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似乎有适合的人了。”沉霜極冷靜地回答。
名雪也平靜地說出了吓人的話:“我要嫁給辰逸。”
沉霜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白蓮更是貓炸毛一般:“為什麽?你不是很讨厭那家夥麽?難道他要挾你?吓唬你?小雪你別怕,你跟我與霜君講。”
沉霜默然地盯着名雪,想從她回答他們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麽。
但并沒有,名雪只是釋然一笑,有些落寞地回答:“辰逸并不止他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般頭腦簡單,我想大哥一定能看得出……也許是我審美觀扭曲吧,我還是……”
顯然名雪不止回答白蓮,更是在認真地回答沉霜。
“辰逸沒用任何事束縛我,我心甘情願跟他到妖界去。”
沉霜面無表情地看了名雪一眼,然後低下頭,伸手為懷裏的白蓮拉好被子:“先休息一會。”
白蓮搖了搖頭,不願被支開。
“這件事改日再議,”沉霜轉開了話題,“你陪陪你大嫂,我出去一會。”
他需要冷靜地思考,并且,找始作俑者好好地‘談一談’。
“霜君~”白蓮扯着沉霜的袖子,正想着要怎麽表達要他下手輕點,沉霜卻誤以為她在撒嬌,低頭親吻她的臉頰:“乖,我一會就回來。”
“嗯~霜君你要淡定,我們都是愛好和平的人。”為了良好的胎教,白蓮也開始說着昧良心的話。
名雪不禁失笑,若說曾經的軍團第一指揮官,現今清風帝國的國君陛下是愛好和平的人,恐怕他過去裏不計其數的敵人,大約有大半會在棺材裏氣笑了吧,至于其餘的一半,都已經投胎去了。
縱使知情的人已有心理準備,但第二天聽說辰逸咳嗽時不經意間咳出一口血,衆人仍是吓了一跳。
估計若不是特殊的身份,辰逸已經被埋在花園裏當花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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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霜并不是易怒之人,至少多年的磨練已讓他學會不喜形于色,但是,他最近似乎很不悅。
“這是你自己的路,嘗到苦果時不要怪我沒提醒過你。”這段日子以來,他警告過也阻止過,但似乎都沒什麽效果。
“大哥……”
“你回去吧,這件事我不再過問。”
“……嗯。”
白蓮進入書房時,剛好聽到沉霜與名雪交談結束,名雪表情複雜地離開了。
白蓮端着方才從侍女那兒要過來的托盤,走了進去。
“這樣好嗎?”她将托盤放在桌上。
“由她去吧。”
沉霜瞟了她一眼,見她淑女的坐在一邊,便招了招手,待白蓮走到他身邊時,伸手将她拉到懷裏,低頭看着略有不安的她。
“這麽淑女……還真讓人看不慣。”沉霜喃喃道,摸了摸她嫩滑白淨的臉頰。
怎麽說呢……或許,他有些不安。
戀人微妙的轉變,妹妹忽然之間的改變主意,都讓沉霜深刻地感覺到了女人心思的難測,當初名雪是多麽信誓旦旦地說讨厭辰逸,現在卻忽然愛到非他不可,那是不是有一天,一直那麽粘着他的小女人,會突然沒有他也無所謂呢?
“人家,人家本來就很淑女呀。”一邊說着昧良心的話,一邊克制自己的魔爪不伸向沉霜的胸口。
“喜歡我嗎?”他忽然問,黑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白蓮。
雖然早就看了出來,卻還是忍不住想問,想聽她說出口。
“當……”她忽然止住了下面的話,眼睛轉了轉,又轉開了話題:“我才不說呢!”
“怎麽?”
“除非你先說。”
“……”什麽時候,這只單純的小綿羊變得這麽狡猾了?難道是他的錯?沉霜默默地想着,然後習慣性地轉移話題:“你覺得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然後,白蓮果然如他預料中的說出了她的抱怨:“霜君是悶騷害羞又別扭的家夥。”
“那你覺得,在你先說出口之前,我會先告訴你嗎?”沉霜不露聲色地問。
“也對喔。”白蓮恍然大悟的樣子,低頭想了想,然後羞澀地依進沉霜懷裏,“其實,其實人家一直……”
“一直什麽?”
“我說了你就會說嗎?”
“當然。”
白蓮一陣興奮,終于等到這一刻了,于是她很開心地飛快說道:“其實人家喜歡霜君好久了說。”說完,紅着臉期待地望着沉霜。
彷徨的心,沒有由來地安定了,只因她的一句話,他甚至不論它的真僞。
沉霜慢條斯理地道:“嗯,我知道了。”
“然後呢?!”白蓮不依了。
“你能指望悶騷害羞又別扭的我說些什麽?”面無表情。
“霜霜你耍賴!你騙人!”白蓮氣得直對着他的手臂又掐又咬。
沉霜低低地笑了笑,讓白蓮越發覺得他可惡,連沉霜安撫似的撫摸着她柔順的銀發時,都‘哼’地一聲甩過了頭去,不讓他摸。
“傻丫頭……”他輕嘆,無奈地笑了,“其實……”
“什麽?”
