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洪先生

“好手?”龍昆嗤笑一聲,懶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洪先生,你只怕是對‘好手’這兩個字有什麽誤解吧?”

洪先生含笑不語,又捧起咖啡嘬了一口。

龍昆道:“你借給我那幫家夥,看起來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出去吓唬吓唬小娃娃還行,要是碰上狠人,一個個都得掉鏈子。”

“哦?你是說……那高中生是個‘狠人’?”洪先生笑問。

“練‘古武’的,哪個不是狠人?”龍昆反問一句,說道,“你還記得從前‘組織’裏那個‘秦央’吧?”

“記得。”洪先生道,“聽說已經死了。”

龍昆冷哼一聲,道:“那小子當年虐的我忒慘了,仗着幾本殘缺的‘古武’功法,打爆了所有同級的新武強者,要是他活到今天,恐怕‘龍頭’已經将位置傳給了他。”

“嗯,這個我同意。”洪先生點了點頭,問道:“你的意思是說,被你帶回來的那個高中生,會成為下一個‘秦央’?”

“不一定,只是有這個可能,”龍昆道:“‘龍頭’近年來一直在找尋适合的傳人,這小子有股狠勁兒,古武功夫也不弱,缺的只是歷練和經驗,所以我把他帶來你這,如果他能活着走出‘黑木鎮’,就算通過第一關了。”

洪先生将咖啡杯放回托盤,看着龍昆,笑道:“雲家少主讓你把這小子丢到荒郊野外關起來,你卻把他帶到我這來,就不怕我一個心軟,把他給放了?”

龍昆笑道:“誰都知道‘玄河幫’洪不二心如鐵石,殺人如麻,如果這小子真有本事讓你放了他,也算他的造化。”

低頭想了一會兒,又道:“不論怎麽說,我目前還在為雲家效力,雲家交代的事,最好不要出什麽岔子,雲青岩不想讓這小子參加高考,我看……至少也得關他個十天半月,只要不弄死,随你怎麽折騰。”

“我只負責替你看押他,死不死,得看他自己。”洪先生陰沉笑道。

“你看着辦吧,”龍昆聳聳肩,從座椅上站起身來,淡淡道:“人我帶到了,這小子身份上的‘特殊性’你也知道,剩下的事交給你了,如何不得罪雲家,又能順利避開官方和‘寧家’的查探,你比我更清楚。”

說完,從褲兜裏掏出銀盒,又拔了一根煙出來,叼在嘴裏,自顧自的下樓去了。

少頃,洪先生喝完最後一口咖啡,起身走到窗戶邊,看着越野車發動引擎,絕塵而去,雙眸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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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彌漫。

寂靜無聲。

一間十餘平方米的暗室中,幽幽的響起一陣虛弱的低吟:“我……這是在哪?”

陳元勉力支起身子,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靠牆擺放的鐵質彈簧床上,手腳上戴着鐐铐,身上還蓋着一條白中泛黃、微微發臭的薄棉被。

額頭上仍舊纏着繃帶,但血已經止住,不再往下流。

後頸處還是一陣酸麻,頭有點懵懵的。

渾身上下的骨骼仿佛散架一般,雖然都能活動,但使不出太大力氣。

陳元直起身來,神色警覺的觀察着四周的環境。

暗室內的擺設十分簡單,除了自己躺卧的彈簧床之外,只有一張簡易折疊桌,兩把小小的方形塑料凳,和一堆雜七雜八、看不出有什麽用處的機械工具。

“這……”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邊用兩根手指輕輕揉着眉心部位,一邊回想自己被綁到這裏之前的遭遇。

“公園晨練,而後被車跟蹤,在小路上遭到伏擊,被刀疤壯漢打暈……”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精心預謀的綁架。

面色逐漸陰冷下來,“雲青岩……你為了壓制我,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事實上,以陳元的判斷力,就算刀疤壯漢不說出“文武狀元”四個字,他也能輕易猜到綁匪的來歷,以及對方綁架自己的目的。

他出身貧民區,家境貧寒,綁匪綁架他,不可能是為了求財。

此外,自己在學校向來低調,從不與人結仇,算起來,真正跟自己有矛盾的,也只有雲青岩和茍辰二人了。

對方既然能派出三輛靈能轎車、十餘名黑衣壯漢和一名F級強者對自己圍追堵截,自然不可能是寒門出身的茍辰能辦到的。

那麽想來想去,具備動機,且有能力動用手段将自己綁到這裏的,除了雲青岩還能有誰?

