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大概還不知道,他們時總來……
時嶼一怔,沒想到徐安瀾最關心的是這個。
略一思索,他幾分猶豫:“再說吧。”
說完,他拎開她的手,步伐越來越快。
時嶼回到辦公室通知汪助理跟着一起走,他反應過來,徐安瀾竟是這麽容易就放他離開了?連耍賴說要跟去都沒有提一句。
很是奇怪。
但葉錦的事情壓在心頭,他來不及細想,只讓司機送他跟汪助理去機場。
時嶼落地濟南,飛行模式的手機進來幾條消息,是秘書發來的洛娅資料,他邊走邊看。
資料裏顯示洛娅政法大學畢業,父親是檢察官,母親是律師,家庭底蘊擺在那,她這一路無比順遂,參與的案子幾乎鮮少有敗績。
時嶼一下滑到最後。
洛娅的簡歷漂亮,沒什麽特別的。
“時總,電梯。”汪助理摁着電梯提醒道。
時嶼進電梯,他依舊看着手機,手指一頓,重新滑到最上頭。
洛娅曾被業界稱為最美90後律師。
她91年出生,他回憶,徐安瀾比他小了挺多,似乎是95年,不知道兩個人是怎麽成為閨蜜的。
顧律師發來微信:“時總,楊氏也跟M·A團隊見過面,情況跟我們差不多。他們律師團隊針對楊氏提出的條件幾乎每一條都存疑,據說,都是M·A新聘任的律師方負責人提出來的。”
值得高興的,M·A對他們跟楊氏并沒有任何區別,但同樣的,棘手得很。
時嶼看完秘書和顧律師所有消息,回:繼續跟進。
因為葉錦的事情,他人在濟南,插不了手。
秘書又發來消息:“時總,M·A那邊希望後天能跟您确定時間面談,出席的有M·A的羅總及M·A·G酒店的溫總。”
顯然,時嶼未必能趕回來。
他對秘書吩咐:“争取視頻會議。”
“好的。”
時嶼到停車場坐上車,最後才看到徐安瀾的微信,是在他登機後發的。
【徐安瀾:出差注意安全,我查了下,山東最近各地有雨,記得出門帶好傘。】
【徐安瀾:我跟爺爺在上海等你,記得周五來我家吃飯。】
她以為他是出差,簡單兩條消息,倒是正常多了。
時嶼猶豫一瞬,回了個“好”。
“多久到醫院?”他沉着聲音問。
汪助理看司機:“大概四十五分鐘。”
傍晚時分,天飄着雨,時嶼看向窗外,心底像是被什麽壓着,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一次,他必須把葉錦帶回上海。
沒有時嶼在,徐安瀾無比自在,将楊以航和時嶼兩方的文件都審了一遍,她跟團隊開了個小會,到家已經快九點。
手機上幾條消息。
【Cici:哈喽,生日快到了,想要什麽禮物?】
【Cici:只要你能說的,我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鼈都可!】
新西蘭已是淩晨,徐安瀾先跟Cici說自己剛才在開會,想着她明天起床就能看到消息。
沒想到,Cici竟然回她了:這麽晚還開會啊?
徐安瀾比她更驚奇:小姑娘,幾點了?你才是這麽晚還不休息?
【Cici:別提了,彩排一個秀。】
她知道Cici是模特,但她本着對方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去探究的原則,從沒有試圖從網絡搜索過Cici的消息和照片。
【Cici:準備休息了,正好也習慣下中國的時差。】
【徐安瀾:你要回國?】
對話框因為她這一句沉默了會兒。
【Cici:安瀾姐姐,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想要什麽禮物。】
Cici不答反問:如果我說我把我自己打包做成禮物,你會不會喜歡?
她今晚字裏行間都透着股小心,是徐安瀾不明白的情緒。
對這個投契的小妹妹,她一如往常的善解人意:把你自己送給我?Good idea!
