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用哪種姿勢睡你”
沈予追着江亦行鬧了一下午要拿回鈴铛,江亦行不僅不為所動,還一句話都不說。
下午開例會的時候他聽着沈予在耳邊幾近抓狂的抗議還能認真聽各部門的工作彙報,沈予又氣又急。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沈予往他辦公桌前一坐,手伸過去壓在他正準備落筆标注的文件上,“東西還給我!”
江亦行還是不說話,用了點力,把文件挪了個地方。
沈予不依不饒的用上雙手,就是不讓他寫字。
“你擋着我寫字了。”
“......”
啊啊啊啊江亦行你這個神經病!
沈予要氣哭了,他眼底迅速彙集了一層水汽,控制不住的大口大口呼吸,咬牙切齒地看着江亦行,氣得說不出話。
他想,這人絕對是故意的,絕對!
“江亦行,你把東西還給我,讓我做什麽都行,真的,我向你保證,只要你——”
“不需要。”江亦行無情地打斷他,幹脆放下了手裏的筆,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看他整個人跪坐在自己面前,眼角還有晶瑩的淚花。
沈予說哭就哭,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控制不住委屈的情緒捂着臉就哭出聲來,一邊哭一邊口齒不清地說:“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啊,我本來死了就已經很慘了,你現在還要這麽對我,我真的太慘了吧,江亦行你還有沒有良心啊,連死人的東西你都要搶,你這麽有錢,買個廠想要多少給你做多少,你為什麽偏偏就要搶我的東西,我實在太委屈了......”
“吵死了,閉嘴。”江亦行擡手捏了捏眉心,站起身就要走。
“你又嫌我吵!我——我真是!”沈予見那人無動于衷地真的拿了衣服就要走,他一急直接整個人從辦公桌上向他撲了過去挂在他背上,手臂緊緊勒住他的脖子。
他自從身體不再透明之後就有了重量,此時江亦行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背上有個人,不僅沒生氣,反而輕笑一聲,說:“你不是說那東西沒什麽特別?我幫你保管一下又怎麽了,看你這反應可不像是‘沒什麽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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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沈予腦子裏猛地回憶起前幾日,他被江亦行拉過去“物理降溫”的時候身體發生變化,一個激動就當着江亦行的面用鈴铛召喚了褚安——他不會知道這鈴铛是用來幹什麽的了吧?
“江亦行,你是不是...”
江亦行掰開他的手臂,手不動聲色的在他腰上托了一下,把人放下來站穩,打斷他說:“你實話實說這就是林啓軒送你的,我又不會介意。”
“我介意!”沈予已經不能更生氣了,他在心裏把江亦行罵成了一頭豬,氣得跳腳,又說:“啊啊啊啊你有什麽毛病啊江亦行!!跟林啓軒有什麽關系?!他喜歡你又不是喜歡我!我——我又不喜歡他你幹嘛老是抓着不放啊!”
江亦行一愣,随即反問他:“真的?”
沈予的頭發都要被他薅掉光了,他揪着頭發在原地走來走去,氣急敗壞地說:“真的真的真的!”
“哦。”江亦行軟綿綿地從嘴裏吐出這麽一個字,對着穿衣鏡理了理領帶,又把沈予當成了一團空氣。
“我好想掐死你哦。”沈予心如死灰跌坐在他身後,嘴裏說了什麽也毫不在意了,畢竟他此時是真的想殺人。
輪什麽回,把這人掐死帶下去和自己作伴就行了,不輪回了,人間真的不值得。他想。
江亦行整理完畢,轉身蹲下,臉上是沈予看來太過得意的笑。
他伸手幫沈予把被他自己薅得一團糟的頭發順直,說:“我還沒死過呢,也行。”
“江亦行,我們好好地、正經地談一談,你到底看上我那鈴铛哪一點了,你這樣行不行,我知道你不缺錢,我給你立個字據,我喝了孟婆湯不起作用的,我下輩子從會走路開始就來給你當牛做馬,行嗎?”
