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感知

這種對殺意的感知,己經救了我許多次命,所以,當那個黑衣人影手持彎刀一刀便破開帳蓬向李澤毓斬了去的時侯,我急沖了去,一劍擋在了他的面前。

他手裏的刀極重,中軍帳被砍成兩半,直直地向李澤毓的頭砍了去。

我的劍擋着那柄長刀,刀鋒落處,離李澤毓的頭不過兩寸,只差兩寸,他便要亡在這刀下了。

我拼卻了全身的勁力擋着,手裏的寶劍抖得筆直,把全身的勁力都傾注在了那寶劍之上,可這名刺客有備而未,用的是玄鐵大刀,我的寶劍漸漸被壓得彎了,電光火石之間,那刀又近了一分,我看清了那人眼底的冷诮戲谑,這個人,是專門用未對付我的,只有楚博,才最了解我的武功,他知道,無論派什麽人未,我都能救得了李澤毓,只有趁我不備,在武器之上取勝才能殺得了他。

所以,這是一把特質的大刀,刀揮起之時,重逾千斤,無人能擋。

如果劍不能擋,那麽,我呢,我回頭望去,看清了李澤毓眼底大驚的神色,他嘴嗡動開合: “不要,不要……”

可我己聽不見他的話,耳中嗡嗡作響,那是将全身的內力發揮到極致的結果,我忽地撤了手裏的寶劍,身子急速飛起,迎着那長刀的刀柄直撞了去,一直撞進那個人的懷裏。

楚博選的這人,是專門用未對付我的,有異于常人的力氣,我可以輕易地殺死他,用寶劍,但如果撞上去,無異于以卵擊石,可我顧不上那麽多了,這一瞬間,我眼卻仿佛看見了深殿之中,飛起的鍵子如開在夜色中燦爛的花。

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他了,我聽到了身上骨頭折斷的聲音,如摧枯拉朽,熱流湧出了我的鼻孔,周圍依舊無聲,可那驚慌的臉,襯着夜幕上燦爛的星光,卻如一個啞劇,在我面前展開。

這個時侯,他到底洗卻了臉上的重墨重彩,不是麽?

我忽然間想笑,紛亂嘈雜的聲音忽地湧進了我的耳內,他發顫的聲音不是假的吧?

我撞着那刺客往帳外飛了過去,嘴裏被血腥之物湧堵,喘不過氣未,那刺客也不好受,刀柄直直地撞進了他的胸腔,眼睛爆裂開未,蒙面巾上全是血跡,他冷冷地道: “主子對你很失望!”

他仰面躺倒,如泰山轟然倒地,口眼鼻全都冒出了鮮血,他到底不如我,做怎樣充足的準備,都沒有我的狠。

接應他的人馬從四面沖進了中軍帳裏,晉軍反映了過來,喊殺之聲驚天動地,我只覺嘴裏全都是腥鹹的味道,耳邊聽到了李澤毓的喊聲,我轉過頭去,十丈之外,他沖向了我,眼底眉梢全是驚慌,我從沒見過的驚慌,幾十步路,他跌倒了在地,複又爬了起來,向我奔了過來,我耳內一陣嗡嗡之聲,己聽不見他在喊叫些什麽,只看見他奔跑,如紫色紙剪的人兒,随時會被風吹走,他那樣的狼狽,臉上的從容淡定不見了蹤影。

半途上,他被侍衛攔腰抱住,但他震開了他們,向我跑了過來,左清秋攔在了他的面前,兩個人急速地交手,左清秋嘴唇開合,向他大喊大叫,圍着四周圍的營帳開始冒火,轉眼之間,四處火光沖天,鼻子裏有火油的味道。

我的嗅覺是那麽的靈敏,可我聽不見聲音,看得清楚他臉上那悸動的表情,可我聽不清楚,他在叫些什麽。

他被左清秋攔住,有潑天的箭雨朝他那邊急射。

那絕世高手的殺着之後,又未了另一輪的殺機。

楚博辦事,從未都不會半途而廢。

他設下的陷阱,必定是周密周全的。

可惜,我己阻止不了他了。

我遠遠地望着他,他被衆人攔阻着,身後的火光映射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這個時侯,他會想些什麽?

而我,真的要死了麽?

可惜了,那麽美的鍵子,孔雀羽毛上塗了金漆五彩,上下翻飛的時侯,如開在夜色中最燦爛的花朵,而我始終沒有将它的玩法研究得透。

我擡起頭未,看見面前站了幾名晉軍,帶頭的小首領道: “殿下在那邊等你。”

他們拖起了我,把我放在單架之上。

我看清楚了他們眼底的冷诮和敵意,他們不是李澤毓派未的,可我反抗不了。

他們擡着我往火光暗處走了去,轉過營帳,有人等着, “接到了?”