【Cici:真的嗎?那也許等你生日,我會悄悄出現在你面前,然後surprise!】
徐安瀾笑着打字:如果真的有surprise,我請你吃生日蛋糕,最好吃的那種。
【Cici:Deal~】
【徐安瀾:睡吧,小仙女。】
【Cici:OkOk,卸完妝我就去睡了,晚安,姐姐。】
徐安瀾退出微信,她想了想,重新進去點開時嶼的頭像。這會兒,她應該盡責的給他發去微信,關心他有沒有回酒店,是不是吃了飯,順便再跟他委委屈屈的表達自己有多麽想他。
可她現在卻不想演了。
終于,柔柔弱弱的徐公主缺席了今晚的一日三問候。
她想,只要時嶼能在她生日回來,之後,她會好好跟他談清楚。是慢慢鋪墊以感情不和為由解除婚約,還是另尋由頭,他們可以詳細讨論。
至于M·A·G的案子,她絕不會手軟。
徐安瀾拿上衣服去洗漱,床上的手機又響了,她拿過來一看,是被她微信拉黑的楊以恒。
“還敢打電話過來?”她先發制人。
楊以恒哀嚎:“求出小黑屋~~~~”
徐安瀾故意的:“看你表現。”
他便在電話裏支支吾吾起來:“明兒有空嗎?”
“怎麽?要跪地認錯?”
“認認認,我肯定認!”楊以恒很痛快,“明兒我跨越山海都去找你。”
徐安瀾深知這位發小的德行,罵了他兩句,問:“說吧,到底什麽事?”
楊以恒“嘿嘿”笑:“這不是我那輛跑車哇,明兒我給你送去?以後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妥妥跟着,就算要我賣身我也絕無二話。”
“滾,能不能盼我點好?”
“那你就是答應了?明天下午兩點,我把我家孩子交給你!您休息,小的這就退下跪安。”
怕她反悔,他急吼吼挂了電話。
徐安瀾無語
翌日,徐安瀾特意沒有開車,打車去跟楊以恒約好的咖啡館,他還沒到。她點了杯咖啡,找位置坐下,給他發消息:人呢?
“徐小姐。”
徐安瀾擡頭,西裝革履的男人沖她笑了笑,自顧自坐到她對面的位置。
竟是楊以航。
他今天穿着淺色西裝,鼻梁上架了副金絲眼鏡,越發顯出了幾分斯文。
徐安瀾的手機“叮”一聲。
【楊以恒:被我爸拖着!我讓我哥過來了,拜托了,照顧下我家孩子。】
徐安瀾:……
楊以航倒是挺有耐心,等她看完消息,他才拿出堂弟的車鑰匙,“以恒今天臨時有事,我正好在酒店有個會,過來替他送鑰匙。”
他轉頭示意,徐安瀾循着他的視線看去,咖啡館隔壁赫然是楊氏旗下的五星酒店。
她接過車鑰匙:“楊以恒微信說了。”
楊以航仍是那副溫和無害的模樣:“車子我就停在酒店的A區地庫,你随時可以過去取。如果找不到車,你問地庫的保安,我跟他交代過。”
“好,謝謝。”徐安瀾把車鑰匙放包裏,準備告辭。
楊以航卻比她快一步,十分紳士,“我還有個會,徐小姐,你自便。”
徐安瀾點頭,既然他走,她也不打算立刻離開。索性多留一會兒,等會兒再去律所。
“楊以航!”
天不遂人願,清脆的一聲含着惱怒。
女人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直到停在楊以航跟徐安瀾那桌。她看着神色驟冷的楊以航,目光又挪向徐安瀾。
“你就是為了她才要跟我分手?”女人聲音尖銳。
徐安瀾蹙眉,看向楊以航。
女人見他倆都不說話,發了狠的推了楊以航一下,“我打電話不接,找你秘書你秘書說你在忙,你就是在咖啡館跟女人忙?”
情侶間常見的吵架,徐安瀾并不打算看戲,她拎起包,卻被女人拽住了手。
“這位小姐,我……”
徐安瀾剛要解釋,迎頭一擊。濃郁的咖啡香從臉頰到胸口,她桌上來不及喝一口的冰摩卡被女人全交代在自己臉上,透心涼。
她心裏頭簡直萬馬奔騰,無緣無故被人潑了咖啡,還是自己花錢買的。
“我讓你再搶別人男朋友!”
