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燦燦,這個你用得着,專門防止指尖幹裂的,不過用的時候要一點點揉開,不能抹上去就不管了哦。”

他說話時候,垂頭斂眉,一張側面在下午的陽光裏顯出一種玉石一般的溫潤柔和,沈令輕輕蜷起了放在榻案上的指頭。

原來,他對所有人都這樣好。也對,不這樣,又怎麽是他喜歡的葉骁呢?

這麽一想,沈令輕輕一笑,起身告辭。

沈令走了,星漢嘆了口氣,露出一個有點兒失望又惋惜的神色,葉骁盯着她眼睛看了片刻,柔聲道:“燦燦,你不能要求世上所有人都與和我顏顏一般,能懂你的意思。”

星漢犀利地看回去,葉骁舉起雙手,“好好,我口誤,只有我能‘聽’到你的話,顏顏是被你打多了學乖了。”

說罷,他幹脆起身坐到星漢身邊去,兩人緊緊挨着,他左手握住星漢後頸,兩人額頭相抵,四目相對。

在倆人額頭相觸剎那,葉骁手上那支漆黑镯子猛的一跳,內中朱色星芒流動,開始輕輕旋轉。

良久之後,镯子輕輕落下,葉骁慢慢放開星漢,他面色凝重,起身在室內踱了幾步,猛的一停,似是下了個決斷。

他向外疾步而去,暴喝一聲道,給我備馬,我要去蓬萊君府上!

葉骁到的時候,蓬萊君正在禪定。

他坐在禪室內,聽到廊上紛沓足音,才緩緩睜眼,恰恰葉骁掀簾而入。

葉骁也不跟他客套,直接走到他面前,蓬萊君擡眼看他,“大事?”

葉骁點頭,也不說話,擡起左手,腕上漆黑镯子輕輕一跳,其內星芒流動,蓬萊君搭上兩指,片刻之後,他收回手指,神色平常,擡手為他點了盞茶。葉骁也不推辭,仰頭喝盡,自己動手又灌了好幾杯,蓬萊君才慢慢開口,“你打算怎麽辦?”

“我認為,此事現在不宜聲張,目前第一要緊的事是明年開春二哥的婚禮。”

蓬萊君不言不動,葉骁繼續道,“我想讓燦燦去南邊,先調查清楚,看出現的到底是不是‘三屍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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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假,就查清楚是什麽,如果是真——”葉骁頓了頓,面上泛起一抹冰冷殺氣,“說不得,這個季節是處理三屍蟲最好的時候,等開了春天氣暖和,一旦蔓延,那就不得了,到時候就算那邊是绛家的地盤,那也只有我和阿父親自走一趟了。”

蓬萊君給自己點了杯茶,像是沒有聽到葉骁的話一般,捧着雪白茶湯出了會兒神。

葉骁非常習慣他後爹的狀态,繼續說他現在就一件事兒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這件事禀報顯仁帝。

“不到時候。”

葉骁颔首,“我也這麽覺得。那……王姐那邊?”

蓬萊君沉默良久,“你想讓青城君走一趟?”他斷然否定,“不可能,羅睺那孩子我前幾天剛看過一次,現在連床都下不了,他病得太重了。”

聽了這句,葉骁半晌沒說話,最後無奈一般輕輕道了一句,“原來恨我們的人,有這麽多……”

蓬萊君閉目不語,葉骁道:“我沒想過要讓姐夫去,姐夫什麽樣我又不是不清楚,我是想讓橫波那邊出幾個人,陪着燦燦過去。”

蓬萊君颔首,搖了一下手邊玉鈴,吩咐應聲而來的侍從,“立刻去請王姬過來。說我有要緊事。”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楚國王姬來了,王姬一身胡服短打,面上有汗,顯是疾馳而來。

不等她見禮,蓬萊君簡明扼要地道:“叔靖府上的燦星漢帶回來消息,說青陽道上有像是‘三屍蟲’的案子。”

聽到“三屍蟲”三個字,王姬唇角不禁抽了一下,她坐下來,一口飲盡蓬萊君給她點的茶,放下杯子沉聲道:“君上需要我做什麽?”

第十一回 三屍蟲(上)

第十一回三屍蟲

葉骁道:“不需要阿姐做什麽,倒需要橫波幫個忙,她現在掌着左羽林衛,燦家的人多在她手下吧,想借幾個人用。讓燦燦帶隊,去青陽那邊查驗。等事情穩妥了再和陛下說。”

王姬轉着杯子,略一沉吟,“在确定之前确實不宜禀告陛下,我看不如這樣,讓橫波直接帶隊過去。如何?”

