

“一日六文錢。”阿沅溫聲回答。

陳老太太一愣:“酒樓洗碗的都有十文錢一天,這麽大一間繡紡怎給得這麽少?”

阿沅輕聲解釋:“剛進去的時候,都是這麽少的。”

老太太又想了想,一文錢是銀子,六文錢那更是銀子了。

反正也不是她做活,等阿沅的工錢到手了,再哄哄她。說老四會娶她做正頭媳婦,屆時這丫頭被哄得飄飄然的時候,為了嫁給老四,那還不得錢上繳了來讨好她老婆子!

在老太太的心裏,自家老四便是人中龍鳳,好似人人都想嫁她家老四。

如此想着,老太太臉上又繼續露出笑意:“六文錢也好,別人擠破腦袋想進繡紡都進不了呢,還是我們家的阿沅有本事。”

上午還恨不得拿掃帚把人趕出門,現在一口一個“我家阿沅”的喊着,聽着着實別扭。

芸娘知道自己婆婆在打什麽主意,無非就是惦記着阿沅的工錢。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話便把老太太的本性暴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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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呀,你看你都在我們家住了好些天了,等發了工錢可不要忘了老婆子。”

芸娘知道自己婆婆就是這般沒臉沒皮的人,而且她自己性子也軟了這麽多年,到底沒有再多說什麽。

只低聲道:“娘,阿沅再過一會就要去繡紡了,先讓她收拾東西。”

想到将來白得的銀子,老太太笑眯眯的道:“去吧去吧,可別誤了時辰才好。”

阿沅乖順的應了一聲“嗯”。

入了屋子後,芸娘拉着阿沅勸:“你莫要聽老太太胡說,你最要緊的是給自己攢些嫁妝。”

阿沅應道:“姑姑,我省的。”

芸娘點了點頭,然後摸出了十文錢塞入到她的手中。

阿沅原本不想收的,但芸娘愣是塞給了她:“姑姑也沒有什麽銀錢,這十文錢你留着防身。你們是小女工,十日發一次工錢,而繡紡是住大通鋪的,發了工錢後肯定有人惦記,所以你得把銀錢都給帶身上。”

囑咐好了後,就去廚房拿了兩個窩窩頭。老太太正要罵人,但忽然想到阿沅進了繡紡,掙的銀子沒準能到自己的手上,頓時也不心疼那兩個窩窩頭了。

而阿沅也沒有什麽東西收拾的,來的時候除了身上的衣裳外,幾乎孑然一身。

就是投靠了姑姑後,也只是用姑姑的舊衣裳修修改改才得一身換洗的衣裳。

一身換洗的衣裳,兩個窩窩頭,兩根繡花針,一小壇子酸蘿蔔,一副碗筷,還有姑姑屋中的一個舊木盆。

這就是阿沅的全部家當了。

去鎮上這段路并不好走,有人陪着才能讓人放心。

但這個點去鎮上的,都是坐牛車去的。姑姑送阿沅到村口,給了一文錢趕牛車了老頭,讓她坐牛車去了鎮上。

鎮上。

繡紡的梅娘與另外一個繡娘一塊進了霍記鐵鋪。

鐵匠大概是在戰場上殺人殺多了,威嚴極強。

梅娘忍着這壓迫感,與鐵匠說道:“我過來拿前幾日說好的兩把彎頭剪刀和兩把長柄剪刀,還有三十枚的繡花針。”

霍擎面色沉靜,漠聲道:“等等。”

随後轉身去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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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娘呼了一口氣,随後小聲的和身旁的繡娘嘀咕:“這霍鐵匠板着一張臉,可真吓人。”

繡娘瞥了眼那鐵匠,然後低笑道:“你見霍鐵匠吓人,繡紡裏邊的小繡娘和女工也覺得你板着臉吓人呢。”

梅娘笑着推了下她:“那不是因為得讓她們聽話麽,不過話說今日招進來的女工,有一個叫阿沅狐媚子。”

霍擎聽到“阿沅”這名字的時候,動作微妙的停了一息,然後才若無其事的把剪刀找了出來,最後用小布塊包起繡花針。

繡娘看了眼那邊在把包着針的鐵匠,壓低了聲音:“那個阿沅怎麽了?”

梅娘也小聲了下來:“長了就一副狐媚子的臉,一看就是個不安分。可不,不到小片刻,那劉管事找了我,說等那叫阿沅的進繡紡後,打聽一下她的家世。”

繡娘臉色一下子變得微妙了起來:“這劉管事向來好色,莫不是……”

餘下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梅娘瞪了一眼,然後看了眼打鐵匠。

繡娘見鐵匠拿東西走過來了,便立即閉上了嘴巴。

霍擎把東西給了她:“共一百九五文錢。”

“我們繡紡常來你這買剪子和繡花針,能不能算……便宜點?”梅娘說到最後,許是因鐵匠那冷冷冰冰的臉色,所以有些氣不足。

霍擎淡漠道:“談好的價錢,不二價。”

繡娘便勸她:“把銀子付了,一會還得趕緊回去呢。”

付了銀子後,二人從打鐵鋪出來。梅娘回頭看了眼,沒有看到鐵匠才收回了目光。

“雖然這鐵匠模樣俊,身板也壯實,可看着兇得很,也不知道能不能讨到媳婦。”

繡娘暧昧的笑了笑:“你管那麽多做什麽,我倒是聽說有不少的寡婦看上這鐵匠了。”

“這鐵匠銀子掙得多,而且看着就是個天賦異禀的,旁人怎麽可能放過香饽饽?”不說別人,就是梅娘自個都有些心動。

打鐵鋪中的霍擎把一串銅板扔到了抽屜中後,皺眉思索了片刻方才兩人交談的話。

霍擎耳力好,把兩人的話都聽了全。

那叫“阿沅”的女人和他也沒有什麽關系,這事也與他也沒有關系,他又何必惹麻煩?