這場面太刺激,引來不少人圍觀。楊以航拎住女人,冷聲喝止。
徐安瀾手腕頓時一松,她伸手捂住眼睛,眼裏不知道被濺了多少咖啡,澀得很。她擦了許久,才重新睜開眼。
重見天日。
她低頭瞅了眼,迎面潑過來的咖啡一半在她臉上,一半落在胸口的位置,她的淺色襯衫一片狼藉。
“抱歉。”楊以航脫下西裝外套欲給她披上,又頓了頓。
他将外套遞到徐安瀾跟前,眼神裏都是歉意,“對不起。”
太難堪。
徐安瀾接過,她穿上扣好扣子,擋住了胸口的狼藉。用紙巾擦幹淨臉上的咖啡,她再擡頭時,女人已經離開。
“對不起,連累到你。”楊以航真誠道歉,看她滿身咖啡,提議,“我酒店就在隔壁,給你開間房,你收拾一下。”
徐安瀾沒有拒絕,她拿上包跟着他進酒店。
她敢說,這絕對是她25年來能排名前三的狼狽場面,這筆賬得記在楊以恒頭上。
楊以航問前臺要了門卡:“徐小姐,我就不上去了。”他把她送到電梯口,“真的很抱歉。”
徐安瀾也不矯情:“楊總,你的外套……”
楊以航趕緊接上:“你留在房間,等你回去,我讓我秘書去房間取。”
她說“好”,進電梯。
電梯數字一下下跳閃,直達頂層套房。
楊以航被金絲眼鏡遮擋的眼中極快閃過一絲精光,他取出手機,撥通。
“Ok嗎?”他問。
“Ok。”
楊以航滿意,笑着進另一部電梯。
時嶼在醫院待了一整天,晚上接葉錦出院去他住的酒店。
汪助理辦完所有手續,替葉錦拎着行李。說是行李,不過一個小小的包。
送她回房,時嶼在房門前止步,“我就住隔壁。”
葉錦憔悴的臉上難得露出笑容:“還沒問你,聽說你訂婚了?”
汪助理餘光看過去,心底一嘆,替徐小姐惋惜。她大概還不知道,他們時總來濟南壓根不是因為出差,而是為了替另一個女人處理離婚的事情。
但他沒有立場多說,只有同情。
汪助理又看向時嶼,他只是看着葉錦點點頭,并沒有否認。
葉錦見狀,眼裏有了點柔光,“恭喜。”
“謝謝。”時嶼替她開着門,“好好休息。”
“嗯。”
等葉錦關門,時嶼臉上僅剩的笑意散得一幹二淨,他冷着臉對汪助理說:“你也去休息,程峰如果決定簽字,告訴我。”
程峰是葉錦的丈夫,也是這回讓她再次入院的罪魁禍首。
汪助理點頭說“好”。
回到房間,時嶼沖了杯咖啡提神,昨晚因為處理葉錦的事,他幾乎一夜沒睡。趁着這會兒,他一條條查看手機裏的郵件和消息。
照例是公事在先,最後才是徐安瀾。
【徐安瀾:時嶼,我爺爺明天回上海,不要忘了周五晚上七點來我家。】
跟她的對話框裏只有這一條未讀消息,時嶼詫異。
微信罕見的沒有被她刷屏,竟然只有這麽一條?沒有問他有沒有想她,更沒有發黏黏糊糊的自拍。
還……挺敷衍的。
他點開她的朋友圈,今天也沒有跟他有關的只言片語,昨天也是。
時嶼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在屏幕點了幾下,他給老張打電話,“徐安瀾今天來會所了?”
老張正愁沒機會打探消息:“沒有啊,她都幾天沒來了。”
他趁機試探:“你們吵架了?”
電話被毫不留情的挂斷,老張聽着耳邊的“嘟嘟”聲,又驚又奇。
什麽意思?時嶼這是真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