沒有這個鈴铛他就聯系不上褚安,聯系不上褚安他這樣連地府的門都進不了,鈴铛真的必須拿回來——沈予想好了,如果江亦行再拒絕,他就從47樓跳下去試試這回能不能死透。
江亦行沒有讓他失望,開口了說了個:“不需要。”
沈予要去跳樓了,他站起來就往落地窗跑。
“你真的那麽需要那個鈴铛?”江亦行在背後叫住他,起身拍了拍自己被他抓得皺起來的褲腿。
“當然!”沈予馬上掉頭回到江亦行面前,眼前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要你做什麽你都答應?”江亦行挑眉看他,把他毛衣往下扯了扯,露出了半邊肩膀。
沈予警惕地把衣服又往上扯了扯:“答...答應啊...”
“好,那我要你。”江亦行說。
“什、什麽?”
“我說,我就要你,聽不懂?”江亦行又往前走了一步,手搭在沈予的肩上,另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腕,俯下身貼在他耳邊說:“要你盡到你的職責,要我們之間有真實的,夫夫關系。”
沈予如遭雷劈站在原地,機械地轉動脖子去看江亦行,耳邊全是他暧昧不明的聲音和話語。
他嗓子有些幹澀,說:“你說什麽?”
“說得還不夠明白麽?我要你跟我睡一覺,嗯?”江亦行說完,手還順着沈予的袖口探進去手心在他手臂上摩挲,放在他肩上的手順勢從他背上滑下來搭在他腰上,把人往身前一摟,舌尖他在耳垂上舔了一下。
沈予立刻渾身抖了抖。
他伸手推江亦行,說:“不、不是睡過嗎...”
江亦行知道他在裝傻充愣,複而又把話說得更下流。
“沈予,我說的是我想上你。”
沈予并不知道江亦行為什麽會提出這麽出格的要求,他根本不能接受這個條件,這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把江亦行的手從衣袖裏扯下來,擡手把臉上的淚痕擦幹淨,說:“江亦行,我是不是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了。”
“既然你說你不喜歡林啓軒,那就沒有。”
沈予又說:“那你為什麽這樣對我?”
江亦行不答話,摟着沈予的手臂松了松,兩人之間有了縫隙,沈予趁機把手擋在自己和他面前,問他:“因為我之前喜歡林啓軒,你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嗎?”
他感覺腰上一空,低頭看了看,江亦行放開他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可是現在我想明白了,我不喜歡他了,我現在只想快點去輪回,快點開始下輩子的生活,江亦行你幫幫我。”沈予的情緒從一開始的生氣憤怒逐漸轉為無奈、無助,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向江亦行示好:“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你只是——”
江亦行站在原地笑問:“你很了解我?你知道我是哪種人?”
“我...”沈予被江亦行問住了。
——他本來就對江亦行一無所知,所以他能提出這種無理要求其實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吧?
“我知道,這種事情我也不能強迫你,東西我只是暫時替你保管,你哪天想通了随時找我,我都OK。”江亦行給這個條件附加了個有效期,拍拍手臂轉身走了。
沈予忍不住在他身後朝他翻了個白眼,心說你當然OK,又不是你被上。
後來一直到兩個人到了吃飯的地方面對面坐着,沈予的臉色都沒好過,江亦行倒是一副輕松惬意的樣子。
沈予好氣啊。
他環視着包間牆壁上的挂畫,手上筷子快把碗裏的一塊茄子戳爛了——他又開始糾結,攻略計劃到底還能不能實施了?萬一有一天真的把江亦行攻略下來了,這個流氓該不會...
江亦行看他臉紅一陣白一陣的,猜想他腦子裏不知道又在腦補些什麽了,于是他輕輕敲了敲碗邊,說:“你想什麽?快吃了飯回去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沈予心裏已經成了個流氓,毫不自知的往他碗裏夾了一塊肉。
沈予一見他對自己好就感覺他是想睡自己,碗一讓,江亦行筷子上的肉就掉在了桌子上。
江亦行:“......”
“我、我不愛吃肉...”
江亦行又夾了一塊,停在他碗上空,多了句嘴:“你放心吃,不會因為這頓飯,這塊肉,或者別的任何原因我就把你睡了,明白?”
