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竹音
白月捂着腦袋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除了四周似乎可以戳破天空的石柱以外，只發現了他一只妖怪。
不對，其實沒走出幾步，就遇見了另外一只來着。
就像白越擔心的那樣，實力還不夠的小孩一來就撞了釘子，尤其苦逼的是釘子還特別大。
大眼瞪小眼了很久，精神上任何試圖溝通的想法都以失敗告終，白月手心握了握拳頭，又癱着臉放下。如果他沒有判斷錯誤的話，面前那只看不出是什麽品種的東西……好像沒有精神也沒有意識，說白了就不像是活物，倒更像是被什麽控制的傀儡。
如果是普通的妖修，白月興許還可以主動坦白身份，好好談談，只是傀儡……真真實實的是個□□煩。
精神溝通肯定無效，幻術也偷偷試過，普通級別的幻術對于這種沒有精神的傀儡來說，根本就像是雞蛋碰石頭，沒用。可如果真用上天賦的，靈力又怕支撐不起。
如果是以前的白月，恐怕還真會冒個險，可是現在的話……
心裏總有個人死死占着，真是沒辦法，有了牽挂的話，太喪心病狂的行動真心做不出來了，很鬧心啊。
“哼……”以上的想法都是很快完成的，在此期間，白月臉上一直沒有表情變化，只是腳微微地挪了挪。
實力稍微地對此了下，真要是打起來的話，絕對打不過這只傀儡。
那就準備跑路吧。
打不起躲得起不行嗎？
“走咯。”低聲對自己說了一句，白月正準備腳底揩油，卻突然嗅到了空氣中的一咪咪異常。
當機立斷地停下，已經轉過了的大半個身也轉了回來，瞳孔縮成一條線地盯着撲過來的傀儡。為了以防萬一，手裏的冰柱也是成型了，随時可以揮射出去。
小腿肚子有點抖，倒不是小孩在害怕，而是滿腦子在想要是判斷失誤，死掉的話哥怎麽辦……真心是越來越離不開了。
還好，動物的直覺依舊可靠，判斷也沒有失誤。
臉色不變，白月直視了樹藤像是閃電一樣刺過來，直直穿透傀儡的身體，随即爆炸而開的全過程。随後，很自然地，樹藤憑空出現的地方轉過來了人。即便是這樣，白月也沒有挪動身體，很不像小孩地冷眼盯着對方。
直到對方走到跟前，挖開傀儡的頭顱，從中取出一大塊晶瑩剔透的晶體為止，白月都沒有挪動一點點腳步。期間，小孩除了擡起手，擦了擦方才飛濺到臉上的血以外，就再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
冷靜得異常可怕。
“你不是人類吧？”對方擡起頭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白月臉上終于出現了表情變化，但也只是一瞬間。
小孩點頭。
接着對方的手就動了動，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變出一方手巾來，很體貼遞過來，笑道:“嘛，血飛了你一身是我不好，臉那這個擦下吧。”
笑得挺陽光的，一看起來就是好人，然而僅限表面。
白月接過來，還真仔仔細細地擦了，擦完之後，又整整齊齊疊好，雙手交還回去:“謝了。”
這場面特詭異知道嗎？
在巨形傀儡屍體的旁邊，一向不和人親近的小孩滿臉是血，接過一個滿手是血家夥遞過來的手帕，乖乖擦了又遞回去……哦，地上也是一大片的暗紅顏色，腥腥的還沒來得及凝固，看起來很是血腥可怖。
“一起走吧。”對方的提議很突然，卻很誠懇。
然後伸出手來，“叫我竹音吧，放心，這裏也不是人類修士。”可能是為了證實話的可信性，竹音甚至還特意顯出了一點原身，只見手指上的皮膚飛快地褪去，露出了幾節長滿青苔的樹枝。
“白月。”
小孩繼續點頭，把自個的名字報出來後，特順從地跟在對方屁股後邊。
……
“對你說謊也沒用。”篝火旁，白月拔下插在火邊的一串兒肉塊，斜眼看向已經坐到了火堆對面的青年:“你實力比我高太多，如果你願意，随時都能捏死我。”
面前的青年怎麽看都看不透，隐隐地，白月甚至能感覺到，竹音身上，靈力的波動遠遠超撥雲宗那個中年人。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掩藏和把戲都是無用功，白月很快就發現了這點。因此，對于面前奇怪的的青年，他幹脆是放下了全部的戒備，一反常态地老老實實——當然，關于白越的問題除外。
“天幻靈狐啊，上古妖獸可是好久沒有見到了。”竹音露出一個笑容，兩手托着下巴白月看，“哎哎哎，那個還燙，下心別燙着了喂！”急切地伸出手，阻止白月把東西往嘴裏送，又指了指旁邊的一串:“喏，那邊的才是涼好的。”
“……哦。”
天幻靈狐這種事，白月再傻，也不會主動交代。這個麽，還是竹音在盯着白月看了很久之後，嘴角一翹，報出來的名字。
