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年後>
遠處依稀燃着不夜城的聖火
凜冽的山風中靜靜凝望
那不滅的華光
如同我們從未斷絕的執着
曾坐擁萬裏江山傲視群雄
曾立于人世之巅冷眼紅塵
不眷戀煙雲繁華
卻止不住心中蕭索
冷風起,月陰人缺
或許不應有恨
總該經歷悲歡離合
可多恨你臨別那一眼
不舍與眷戀交融的水光
穿梭了呼嘯而過的千年時空
滴滴落在眼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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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嗚咽中城闕華光依舊
只是不知能否燃燒到
黎明降臨
或許不應有恨
總會看盡繁花開落
可多恨你臨別那一笑
染盡世間無言的哀愁
你吹着鳳笛為我送別
笛聲清婉纏綿
飄過了靜靜流淌的歲月長河
在山風中碰得破碎
大雨嗚咽中笛聲清晰依然
只是不知能否在破曉時
喚醒黎明
“爹,不進城內看看嗎?”沉思低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沉霜回過神來,山頂亭子的四周,雨聲依舊清晰,笛聲卻已戛然而止,他放下了手中的短笛,沉默了一會:“不了,你月叔叔打探到了帝都當年陷落的消息,今夜就趕過去吧。”在他瘋狂尋找妻子魂魄所在時,他得到了大地母神的指引,說是當年陷落的帝都會有線索,也因此這些年來,他們一直致力于尋找失落的王城。
“嗯。”
沉思應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雨中不夜城的聖火,然後轉頭跟上了父親的腳步;望着父親依舊挺直的背脊,偉岸的身軀,沉思有些錯覺,以為自己回到了少年時代,當時自己也是這樣跟在父親身後,孺慕地望着并肩而行的父母親。
沉思從未料想到,一覺醒來,已是滄海桑田,時過境遷,複生以來已有五十年了,這些年來跟着父親四處流浪,在修道界行走,總是成長了不少,對母親的思念也日益增長,但他知道絕比不上父親心中的痛,因為月叔叔和尤安師兄都盡量避免提及,他只知道母親是為了父親而死。
“随時保持警惕。就算你在發呆也一樣。”沉霜冷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沉思驚醒,他低低地應了一聲,跑到沉霜身邊。
在雨中行了許久,沉思忽然低聲對身邊的父親說:“爹,我想娘親。”沉霜身子頓了頓,沉思已經走出幾步,回過頭看他。
“我們會找到她的,”沉霜輕聲說,“我答應過她,會有一家團聚的一天。”
沉思嘴唇顫動了動,終于還是問出了口:“當年我出事的時候,娘親是不是很傷心?”
沉霜別過頭,不敢去看兒子滑下淚的臉龐,因為與她是那樣的神似:“已經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以後要乖乖聽你娘親的話,別再讓她傷心。”
沉思哽咽着應了一聲。
“不要哭了,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麽話?”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是你娘知道我把你教成一個娘們,她肯定要跟我沒完沒了。”
“我才沒有哭!”沉思大聲反駁,可惜一邊抹着眼淚讓他看上去沒什麽說服力,“爹也太偏心了!要是娘親喜歡娘炮,爹是不是要把我養成娘炮?”
沉霜非常義正詞嚴地反駁:“原則上當然不行!”然後罕見地猶豫起來,“不過如果你娘喜歡的話......”
沉思氣得哇哇大叫:“爹你從前不這樣的!肯定是偷偷做了什麽對不起娘親的事,所以才出賣你兒子我來讨好娘親的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
沉霜居然還理直氣壯地訓他:“別人教你就聽,你沒有自己的主見嗎?”
“我要跟娘親說爹欺負我!”
“嘴裏只會嚷着娘親的人能有什麽出息?”
“爹其實就是害怕了吧?哼~”
“......”
......
雨中的陰郁漸漸散去了。
他們花了将近一周的時間才趕到摩羅月說的地方。
正值午後,沉霜擡手,寬大的袖子滑下,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然後對兒子道:“先休息一會吧。”
一個穿着古人長袍、顯得仙風道骨的男人,手腕上帶着手表,那畫面要多像拍戲有多像拍戲,但沉思已經習慣了,一邊還問:“幾點了?”