至于他這麽做的目的,陳元也能猜個大概,嘴角不禁泛起一絲冷笑:“雲青岩,你處心積慮,無非是怕我在高考時勝過你,連寧夕學姐的警告都不放在眼裏,夠種。”

“放心,我一定能從這裏逃出去。到時候……我必定将你幹下的醜事公之于衆,讓你身敗名裂,為自己的所做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陳元面色陰沉,眸中閃過一道決絕之色。

忽然,暗室的鋼鐵大門上發出一陣“釘釘铛铛”的響動,側耳傾聽,似乎是鐵鏈撞擊鐵門的聲音。

少頃,“釘铛”聲戛然而止。

只聽“噶”的一聲響動,鐵門轟然打開,從門外走進一個身高兩米、長相醜陋的獨眼漢子來。

一雙碩大的手中端着一個鐵盤子,盤子上乘着一些食物。

“砰”的一聲關上鐵門,走進暗室,從髒兮兮的衣袋裏摸出一個模樣精巧的物件,輕輕一按,昏黃的燈光立刻鋪滿整間暗室。

陳元這才看見獨眼漢子的相貌,心中不由一驚。

“這貨……長得也是很有特色啊……”

不等他開口發問,對方已徑直走向折疊桌,将手中的餐盤往桌上一放,或許是因為力道太大,碗中的湯汁灑出來了一些。

壯漢渾不在意,直接用手将桌上油膩膩的湯汁抹去,走到陳元床前,張着大嘴“啊啊啊”的說了半天,同時伸手指着折疊桌上的飯菜,又指了指鐵門,顯然是在努力的表達着什麽。

陳元擡頭一看,很快觀察到,這壯漢不僅眼睛和耳朵各少了一只,連舌頭也缺了半截,對着他的動作研究了好一會兒,才試探性的問道:“你……是讓我吃桌子上的飯,然後跟你出去?”

“啊嗚啊……!”

獨眼大漢拍掌大笑,兩只腳也跟着上下跳躍,好像因為陳元成功“解讀”出了他的意圖,感到無比高興。

“謝了。”陳元配合的笑了笑。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管怎麽樣,事情已經發生了,只有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逃跑。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先在這個陰暗陌生的環境中生存下來,等摸清周邊環境和對方底細了,再考慮怎麽逃出去。

更何況,這送飯的獨眼大漢看起來智商好像不是太高,和他搞好了關系,指不定對自己逃出生天會有幫助。

索性翻身起床,走到折疊桌旁,拖了張塑料椅子坐下。

餐盤之上,只有一碗微微發黃的米飯,兩盤炒糊了的小菜,沒有肉,唯一的一碗蘑菇湯還被大漢灑了半碗。

餓了大半天,陳元也管不了那麽多,捧起飯碗就是一頓狼吞虎咽。

不一會兒,就将餐盤上的食物一掃而空。

獨眼大漢就在一旁傻站着,見陳元把食物統統吃完,不知怎麽的,又開始拍掌大笑起來。

“……這麽歡樂?”

陳元填飽了肚子,身上的勁力恢複了三四成,心思也活絡了不少。

指了指另一張小方凳,對着大漢笑道:“坐啊,別老站着。”

“啊……啊嗚?”

獨眼壯漢見陳元讓自己坐下,一只銅鈴般的大眼瞬間瞪大,一邊拼命擺着手,一邊抖着腿向後退去,離那張小方凳遠遠的。

陳元微微皺眉,問道:“你不肯坐?”

獨眼壯漢一個勁搖頭。

陳元又問道:“有人不讓你坐?”

“啊嗚……”

獨眼壯漢點頭如搗蒜。

“看來……這獨眼壯漢的身份低微,很可能只是個仆從,要想從他身上套出什麽有用的訊息,恐怕有點難。”

陳元暗自思索,“我只不過是讓他坐下,這家夥卻連凳子都不敢靠近,可見他的上司,必定是個不太好說話的‘狠角色’。”

擡起頭,看了看身子仍在不停往後縮的獨眼壯漢,又問道:“讓你帶我出去的,也是那個‘不讓你坐凳子’的人,對吧?”

“啊啊啊……嗚?”

獨眼壯漢停下腳步,勉強站直了身子,沖陳元豎起了大拇指,醜陋的臉上露出既驚訝又欽佩的神情。

“我怎麽知道?”陳元幹脆直接替他把話說出來,眼珠子一轉,詭谲笑道:“你家大人有沒有告訴你,我是他請來的貴客?他給你下達的命令,其實是讓你送我離開這裏。”

“……嗚嗚?”

獨眼壯漢苦着臉撓了撓頭,似乎在苦苦思索那位“大人”到底有沒有向自己下達這樣一條指令,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陳元的聲音已經再度響起:

“別啊呀嗚的了,你家大人巴不得讓我趕快離開。”

“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我走得慢了,他一定會大發雷霆,到時候害你被人責罰,幾天不準吃飯,那可就……”

說完,陳元沖着獨眼壯漢挑了挑眉毛,神情像極了在公園裏用彩虹棒棒糖騙小屁孩做壞事的怪蜀黍。

“嗚嗚……!”

獨眼壯漢在陳元慫恿之下,急得直跳腳,似乎在糾結着什麽。

掙紮了好一會兒,才終于“中招”,伸手從衣袋中掏出一把鑰匙,俯下身子,去解陳元腿上的腳铐。

眼看着就要将鑰匙插入鑰匙孔,倏爾間,只聽暗室之外傳來一陣雜亂腳步聲。

緊接着,一個陰森森的笑聲幽幽傳來:“堂堂的‘文武狀元’,為了逃命,居然淪落到忽悠一個智障兒,真是夠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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