如果說白月有被吓到過的話，恐怕也就是竹音報出這個種族的瞬間了。冷汗嗖嗖地冒滿全身，剎那之間，白月想了很多，各種好的不好的可能性，甚至連馬上暴起逃跑都想了……不過，白月最終還是收住了腳下的沖動，眼神凝重地點點頭。
對方如果真有心要攔的話，他絕對跑不掉。
只是白月驚訝地觀察到了一件事，在說出天幻靈狐這個詞時，不僅僅是他，面前的竹音好像也有瞬間的失神。
這事很蹊跷。
“……”呼哧呼哧啃完肉，白月拍拍手，說了一聲“吃飽了”後，就抱着膝蓋，仰頭望向霧蒙蒙的天空，發呆。
“感覺有點奇怪吧？”此時的竹音正烤着一串肉，見到白月失神的模樣，感慨道:“是了，說到底你也是上古妖獸的直系，不可能沒有一點感覺的，可惜我是體會不到這種感覺……”
安靜了。
“……？”突然那邊就沒了聲音，白月略為疑惑地轉過頭。
然而卻意外地看見竹音那邊正手忙腳亂，雞飛狗跳:“啊！！才一下沒看到而已！肉焦了，焦了！混蛋又要重新來本尊不幹了啊！”
其實這人好像也挺有趣……的。白月瞥了那邊的竹音一眼，心裏暗暗腹诽。
然後白月握緊了心口，好像微微地有點不舒服。
正如竹音所說，這裏給狐的感覺特別奇怪。一開始進入這個地方的時候，本來還是沒什麽感覺，只是随着時間的推移，總覺得什麽東西就悄悄暴露了出來。
不知道是什麽感情的相互混合，總之扭曲得厲害，到了最後，連明顯的快樂情緒都被扭曲了，全部變成一種哀怨憂傷的心情來，讓人覺得心裏很不好受。
哥那邊也是這樣嗎？
……
“……謝了。”接過秦婉丢過來的傀儡核心，白越也不廢話，感謝一聲之後就盤腿坐下，默默開始吸收核心中的能量。
就在剛剛，撲過來的虎形傀儡還沒來得及亮出獠牙，就被秦婉幹淨漂亮的刺中心髒，軟乎乎地趴在了地上。
其實說起來，傀儡也苦逼的，吼都沒帶吼出來，就被解決徹底。
這也是白越一直在耗費靈力偵查幻術。要不然，搭配着強烈的致幻效果，秦婉絕無可能這麽快找到來襲者，更沒有辦法這麽果斷堅決，袖口一飄，直接就把袖中劍送進傀儡的要害，一擊致命。
也正是因為如此，一路上所斬殺的傀儡，一半的核心秦婉都交給了白越。
“好了？”袖着手，秦婉笑吟吟的望向睜開眼睛，氣勢又強了幾分的白越，一臉羨慕嫉妒恨地道:“妖修就是這點好，什麽靈石靈核都能直接吸收，實力提升快的很，哪像我們，還得靠煉丹才行，還不能全部利用。”
白了秦婉一眼，白越丢下一句沒好氣的話:“有本事的話，你們也度雷劫試試。”
對此秦婉只是笑笑，不再多嘴。
知道白越不喜歡她的風情萬種，聰明的女人便也不再刻意為之，雖然平時養成習慣的那一面時不時還是會蹦出來，惹得白越一陣胃翻滾的惡心。
一個月以來，旅途中遇見的這種傀儡已經數不勝數，殺都殺不過來。一開始的時候，白越還以為這些就是妖獸，試圖溝通，卻無疑是以失敗而告終了。期間，為了躲一只豹形傀儡的攻擊，白越還不得已化成了原身。
于是乎，妖修的本質也算是被秦婉識破了。
不過，認識天幻靈狐的人畢竟太少太少，直到現在，秦婉都只是以為白越就是普通的狐妖，僅此而已，因此也沒用什麽異樣的眼光看白越。
“都築丹後期了嗯？”秀眉一挑，秦婉自然是發現了妖怪氣息的不同，“恭喜了。”
傀儡核心連連不斷，白越的靈力也是漲得厲害——生生就是給補出來的。然而白越自己卻很清楚，雖然靈力水平漲得快，可他的控制能力卻并沒有跟上，實際上遠遠沒有築丹後期的水平。至于妖丹？呵，如果沒有大的機緣，更加是遠了。
少年，你就別欲求不滿了好嘎？你讓那些大宗門裏，靠着門派支持，都用了好幾年，才從築基初期到後期的天才們情何以堪啊？！
白越:有種你們也度雷劫，和我們妖修一樣。
“唔！”才站起身，異樣的感覺卻接踵而來，白越不得不跪下一只腿，捂住心口皺起眉頭。
啧……
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這種情況，秦婉也不再大驚失色，只是收起步子站在一邊，面若寒霜，警惕着随時可能會襲來的其他傀儡。
折騰其實不久，也就是那麽半柱香的時間而已，白越身上的衣服卻微微地有些濕了。
“感覺嚴重了？”
“……”喘了幾大口粗氣，白越才擡起頭來:“強烈了。”
這冷汗冒得，看來的确是嚴重了許多。
“也許我們是在接近秘境的中心，走吧。”擡頭向着遠處高聳的山峰望了望，秦婉見白越也沒有其他的異狀，腳下一轉，步子輕巧，向前直行而去。
一個月以來，一人一妖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一路上的傀儡在慢慢變強，似乎是與此對應一般，白越莫名心悖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綜合起所有的這一切，那麽，答案似乎已經很是明确了。
在這石林當中，遠處那異軍突起，直入雲層的山峰，似乎就是這個秘境最為關鍵的所在。
這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