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吾以墨月之名！”主陣法的沉霜舉起雙手劍，目光專注，另一邊的凝千雪揮下細長的劍，正氣浩然地接下：“遵循混沌之理！”
冥主：“摒棄一切執念！”
妖帝：“驅除一切掌控！”
鬼王：“維護自由之風！”
佛宗：“弘衛自然之道！”
“封印陣法！”
他們所站的六個位置勾勒成六芒星的圖案，六人專注地注入靈力，以武器為筆，圍繞着六芒星中心的j□j神勾畫着古怪而流暢的線條。
j□j神臉色驟變，随即英俊的臉龐猙獰起來：“哼！......她竟然教給你們陣法！想要來真的嗎？真是不知死活......”心中有一瞬間的狠戾閃過，不願承認因嫉妒而憤怒，他恨不得将這些與她溫柔交談過的人都撕成碎片，然而就是這一剎那的心神不穩，給了六人畫完符號的機會，圖案成型，一時間虛空光芒大盛！六個方位翻湧起白色的屏障，飛速朝中心的j□j神拍去！
j□j神右手虛抓，将身邊空氣中的靈氣都聚到了手中，幾乎要把空間撕裂，眼看就要将這些凝成力量的靈氣直接砸向其中一個方向，毫無疑問，若是雙方撞上了，白色的屏障絕對會被直接洞穿，被洞穿的法陣根本無法困住他！
正在這時——
“雲曦！”
從戰鬥開始便消失無蹤的大地母神忽然出現在了六芒星陣法中，不躲不閃，像是要以自己的身體硬接這一下，j□j神卻瞬間出現在大地母神身前，硬生生吃下了自己這一招，然後兩名j□j神被随後拍擊而至的白色屏障死死地困住了。
陣外的六人俱是大驚，沒料到大地母神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你！”j□j神口中溢出血來，又驚又怒，看着懷中綻放勝利微笑的女子，“你竟敢......”他萬萬料不到，墨月竟會做這種事。
“還是很在乎我，對不對？”墨月慢慢地靠近他的懷裏，“不要掙紮了，沒用的，這個陣法，我已改良過了。”
“你想幹什麽？”j□j神反倒冷靜下來，平靜地看着墨月，“你不會殺了我，因為我一死，六界就會崩裂破碎，這不是你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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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雲曦，”墨月目中帶着淚，輕撫j□j神曾經年輕，如今滿是風霜的臉龐，雲曦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墨月擁住自己，猶若溫柔的情人緊緊依在他懷裏，“一切都結束了，與我一起陷入沉睡吧，我會守在你身邊，猶如過去無盡的往日，你守在我身邊。”
‘如你所願，只有我與你，沒有別的任何人’
她溫柔地低喃着優美壯闊的末日詩篇。
那麽溫柔而悲傷，心碎而堅韌。
這一刻，不再需要語言，也沒有了語言的障礙，所有生靈都能自天空中，看到大地母神飄渺空靈的幻影。
所有生靈都能聽清，他們母親心碎的請求，他們震驚着，猶豫着，彷徨着，最終下定決心。
有夜觀星象的占星師，褪下了華美的外袍，步伐堅定地走下了高臺。
有隐世的高人，毅然封閉了自己修煉多年的洞府，禦器昂然而行。
有街上常見的小販，回身或不耐或溫和地安撫妻兒，然後朝前走去。
充滿着絕望與希冀的歌曲在六界間回蕩，天地開始變色，地動山搖中，無數生靈接受了歌聲的邀請與指引，一往無前地來到了j□j神身邊。
有避世的種族，入凡的修士，平庸的人類，此一刻才深刻的感受到衆生如此平等，不分貴賤，為了守護親人與同伴，這些或是冒險者，或是行卒走販的生靈們，義無反顧地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為祭禮，為兩名j□j神鑄就了堅固的神墓。
雲曦恍惚地低着頭，憶起了懷中女子舊時少女的模樣，依稀是有些印象的，j□j之時，六界未分，清風，花香，遍地鮮草，她眯着眼毫無芥蒂的對他笑，請求他将天空分一半給她，他為她別上一朵清新幽香的蓮花。
為什麽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
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多想了，億萬生靈鑄就的神墓死死困住了他們，饒是神力無邊的j□j神，也無法掙脫這束縛，他們在創造這個世界之後，又用自己的力量賦予了這個世界生命，凡人，并非外人所認為的那樣弱小。