蓬萊君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這樣更好。”

王姬看向兩人,“派人出去要尋個由頭。”

葉骁道:“我倒是想了一個,阿姐看妥不妥帖,就推說青城君要為陛下成婚祈福,要尋幾味罕見的東西,怎麽樣?這樣既不招眼,橫波帶隊也合情合理。”

蓬萊君和王姬俱點了點頭,三人又對了幾句細節,王姬起身告辭,等她走後,葉骁也要走,卻被蓬萊君叫住。

他乖乖巧巧垂手而立聽後爹說話,哪知蓬萊君卻沉默良久,最後才道:“讓黛顏也去。”

葉骁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間臉就垮下來。蓬萊君看都不看他,“走前去找黛容。”

“……我和黛少監不熟。”他試圖推脫,蓬萊君什麽都沒說,只冷冷看他一眼,葉骁立刻把下面的話咽下去,表示小的知道了小的立刻去辦,正打算跑路,卻再度被蓬萊君叫住。

這又咋了啊爹?

他無奈站定,蓬萊君擡頭看他一眼,語氣如常,“伸手。”

葉骁聽了眉眼一跳,伸出了右手。

“……”蓬萊君靜靜看他,兩人僵持一會兒,葉骁嘆了口氣,不情不願地把左手遞出去。

蓬萊君捋起他的袖子,镯子滑下來,清脆亂響,蓬萊君伸指在上面一抹,剎那四個镯子全部星芒黯淡,毫無神采。

“……”葉骁收回手,忽然面上就現出了他慣常似笑非笑的表情道,“阿父,若我遇險,該怎麽辦?”

“‘昆山碎’目前所餘之力,足夠救你。”

“為什麽我用它去救別人就不行?”

“……”蓬萊君沉沉看他一眼,慢慢合上了眼,雪色睫毛輕輕在他毫無血色的面孔上投下一層菲薄陰影,竟然讓他身上有了一種冰冷的非人之感。

葉骁哼了一聲,轉身出去,卻聽到身後傳來蓬萊君淡定如水的聲音,“因為你根本用不了它。你忘記上次,你險些喚出‘母親’之事了麽?叔靖,‘昆山碎’和現在的你,就是三歲小兒懷無鞘利刃。”

葉骁略停了一下,冷哼一聲,頭也不回,拂袖而去!

葉骁懷着一股不滿回了王府,要找燦星漢,仆人說她在後院校場和沈令鬥劍,他一聽這個,來了點兒精神,足尖一點,便向校場而去。

只見校場內劍氣縱橫,雪芒連閃,直如離頭三尺晴天霹靂一般。看到兩人場內纏鬥,他胸中郁氣才慢慢消去一些。

五娘坐在廊下翹着腳嗑瓜子兒,窈娘則立在柱旁一瞬不瞬地盯着場內。

看他過來,兩人忙要問好,葉骁揮手表示不必了,走到五娘身旁坐下,從旁邊托盤裏也抓了一把油亮漆黑的瓜子,剛吃了一口,立刻驚為天人:這瓜子與宮裏不同,不是曬得幹脆,而是入口濕潤,鹹香微甜,瓜仁兒卻脆生爽口,他從沒吃過。

看他一臉驚嘆,五娘含笑朝窈娘努努嘴兒,趴在他肩上悄聲笑語,說是窈娘把糖炒焦,再下生瓜子兒炒熟的,現吃現炒,宮裏都沒有呢。

葉骁拼命點頭,拈了幾顆,再看場中,卻是兩人都是左手劍,沈令身形清逸,翩若游龍,反而燦星漢雖然是個嬌小女子,卻毫無花俏,樸實狠辣。

葉骁一下看得入神,五娘純是看個熱鬧,看了一會兒,戳戳他,“他們誰厲害?”

葉骁看着場內一瞬不瞬,手裏的瓜子都忘了嗑,只喃喃道:“若只以劍法論,當是燦燦更勝一籌。不過不管他們倆誰,我都打不過。”

他剛說完,窈娘猛的轉頭,看他一眼,随即知道自己失禮,惶急調轉視線,看向場內。

果如葉骁所說,鬥到後來,沈令劍勢一老,燦星漢抓住他一個破綻,往前一遞身,長劍橫在他頸前。

“下官敗了,燦大人劍法精妙絕倫,下官生平僅見。”沈令微微喘息,倒提劍柄,笑着向燦星漢一拱手,燦星漢收劍回鞘,也拱手回禮。

葉骁在旁邊拍手,“燦燦劍法又精進了,等沈侯的手好了,你們可以試試弓馬槍法,沈侯武将出身,弓馬猶勝劍法許多。”

“……”燦星漢微帶疑惑,回首看他,葉骁也大大方方,“我被他揍過啊。”

“……不,殿下,山南關下我們沒交過手……”

“差不多差不多,我看你揍別人過,差不多啦。”打了句哈哈,葉骁看了看眼睛亮起來的燦星漢,轉臉對沈令說,“燦燦很想和你比試弓馬。”

“若下官右手恢複,自當奉陪。”

語罷,他向兩人示意,向廊下走去,窈娘立刻拿着手巾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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