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月亮 “霍辭,你以為你養了她五年,……
江倚月捏緊泛白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深吸氣。
片刻後,她直起身,扯唇輕笑了下,道:“敢問莊小姐,對我哥哥的吻技還滿意麽?”
莊輕梨沒想到她會這麽問,眸色微沉了下,但也只是轉瞬即逝。
再開口時,她的聲音裏明顯帶着幾分嬌羞意味,“那是自然。”
江倚月眼眸微垂,語調淡淡,“原本我還想着,若是莊小姐不滿意,我就讓我哥哥多看幾部電影學學技巧,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傅南珩擡眼,望向她。
莊輕梨注意到他落在江倚月身上的目光,藏在白色被子裏的手指逐漸捏緊,低笑了下,“接吻技巧還用得着跟電影學麽,我教他就可以了啊。”
傅南珩挑眉,輕笑一聲道,“怕只怕,莊小姐肯教,霍辭未必肯學。”
江倚月唇角微微勾起,勉強維持着淺笑。
這時候再問霍辭在哪兒,好像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她望向病床上的女人,淡淡開口,“我祝福你們。”
莊輕梨笑,“江小姐怎麽對自己這麽沒信心啊,這才哪兒到哪兒,就打算退出了?”
江倚月:“現在這種局面,不正好是你想要的麽?”
傅南珩垂眼,淡淡瞧着江倚月,溫聲開口,“我無意為霍辭辯解,但江小姐,你怎麽就知道,她說的一定是真的?”
江倚月擡眸,對上他的視線。
她的确不知道莊輕梨的話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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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敢直截了當地問霍辭,他的白月光到底是誰。
她怕。
從他那裏得到的答案,可能會成為她最後的審判。
莊輕梨:“傅先生,這裏沒你事兒,你跟着瞎摻和什麽?”
傅南珩笑,“若你真是霍辭心裏的白月光朱砂痣,他怎麽舍得留你一個人在醫院?”
莊輕梨睨他一眼,口吻淡淡,“他工作很忙的,這一點江小姐應該比我更清楚。”
傅南珩眼底笑意仍存,“這都什麽時候了,他竟然抛下受傷的白月光不管,去工作?那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霍辭太沒人性不懂感情,還是莊小姐你這個白月光摻了太多水分。”
江倚月眸色微動。
她怎麽覺得,傅先生這番話說的好有道理。
也許,霍辭和莊輕梨并不是那種關系……
畢竟,過去的幾年裏,她從未聽霍辭提過這位莊小姐。
可反過來想,他那種性格,将自己深深愛着的人埋在心底從不提及,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江倚月眉心擰作一團。
她現在好亂。
傅南珩不露聲色地瞥了眼江倚月——
她微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原本是想在她面前多說點霍辭壞話的。
可他實在是,見不得她難過。
怪他,總是那麽容易心軟。
莊輕梨掀唇,“傅先生,我和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你卻這般質疑我,到底什麽意思?”
傅南珩覺得她這句話有點好笑,“你可以理解為,我見不得江小姐傷心。”
江倚月聞言,眉心輕輕蹙起。
他說話就說話,為什麽要扯上她。
莊輕梨側眸看向江倚月,眼底藏着濃濃的厭惡情緒。
她說,“我還偏要把霍辭追到手了。”
傅南珩聲音溫淡,聽不出丁點兒情緒,“我奉勸莊小姐消停會兒,等哪天霍辭親口承認了你是他的白月光,你再來江小姐面前叫嚣也不遲。”
不過須臾,他又道,“順便給莊小姐提個醒兒,霍辭下次再吻你或者睡你之前,記得拍張照片,畢竟有個成語叫做口說無憑。”
江倚月蹙眉看他一眼,壓低聲音道,“喂,你這樣說是不是有點過了?”
他哂笑,“你倒是善良。”
莊輕梨看着他,憤懑溢滿整個胸腔,聲線微顫,“傅先生,我還是病人,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傅南珩斜睨她一眼,聲線很淡,“你也配?”
莊輕梨手握成拳,指甲一點點嵌進肉裏,“傅南珩,你給我滾!”
她最近有在努力地控制情緒,已經很少有這麽生氣的時候了。
但他與她天生犯克,他就像一顆炸|彈,總能成功引爆她的敏感點。
江倚月:“……”
她只是來找霍辭的,事情怎麽就發展成這樣了。
傅南珩眉心并未皺一下,直接出了病房。
江倚月清清淡淡地開口,“莊小姐,抱歉,你好好養傷,我就不打擾了。”
莊輕梨叫住她,“等一下。”
“怎麽了?”
“你和傅南珩,到底是什麽關系?”
江倚月想了下,說:“只見過兩次的陌生人。”
她的确不認識傅南珩,傅家祖輩遷居英國一事,還是她先前在某場酒會上,無意間聽某位名媛與她的小姐妹閑談時說的。
那位名媛,好像愛慕傅先生。
“你走吧。”莊輕梨聲音比方才平靜了些。
江倚月沒動,“莊小姐,你可以告訴我,我哥哥去哪裏了嗎?”