最後霍擎還是拿起鐵錘繼續打鐵。

一般到了下午,打鐵鋪也沒有也沒有什麽客人。

今天生意也差不多了,霍擎便打算早些收鋪,一會去市集口的小飯館去打些鹵肉回來。

把活計收了尾,解下了圍腰。轉過身時,只見一個滿臉通紅,背着包裹的一個小娘子,怯生生的走入了鋪子。

這個小娘子便是阿沅。

阿沅羞恥于再來見這個男人,極為想繞道走的。

可一想到自己除了這清水鎮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了,萬一鐵匠把這事情說出來了……

那她還怎麽待下去呀?!

在從村子到鎮上的這段路上,阿沅也想了許久。

今早鐵匠定是認出了她的。雖然當下并沒有把之前的事情捅出來,也裝作不認識她,多少也有些想替她隐瞞的,可她總歸心裏還是沒底。

鐵匠先前算是救過自己,那總該是有些講理的,所以她便硬着頭皮尋來了。

她想這□□的,總該是安全些的。

霍擎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并不說話。

阿沅低垂着視線,但依舊強烈的感覺到自己被瞧着。被瞧得雙腿有些發麻,她極想轉身就走,可想到來都來了,那就不能就這麽走了。

“我、我、那、那個……”許是太緊張,半日都說不順一句話,焦急得扣着自己的手。

霍擎看到她膽怯的模樣,腦海裏邊便浮現了當日在山神廟的那一副畫面。

那會可不像現在這麽膽怯,雖然哭哭啼啼的,但膽子卻大得很,緊緊抱着他的手臂愣是不撒手。

到底是個正常的男人,回想起香豔的畫面,喉嚨一陣幹燥。

但下一瞬,霍擎眉頭緊皺,把那畫面立即從腦海中剔除出去。

見她低着頭,好半晌不再說話,霍擎沉聲開口:“之前的事,你想要我負責?”

聽說負責二字,阿沅立即慌亂的搖頭擺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當時明明就是她自個不要臉貼上去的,她哪有臉讓別人負責?!

“那你要做什麽”

男人低沉淡漠的嗓音落在耳中,阿沅有一瞬間的恍惚。

在山神廟的時候,他也是一樣的語調,一樣的話語。

她那會似乎什麽都看不到,更聽不見那嘩嘩啦啦的下雨聲,只聽得見他有些重的聲音。

阿沅忽地一個激靈,驚慌的回過神來。

清醒了些,她面紅耳赤,臉像是随時都要燒起來似的。

躊躇不安的擡起頭。待她那雙微紅的眼眸對上男人黝黑的雙眸時候,又慌得離開低下了頭。

回頭看了眼店鋪外,見沒什麽行人,她才大着膽子走進了幾步,聲音細弱顫抖:“你、你能不能不要把之前的事情說出來?”

霍擎沉默了片刻後:“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既然你這麽說,那就當先前的事沒發生過。”

得到男人的承諾,阿沅心底松了半口氣。

“那、那我走了?”她怯怯地說完這話,便僵硬地轉身。

阿沅才走兩步,身後忽然傳來低低沉沉的“等等”二字,吓得阿沅背脊一僵。

難不成他後悔了?

阿沅的面色瞬間白了。

她僵僵的轉回身:“霍、霍爺還有什麽事?”

先前聽到過他姓霍,旁人都叫他霍鐵匠,但不知怎的,“霍爺”這個稱呼就這麽脫口而出了。

霍擎微一挑眉,目光落在那膽怯如鼠的女子臉上。

白皙如玉的臉上有幾分驚恐,好似他會欺負了她一樣。

沉默半晌,霍擎開口:“僅是提醒,繡紡劉管事不是什麽好人。”

說吧,霍擎沒有再理會她,而是轉身去簡答收拾一下。

阿沅有些愣,一時不知他說的劉管事是誰。

片刻後,她悄悄地擡起頭,看到高大的背影在忙碌。

心跳如打鼓,随即斂了斂心生,慢慢地往門口退去。

這回也不敢說什麽話了,等到了門邊,轉過身就往鋪子外跑了出去。

跑了一會後因雙腿發軟,只得扶着樹喘息。天知道她方才到底費了多大的勇氣才敢去鐵匠鋪的,這會出來了,什麽力氣都沒有了,連走都走不動了。

阿沅暗暗決定以後再也不會靠近那打鐵鋪了,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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