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月亮 他的手掌貼在她腰部

江倚月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端正坐好。

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對她,似乎更冷淡了些。

她低垂着眉眼,夾了塊離自己最近的那道菜。

辭漪朝自家兒子看了眼,直覺氣氛不妙,夾了片牛肉放到江倚月面前的盤子裏,道:“快吃快吃,菜都涼了。”

江倚月擡起頭,朝她笑了下,“謝謝阿姨。”

辭漪:“傻孩子,跟阿姨還客氣什麽。”

吃完晚餐,江倚月和霍辭提着禮物去了隔壁。

霍焰在學校,霍二叔叔最近出差去了江城,明早才回來。

除了傭人,偌大的別墅裏只剩爺爺奶奶和二嬸嬸三個人。

江倚月看着立在旁邊的男人,輕呼一口氣。

他今天到底是怎麽了,話那麽少。

從進來到現在,除了那幾句稱呼,他再也沒開過口。

一來一往的話基本都是江倚月說的。

他們倆也沒在隔壁多待,坐了會兒便回去了。

月光靜谧,陣陣清風吹在人身上,江倚月忍不住收了收衣服。

霍辭側眸,嗓音比風更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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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倚月搖頭,“沒事的。”

霍辭垂眼,脫下那身墨藍色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

江倚月伸手便想扯下,拒絕道,“不用了哥哥。”

“你只穿一件襯衫會感冒的。”

他攥住她手腕,阻止了她下一步動作,淡淡道,“不會。”

江倚月深吸氣,視線落在他的手背上。

霍辭喉結輕滑了下,收回手,“披好。”

江倚月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太過不識好歹,低低嗯了聲,算作回應。

她踩下一腳臺階,忍不住擡眸看他。

他本就是天子驕子,身上的矜貴與生俱來。

天上月光與院內燈光交相輝映,折射在他身上,為他整個人平添了幾分清冽氣息。

可是,說不清為什麽,江倚月總覺得今天的他格外不同。

那雙桃花眼,似乎比不得先前有光了。

是錯覺嗎?

江倚月思緒受他牽制,一個不留神踩空了臺階,整個人向後倒去。

意料之中的痛感沒有襲來,腰身處卻傳來一陣溫熱觸感。

她被霍辭穩穩地扶住了,他的手掌貼在她腰部。

江倚月耳根瞬間紅透。

心也亂了。

她迅速站穩,稍稍側了下身,又擡手扯了下他的外套,“哥哥,對不起。”

霍辭低眸,蹙眉道:“對不起什麽?”

江倚月攥緊手指,聲音斷斷續續,“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他不動聲色地撚了下手指,嗓音沉沉,“下次小心。”

江倚月深吸口氣,淡聲回:“好,我知道了。”

然而,心頭的悸動卻并未因他這句話消散半分,反倒更甚。

再長的深呼吸也沒有用,耳根處的灼熱感一刻比一刻強烈。

她手心滲出薄汗,眉目微垂,輕輕喊了聲,“哥哥。”

霍辭回眸,低低應聲,“嗯。”

江倚月心髒砰砰亂跳,毫無規律。

點開微信,微顫的指尖差點出賣了她,“你沒回我消息,是忘記了麽?”

她語氣委婉,也給足了他臺階。

江倚月并不覺得他是故意自己不回自己消息的,但她也清楚自己的脾性。

若是現在不問,任由某些小問題慢慢變質,過段時間大概率會形成死結。

到時候再想去撚滅,可就難了。

霍辭一雙桃花眼微垂,對上她視線,“今天沒怎麽看手機,抱歉。”

他的嗓音低沉清冷,聽不出什麽情緒。

“最近是不是很忙?”

話一出口,江倚月便後悔了。

他怎麽可能不忙呢。

自從接管了集團,他又何曾閑下來過。

霍辭擡手,長臂未到她肩膀高度又收回,淡笑了下,聲音裏卻不含半點笑意,“還好。”

安靜了片刻,江倚月才開口,“哥哥,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霍辭:“為何這麽問?”

她搖頭,“沒,就是感覺。”

想到學校裏發生的事情,江倚月問,“你是因為我把你送我的車借給了聽荷姐姐開,所以才不高興的嗎?”

雖然她很清楚,他并不是那種心量狹窄的人,否則也不至于把她帶到霍家,好生将養那麽多年。

可是,他對聽荷姐姐的态度着實不算好,所以她才會這麽問。

霍辭低眸看向她,嗓音沉冷而深靜,“我在你心裏的形象,似乎不太好?”

江倚月忙擺手,紅着臉解釋一通,“不是不是,哥哥你很好,我只是想不到你為什麽心情不好,亂猜的……”

霍辭伸出手,輕輕摸了把她的長發,低聲道:“乖,別亂想。”

只是被摸了下頭,江倚月心裏的小鹿又開始發瘋似的撞南牆。

她乖乖巧巧地回答,“嗯,我不亂想了。”

話音堪堪落下,江倚月聽到他說,“那是你的車,你有權決定是否将其借與他人,我不會幹涉,更不會因此生氣。”

她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沒說話。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只是在思考,自己這總愛胡思亂想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改。

“在想什麽?”他問。

“沒、沒想什麽。”江倚月道。

霍辭伸出手,将她身上的外套往上扯了扯,低眸對上她視線,“做事不必瞻前顧後,想做便做。”