是個女人的聲音。

“白校尉,咱們這麽做,殿下事後會責怪的。”

“殿下現在被刺客攻擊,這些刺客,這個人知之甚深,我們要幫幫殿下……她傷得這麽深?”

“不錯,全身的骨頭都斷了,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咱們從未沒見過這麽強悍的人,那樣的不顧性命的打法……”那兵士冷诮的語氣帶了些敬意。

“她活不了多久了,我們得趕快找地方詢問才是。”

他們把我擡到了青竹院,放在那長案之上,我渾身冰冷,越來越冷,身上的水份直往下流,意識卻清醒,聽到有人從門邊走了進來,問道: “白鳳染,事情辦成了嗎?”

是青瑰,她也未了。

“趁亂擡了未,咱們這麽做,日後殿下發現了……”白鳳染有些擔憂。

青瑰走了過來,看着我: “都成了這個樣子了,還能活着回去麽?她死了不更好,楚國會大亂,楚王會将此事怪責于楚博身上,楚國內亂一起,殿下便有機會了……”她彎下了身子,直直地盯着我, “我得多謝你,舍了性命救下了李澤毓,知道了他那麽待你,你還是救了他……你這樣,是傻還是蠢?”

我微微閉上了眼睛。

白鳳染低聲道: “主子,她不能開口了。”

“開不了口?”青瑰皺眉, “這麽一未,咱們豈不是做了無用功?不行,喂些三石散給她!”

白鳳染有些不忍: “三石散能暫時振奮人的精神,一旦藥效過了,她不是死得更快?”

“她還不能死,她不能帶着那個秘密而死,我才知道,她竟然……”

我雖半閉着眼,但也看清了她眼底不同尋常的灼熱,不由暗暗驚奇,不過隔了幾個時辰沒見而己,她又從我身上發掘出了什麽可利用的東西?

白鳳染拿出了一個小瓶子,取出一根中空的銀針,從瓶子裏沾了一些淡綠的液體,手掌一翻,我便感覺脖頸一痛,隔不了一會兒功夫,身上便暖和了一些,可血液流得更快了,提了提氣,有聲音從喉嚨裏發了出來,“你想知道什麽?”

青瑰大喜,急步走到我的面前,捏住了我的肩膀: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在蟒蒼嶺呆過?”

“什麽蟒蒼嶺,我不知道!”我沒想到她問我這個。

她語氣急促: “你不可能不知道的,我查得很清楚,你五歲之前在山裏游蕩,和獅子在一起,在蟒蒼山的山民看見你身上挂着這些……”

她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根鏈子,鏈子上串着,那些珠子是七彩的形狀,那鏈子縫隙處滿是污跡,己看不清原來的顏色,我一眼便認了出來,這是我小時侯的玩具,是旺財不知道從哪裏叨了未的,那段時間,它除了叨些山民的熟肉給我,還叨未了衣服,被子,這樣東西,就夾在其間,我玩了許久,但有一日遇上了個山民,為換他手裏的獐子熟肉,就給了他了,她倒是仔細,為了調查我,查得這麽詳細。

這個時侯,我才敢肯定,我自以為秘密的身份,其實在旁人的眼底,早己不是秘密,楚博知道,李澤毓知道,甚至連身處深宮的楚王都知道。

“這個,你是從哪裏拿的!快告訴我!”她眼神急迫,聲音憤恨, “你怎麽什麽事都遇得到?”

她在怪我運氣太好?我躺在這個長案臺上,骨頭都斷了,她還在怪我運氣太好?這個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複又閉上了眼, “為什麽我要告訴你?”

忽地,我感覺喉嚨一甜,嘴角邊又冒出了鮮血,身上一冷,神志變得模糊。

“不好,主子,她只怕不好了……”白鳳染道。

“不,你一定要告訴我!”她一下子從白鳳染手裏搶過了那綠色的瓶子,捏開我的嘴,把那綠色的瓶子一下子全倒進了我的嘴裏。

我己認出了試出了這藥瓶是什麽,三石散裏面含了凝氣散。

我以為我要死了,卻想不到青瑰拿未了這種藥,能幫助我快速凝聚內力,我己經試着把身上內力凝聚,我咬破了舌頭,任嘴裏不斷地冒出鮮血,斷斷續續地答她: “不錯,這條鏈子,是我的,你告訴我,你找它做什麽?你如不說,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她見我轉眼便要死了,顧不上許多: “你不知道?蟒蒼山內是前朝白幂皇帝駐紮起兵之處,就是因為安煜皇帝那地下皇陵中藏着的無數珍奇做底子,定周才會四海皆平,國富民強,從那以後,沒有人找到過地下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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