莊輕梨:“我不清楚,他只說了句有事要先離開。”
江倚月看向她,輕聲道,“謝謝,祝你早日康複。”
話音未落,她轉身離開病房,并順手為她帶上門。
江倚月站在走廊上,看見了立在那裏的傅南珩。
他朝她走過來。
她忽然覺得站不穩,渾身輕飄飄的,腳步虛浮。
緊接着,一陣又一陣的冷意從後背滲出,直入骨髓,頭暈目眩的感覺鋪天蓋地地襲來。
下一瞬,江倚月整個人往後倒去。
傅南珩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将她抱在懷裏。
他低頭,額頭輕輕碰了下她的,瞬間擰眉,“怎麽這麽燙。”
傅南珩抱着發熱昏迷的她去看了急診。
十多分鐘後,他拿上醫生為她開的藥,離開第一人民醫院。
醫院停車場。
江倚月被傅南珩抱到黑色邁巴赫副駕駛的位置。
現在,她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渾身更像是散架了一般,手腳都使不出力氣。
她的唇色,也已經由櫻紅變成了一種病态的白。
傅南珩坐上駕駛座,啓動車輛。
車子将動未動之前,江倚月衛衣口袋裏的手機嗡嗡地振了起來。
她閉着眼,意識模糊,難受得連說句話的力氣都沒。
傅南珩扯開綁好的安全帶,俯身拿出她的手機。
他低頭掃了眼屏幕——
來電人,哥哥。
他眉心輕蹙了下,但很快又舒展開,長指一劃将電話挂斷。
正當他伸出手,準備重新綁安全帶的時候,她的手機又響了。
他偏頭看她一眼,長指一劃接起電話,“霍辭?”
霍辭低沉冷冽的聲音自手機那端傳來,“你是誰?”
“傅南珩。”
霍辭站在雨裏,盯着江崇墓碑上刻的字,嗓音微啞,“讓小月亮接電話。”
“她在我旁邊睡着呢,接不了。”
他那雙桃花眼底驟然蓄滿了陰郁冷戾,從喉骨最深處擠出來的三個字清晰分明,冰冷刺骨,“傅南珩。”
傅南珩聲音由與她說話時的溫,轉成毫無溫度的冷,“霍辭,你知道她在雨裏等了你多久嗎?現在才想起來給她打電話,你究竟有沒有良心?”
辯解無意義,霍辭轉身離開墓園,聲音冷到極致,“她在哪,生病了麽?”
“怎麽,現在想見她了?和你白月光卿卿我我的時候,你有想起來她嗎?”
“什麽白月光?”
“自然是你的那位莊小姐,她跟月亮說,你們接吻了。”
霍辭啓動車輛,一雙桃花眼蓄着冷冽氣息,嗓音低而沉,“她有男朋友。”
傅南珩險些被氣笑,“莊輕梨有個屁的男朋友。”
“病房裏的人是莊輕梨?”
“你以為是誰?”
不過一瞬,霍辭眉心緊擰。
他方才還在想,莊輕雪為什麽要把他的手機關機。
原來不是。
只是他認錯了人。
莊輕梨出意外的時候,和她姐姐平時搭配并無不同,開的那輛車也是莊醫生的紅色瑪莎拉蒂。
莊氏姐妹倆長相本就一模一樣,加之莊輕梨最近一直在模仿她姐姐的發型、妝容、穿搭……
當時情況緊急,霍辭并未特意分辨,或者說,他根本不關心車上的人究竟是誰,只通過顯明特征判斷那人是莊醫生。
在他眼裏,換了搭配風格和發型的莊輕梨,和莊輕雪并無任何不同。
換言之,霍辭其實并不關心旁人境況如何。
但他也決計沒冷血到見死不救的地步。
黑色魅影駛離清安墓園,霍辭低沉的嗓音落入車廂,“她有個雙胞胎姐姐。”
所以,他的手機是被莊輕梨關掉的。
正因如此,他才錯過了她的電話。
莊輕梨為什麽要這麽做?
傅南珩語氣淡然,“這我倒不清楚,她們倆,很像?”
霍辭的黑色短發在滴水,水珠順着他的側臉,一路滑到精致鎖骨處。
他的嗓音低沉冷冽,“在我看來并無不同。”
傅南珩眉心輕皺。
他終于意識到,為什麽他方才覺得莊輕梨挂在病房置物架上的那套衣服,和她以往的風格差太多。
原來是在模仿她的姐姐?
真他媽像她這個瘋子能做出來的事兒。
“我要開車了,電話你挂。”
霍辭握着方向盤的手指越來越緊,骨節一點一點地泛白,“你要帶我妹妹去哪,告訴我地址。”
傅南珩笑,“你妹妹?”
“霍辭,你以為你養了她五年,她就是你妹妹了?”
“她姓江,不姓霍。”
傅南珩:“今天這事兒,她或許不怪你,可我,沒那麽善良。”
說完,他直接掐斷電話,将她手機調成了靜音。
藍牙耳機處傳來“嘟”聲,駕駛座上的男人周身散發着極致冷感,手握成拳,用力砸了下方向盤。
不過一瞬——
他調轉車頭,黑色魅影向後來了個利落甩尾,瀝青路面水花四濺。
霍辭将油門踩到底。
黑色魅影在路上疾馳,朝傅南珩的別墅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