“做之前考慮的周到些,不好麽?”江倚月看着他,眸中暗含不解。

霍辭極為平靜地看着她,“不是不好,我只是想告訴你,有時考慮太多,反而什麽都不敢做了。”

江倚月擡眸望向他。

他的嗓音低淡,周遭的薄冷氣息愈發明顯,“既然計劃趕不上變化,倒不如不去想後果。”

她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瞳,忽而生出一種莫名的緊張感。

江倚月并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跟她說這些。

但他的話,不無道理。

她乖順地點頭,“我以後會注意的。”

霍辭沒再說話。

他方才對她說的話已足夠多了。

她不能再得寸進尺地去奢求更多。

江倚月深深吸氣,捏緊的手指慢慢松開,低聲道,“太冷了,哥哥,我們進去吧。”

霍辭嗯了聲,指紋解鎖別墅大門,與她并肩走進客廳。

江倚月脫下墨藍色外套,挂到玄關處的置物架上。

她環視一圈,見霍叔叔和霍阿姨都不在,随口問:“哥哥,香香在哪裏?”

霍辭眉宇之間登時聚集幾分冷冽氣息,話音卻是含笑的,“你倒是挺惦記它。”

江倚月徐徐笑開,嗓音清甜,脫口而出道,“因為它是你送的呀。”

口比腦更快,等她察覺到這話裏有幾分不對之後,已經晚了。

霍辭淺淺挑眉,開口道,“在樓上寵物間。”

江倚月:“那……”

猜到她在擔心什麽,霍辭道:“有書姨照顧。”

書姨在做家政阿姨之前,在寵物醫院幹過兩年。

不過,先前她在寵物醫院收入并不多,為了攢到小女兒學美術的費用,她便改行做了家政。

她對書姨自然放心。

江倚月點點頭,“書姨的女兒現在怎麽樣,哥哥你知道嗎?”

她看過那個女孩子的畫,很美。

不過,畫畫方面她畢竟是個外行,感覺可能也不大準确。

霍辭面色無瀾,似在敘述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不出意外的話,能進央美。”

書姨找他看過她女兒的畫。

江倚月略驚訝,“那麽厲害。”

他都肯定了的人,肯定不會差。

她為書姨高興。

霍辭:“你不也挺厲害?”

江倚月扁扁嘴,他這話裏分明聽不出取笑之意,為什麽她卻一點兒都感覺不到開心呢。

“可……可我不懂怎麽畫畫……”

何止不懂,她根本就是一竅不通。

就連畫一棵樹、一株花,對她來說都很難。

霍辭不着痕跡地勾了下唇,悠悠開口,“術業有專攻。”

江倚月點頭,方才産生的心理包袱因他一句話煙消雲散,“那倒也是。”

霍辭掀了掀眼皮,唇角不動聲色地扯出微末笑意,“小月亮。”

江倚月回頭,“嗯?”

他問,“今天的早餐,你吃了麽?”

她點點頭,“吃了啊。”

霍辭低眸,“味道如何?”

老顧曾說,但凡不經過明火烹饪的食物,味道都稱不上好。

顧承野是他們三人中最懂也最擅長料理的,他的話,他沒有理由懷疑。

可他,用不得明火。

“挺好的,不過——”江倚月扯了下唇角,聲音頓住。

“不過什麽?”

“哥哥跟我比,還是我做的略勝一籌。”

霍辭眉眼微垂,一聲薄笑從喉間溢出,“這點我承認。”

她笑,話裏頗有種安慰的意味,“你工作那麽忙,能騰出時間來做飯就已經很不錯了,至于好不好吃,倒沒那麽重要。”

她倒是會安慰人。

霍辭低頭看了眼腕表,沉聲道,“不早了,去休息,嗯?”

“嗯,”江倚月笑着點頭,“的确該休息了。”

他說:“晚安。”

江倚月朝他笑,“晚安哥哥。”

她這頭話音未落,樓上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霍阿姨下來了。

霍辭同母親辭漪打了聲招呼,便徑直上樓去了。

霍阿姨走到江倚月身邊,問:“月月,你困不困?”

她笑着搖了搖頭,“還不困,阿姨您是有什麽事嗎?”

辭漪開門見山,“阿姨想跟你聊聊,走吧,我們去書房。”

江倚月跟在霍阿姨後面進了一樓的書房。

辭漪拉開椅子示意她,“坐。”

江倚月倒也沒推辭,聲音清清甜甜,“謝謝阿姨,您也坐。”

辭漪在她對面坐下,開口時渾身都散發着大家閨秀的氣質,“說實話,阿姨早就想讓你把戶口遷到霍家來,但前幾年你畢竟還小,我怕你之後會後悔。”

江倚月點頭,扯出笑意,“我明白的。”

霍阿姨兩個多月前也跟她提了這件事,江倚月私心是不想遷的。

她之所以搬離霍家,租了個公寓住,一是因為那所公寓距離拍攝場地近,出行方便;其二,就是因為這件事。

若是她真把自己的戶口遷到霍家,那她和霍辭之間,就只能是兄妹關系。

再無其他可能。

她再清楚不過。

江倚月正要開口,耳邊忽然響起他那句話——

“做事不必瞻前顧後,想做便做。”

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遵從自己內心,拒絕霍阿姨的提議。

辭漪拉着她的手,淡淡笑着,“月月,你應該知道,阿姨是真心把你當女兒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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