“十二點了,你月叔叔也差不多要來了。”沉霜道,喝了口茶,剛好看到摩羅月從飯館的門口走進來。
摩羅月在沉霜身邊坐了下來,随手叫來小二點了幾樣菜,雖然他們并不需要日常飲食,但偶爾也會吃吃凡人的食物,應個場面,再說如今魔界秩序混亂,靈氣也不如當年那樣充裕,每三個月一次吃天地靈物保持體力,也成了一種奢侈。
“前段時間,我遇到了一個妖族......”小二剛走,摩羅月沒有拖泥帶水,直接便說開了。
前段時間,他遇上了一個形跡可疑的妖族,雖然他原本不想多事,但是那名落魄的妖族,在與自己同行的妖族同伴吹噓自己的祖父曾經參加過當年攻入魔界的舊事,摩羅月留了個心眼,悄悄跟在了他後面。
“據那名妖族所說,當年的辰逸王子,如今的妖帝,帶着妖界聯軍攻入王城,但是卻沒能染指王宮,因為長公主名雪發動神力将王宮沉到了地底下,所以王宮可能被完整地埋在當年的地方,或者被淹沒在水底,我們必須将具體位置考證出來。”
沉霜沉吟了半晌,然後要了間客房,招手讓小二将飯菜送上客房內,便帶着摩羅月和沉思上樓去了。
沉霜沒有浪費時間,關上房門後,直接取出一卷白紙,提筆沾新墨,在白紙上繪起地圖來;作為魔界曾經的帝王,他對自己當年的領土當然熟悉無比,與摩羅月配合,很快還原出一張魔界舊貌圖。
然後摩羅月拿出自己之前買的魔界新地圖,與沉霜、沉思一起研究起來。
“......我們可以圍繞着不夜城搜尋......不夜城的聖火從未熄滅......”
“......不夜城離當年的王城太遠了......”
......
在經過了那場大戰之後,六界的地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曾經的未知地區現世,經過八百年的歲月沉澱,王城帝都的具體方位早已成謎,他們已經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在大概的方位一再搜尋。
三人低聲交談着,沒一會兒,店小二過來敲門,沉霜擡頭對門外道:“放門外就可以了。”然後門外傳來托盤擱置在門外的聲音,卻沒有傳來店小二離開的腳步聲,摩羅月警覺地向外看了一眼,然後轉回頭來與沉霜深沉的目光對視片刻。
沉霜微微挑眉,然後身形不動,一揮手,門立即往裏開了,大開的門外并沒有人。
沉思的耐性比較差,直接就道:“露餡了還躲有意思麽?”
門側的人緩步踱出,然後一撩衣袍,在沉霜面前半跪下來:“參見陛下!”
要說為什麽沉霜要幻化回自己前世的樣子,就是為了避開此人,此人沒見過沉霜從前的真面目,一開始還真騙了過去,可惜還是瞞不了太久,還是被認了出來,此人身上應該有針對他氣息追蹤的法器。
“哼,纏得真緊。”摩羅月冷哼一聲。
此人名叫陸濤,祖上是八百年前清風帝國的主将,因沒有主見而被沉霜降回了副将的位置,讓慕容宛頂替了上去;但沉霜沒料到,當年清風帝國覆滅後,這位副将帶着清風帝國殘存的軍隊退守邊關,建立起如今魔界邊境的一大情報勢力——陸家。
“這是老祖宗留下的遺令,晚輩自然要遵從!”陸濤直起上身,正氣凜然地道,“第一代陸家家主留下了遺令,他的所作所為,皆是為了清風帝國的複國大業,沒能如主将一般殉國是他的失職,如有一天他的後代尋到了魔帝,定要代他請罪!”
“哦,這樣啊,”已經聽過很多遍的摩羅月早失去了剛聽到時的感動,顯得意興闌珊,“那陸老前輩還真是一代忠臣名将啊。”
“若祖先泉下有知,也定會倍感安慰,他的一片忠心沒有埋沒在歷史洪流裏,陛下終究是回來了。”陸濤從小就崇拜着極具傳奇色彩的魔界統一者,願望是當清風帝國的複國先鋒,用鮮血捍衛那個只存在于回憶與歷史的繁盛帝國。
他認出沉霜時極其誇張,沉霜父子倆當時蹲在路邊,漫不經心地啃饅頭,一邊豎着耳朵探聽消息,陸濤一上去直接就以帝禮見之,看着猛然跪倒在地上的陸濤,饒是見慣大風大浪的沉霜都不禁一呆,沉思手裏的饅頭直接掉地上了。
“若你祖先知道他的一片忠心被自己的子孫獻錯了對象,搞不好會氣得再死一次。”沉霜冷冷地回答,随後也不再理他,直接越過他,将門外地上的托盤拿起來,放到桌上,然後一邊認真地對比着新舊地圖的差別,一邊啃着熱乎乎的饅頭,不料——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