神墓已成，即将封頂，他們都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麽，佛宗本是六根清淨之人，若為了六界和平與安寧，便已是了無牽挂。
“諸位道友，貧僧先行一步。”佛宗最後念了聲佛號，席地打坐，雙手平舉着佛珠，義無反顧地燃燒着自己體內的靈力，灌入根基尚弱的神墓，然後整個人以他們肉眼能見的速度由上及下緩緩石化，最終變成了一尊巨大僵硬的石像。
這便是舍生取義了。
“我們似乎是勝了。”凝千雪微笑着，轉頭看向沉霜，“你向母神許了什麽心願？”明明是不近的距離，他們卻能聽到對方平靜的聲音。
若說沉霜平日對凝千雪客氣，那全都是看在白蓮和他仙界地位的份上，這種時候大家處境都沒差，沉霜冷哼一聲：“關你什麽事。”
“我向母神求了蓮的一世，母神答應了。”凝千雪依舊微笑着，成功地看到沉霜綠了臉，“不是我想在這種時候刺激你，實在覺得不吐不快，有些話不說就轉不了世似的，或許蓮曾經因為你救過她而依賴你，但是能和她琴瑟和諧，趣味相投的人，是我。”
沉霜握緊了手中的雙手劍。
“當一個盛名之下的深宮王後，從來就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要的只是兩個人的朝朝暮暮，你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你大概從來沒有想過吧？确實，她從前的名聲太盛，一般男人......怎麽能受得住呢？怕還是在想着怎麽配得上她吧？”
他是與她在一起最久的人，她的少女年華，她的憧憬，她的敬愛，都說過給他聽，歲月那麽長，凝千雪以為自己也早就忘記了，然而此刻，往日那一幕幕卻清晰地浮在眼前，她少女年華時的憧憬與敬愛，那麽清楚地在他的腦海裏；得知她嫁給了最想要的人，那麽多年的追求與愛慕從未被她放在心上，不是不心酸的，縱使有時候愛到絕望，會恨她為什麽不能愛自己，可知道了他們相處的方式，卻禁不住為她心疼，沒有她想象中如火的愛情，只是如老夫老妻一般平靜的日子。
“......真是個讓人嫉妒的家夥。”凝千雪淺笑着，最終卻什麽也不說了，低下頭去抽腰間的軟劍，然後将劍指向六芒星中的神墓，開始将自己體內的靈力灌進神墓中，也終于漸漸地，變成了一尊無法開口的巨石像。
然後是妖帝，鬼王，冥主，一個接一個地灌入了自己的靈力，神墓終于漸漸穩固起來，虛空中除去一地屍骸外，還多了五尊巨大的石像，分別站在六芒星的六個角上，只剩下主陣位上那個沉默孤獨的身影。
沉霜下意識擡起頭，看着來時的方向，回家的那條路靜靜躺在那兒，沾染上了六界英豪的熱血。
剎那間想起了很多，第一次征戰時與敵方将領對戰，第一次遇到妻子的時候，獨子誕生時與夭折時，她最後一次吹着鳳笛為他送行，他卻頭也不回，此一刻，多想自己當時是回過頭去，為她擦去離別的淚，解釋自己不是故意和別的女人暧昧。
他們，算是勝利了吧？來世......沉霜默默在心裏對自己說，來世不做王，不稱霸，給她最想要的朝朝暮暮，長長久久，而今生，他依然要做自己該做的事。
沉霜左手執弓，右手持劍向着神墓，目光堅定而無悔，體內的靈力在自己的引導下慢慢消失，流向神墓，終于，漸漸失去了意識......
白蓮面色平靜地走出自己的宮殿，看着回到王城傳訊的傳令官一臉悲戚地上報君王已去，與j□j神同時被封印的消息。
“月将軍知道了嗎？”
“屬下回王宮前路過月将軍府，府前挂起白绫與白燈籠，進出仆役披麻戴孝，想是已經知道了。”
“去長公主府，将消息帶給她。”
“是。”
傳令官離去後，白蓮擡頭望着如火的天邊雲，靜默不語，直到摩羅月來訪，她低下頭，看着臺階下的一臉疲憊的摩羅月。
“大嫂，大哥他......”話未說完，卻已是哽咽，一路佯裝冷靜地趕過來，看到自家大哥的未亡人時，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嗆，男兒淚溢出了眼眶。
他的兄長，他的半師......
“不要哭，小月，”面孔蒼白的白蓮慢慢走下臺階，輕輕拍着摩羅月的肩，目光堅定：“清風帝國需要你，你大哥不在了，你要撐起這個家......也只有你才能撐得起。”
清風歷25年
帝國王子沉思殁，魔帝沉霜駕崩，帝國将軍摩羅月遵照魔帝遺旨繼任王位，為清風帝國第二任帝王，卻也是歷史上在位最短的帝王之一。
——摘自後世《魔界歷代王室趣聞》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