“其實我……”
他其實了好久,終于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開不了口,只是笑笑。
可沉在愛情中的女人總是充滿了希望與幻想,只要給她一點可能,她就會滿心歡喜甚至死心塌地,于是白蓮又很開心了。
“其實霜霜也喜歡人家對不對?”
沉霜當然不會承認,“咳”了一聲,又将注意力放回了桌面的金色奏折上。
“哎唷~霜霜說嘛,別害羞~”
“霜霜乖,說了姐姐給糖吃。”
于是又開始對面無表情的可憐男人東摸西摸。
她倒也不真去煩沉霜,沉霜不理她或是敷衍她,她就自顧自地說着,從不逼着沉霜圍着她轉,還頗幾分自得其樂的樣子,似乎早已習慣了跟一塊石頭相處。
見逼問無果,白蓮很快就覺得索然無味了,拿過一邊的小籃子,接着在那塊暗青色的布料上縫縫補補,企圖将它變成一件衣衫,嘴裏還喋喋不休。
“等人家做好,霜霜一定要穿哦。”
“嗯,人家保證穿上會很帥氣的呢!”
“寶寶你看,你爹爹都不理你娘親,你可不能學他,不然,娘就不疼你。”
沉霜低頭親吻她眉心的朱砂,輕輕的;她忽然害羞起來,認真地縫制衣衫,不再說話了。
世界似乎安靜了下來。
要說白蓮與整個魔界的關系,那還算密切的,或者說盛蓮女神與整個魔界的關系十分密切,比如說魔界就有一個以盛蓮女神命名的節日——盛蓮節。
盛蓮節源自五千年前,魔界被從混沌裏分出來後的一百年,已初有人跡,然而卻從那時候起,象是要滅絕了這少有的人跡似的,不知名的瘟疫開始出現,瘋狂的大片蔓延,原始居民的醫療條件低下,沒多久,本就少的原始人開始瀕臨滅絕。
在魔界人的祖先即将滅絕的時候,自混沌中開出了一支淡彩蓮花,盛開的蓮花中心誕生了一名窈窕女子,女子緊閉雙眼,優雅地舞蹈。
那一日,蓮子清香驅散了惡臭的瘟疫氣息,幸存的魔界原始居民得以喘息。
盛蓮節就這樣被定了下來,只是在近代已經漸漸沒落下去了,然而這次盛蓮節,卻意外地被魔帝重點提及,并将自己大婚的日子定于盛蓮節,也因此竟意外地隆重起來。
“盛蓮節?”當白蓮聽聞後,神情有些怪異。
“嗯,怎麽了?”
“沒,沒什麽。”白蓮破天荒地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沉霜也只當她記不清,後來沉霜才知道,把白蓮的異樣不當回事是絕對的錯誤,因為下一刻她就會讓你的表情也變得怪異。
比如說……
當儀式開始,一如往年由地方祭祀主持請神儀式,當然也僅僅是儀式而已,想都沒想過能真把神請來,所以當一名素衣女子,猶如盛蓮女神被邀請而來時,幾乎所有人都怔住了。
“咳!!”一向穩如磐石的沉霜陛下,竟失态地被手中的茶水嗆到了。
魔界尚武,就連帝王大婚的音樂都如此恢弘,戰意高昂。
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古樸樂曲,時而低沉,時而明快,時而激昂,時而柔軟。
仿佛邊境将軍馳騁沙場的豪氣,又仿佛佳人守望歸鴻的期盼。
停下來的花車之上,被祭祀們請來的盛蓮女神,踩着熟悉的古樂曲,腳步時快時慢,沾了墨汁的舞鞋在腳下的畫布上旋轉,跳躍,舞鈴随着她的舞姿發出‘叮叮玲玲’的脆響。
那素淨的絕美,柔軟白衣現出的姣好身段,獨步六界的舞姿……
一回眸,一擡眼間,不知多少青年才俊失了心魂。
而獨舞女子的注意力,卻全在高臺之上,那名偉岸男子身上。
似乎很滿意男子的愣神,女子狡慧一笑,旋轉時,眼神卻不經意間溫柔。
沒人注意到,茫茫如海的人群中,一名白衣男子早已失态地蒼白了臉孔,那本是勾人的桃花眼,此時緊緊地盯着着巨大的花車之上翩舞的女子。
直到她玉足下的畫完成,在整支舞的最後一步,被女子以袖虛揮而起,一副萬裏江山的畫卷,頓時呈現在帝王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