沈予一聽這話,心裏松了大半口氣,碗擡上去接下那塊肉咬在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那你說話算話。”
他內心此刻為自己的攻略計劃能夠順利實施歡欣鼓舞,根本沒空想江亦行到底為什麽會想睡他。
看他的反應江亦行默不作聲的抿唇笑了笑,思緒一下回到最開始見到沈予這個人的時候。
那時候他上高三,而沈予剛剛入學。一個沉默寡言,一個得過且過。
一個生下來就含着金湯匙,周圍從來不乏恭維和虛情假意。一個天賦過人能力超群,走到哪裏都是贊美和讨好。
這兩個人從某種意義上是有着相遇的默契的,
可偏偏江亦行剛從人群中看到沈予并且義無反顧就把全部感情搭進去的時候,那個人又悄悄的從學校裏消失了。
時隔多年他再一次從伯父口中得知沈家有一個天才兒子恰好也叫沈予,他所有的情感好像又等來了一個出口,固執地拒絕了所有伯父有意給他安排的結婚對象,一直等到沈予快要畢業回國。
他得知沈家有意聯姻以挽回公司的頹勢,幾乎是立刻就向他們抛出了橄榄枝。他安排人去散播尚行正在尋求投資新項目的消息,在辦公室等了一個星期,終于等來了沈家夫妻。
所有的條件他都接受了,合理的不合理的,夫妻倆問他的條件的時候,他看着面前略顯滄桑的兩個人,殘忍地說出了自己唯一的條件——他要和沈予結婚,不管他們同不同意,也不管沈予願不願意。
沈予的父親當時就罵了他一句變态,他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就像今天向沈予提出那個條件一樣,“寬容”的又給這個條件增加了期限。
他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等,同時也做好了準備全額收購沈家的公司,動用他所有的資源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做到。
好在兩個月後他等來了沈予母親約他見面的一條短信,沒有讓事情的發展變得很激烈。
又過了兩個月,他把一直在外求學的沈予等了回來,當即就和沈予的父母确定了婚禮時間。
沈予站在車外面的時候他覺得一切都不太真實,他不敢開口和沈予說話,又怕他臨時反悔,只能克制着說了句上車,就再也沒什麽話。
等沈予坐上車後也不敢看他,怕一不小心就會暴露了藏在心裏那麽多年的不甘心。後來他看沈予像是有話要說,又怕他說些拒絕的話,甚至是請求的話,馬上拿出了協議讓他簽字,斷了他的後路也安撫自己不安跳動的內心。
他轉頭看着車窗外的時候,餘光瞥見那人簽下了字,是滿心歡喜,卻也痛苦不堪。
他明明那麽深刻、清楚地知道沈予不愛他,可還是忍不住想把這個人死死地拴在身邊,不顧後果和代價,甚至不去想沈予會怎麽看他,只要他在自己身邊就夠了。
所以兩人結婚後,他盡全力的滿足沈予一切要求——如果沈予對他提出些什麽要求還好,偏偏沈予這個人像是不會愛不會恨,不會悲傷也不會欣喜,按部就班的生活得像一個機器。他又主動做得“善解人意”,不逼沈予做任何事,甚至他察覺到沈予可能喜歡林啓軒的時候,提出了讓沈予到公司上班能夠離林啓軒更近一點的條件。
因為他更深刻、清楚地知道,兩人結婚三年的舉案齊眉,琴瑟調和都是他編織出來騙自己的彌天大謊,即便是這樣,他也跟自己說他能等,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都能等。
可後來沈予死了,他再也等不到一個會愛他的沈予。
他把自己關在房裏兩個月,準備把自己活成一個行屍走肉。
他本來都快像一個行屍走肉了,卻又在一個秋意盎然的時節重新遇到了沈予。
他想,他又可以繼續等他了。
沈予吃好了之後叫了江亦行好幾聲,見他沒什麽反應,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人從記憶裏喚了回來。
“你想什麽呢這麽入神?還說我...”
江亦行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又盛了一碗放在沈予面前,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若無其事道:“這個湯是他們店裏招牌菜,你嘗嘗。”
“我喝過了——你在想什麽啊剛剛?”沈予把湯給他推回去。
“你喝一口我就告訴你。”江亦行說。
沈予嘴上說着幼稚,卻還是擡起碗喝了一口,放下碗就問:“我喝了,你說吧。”
“我在想,”江亦行站起身來用紙巾擦擦嘴,說:“用哪種姿勢睡你。”
沈予真想把剛剛那口湯吐出來,吐他身上。
後來從江亦行結賬去開車再到兩個人回到家裏沈予都沒有和他說一句話,睡在床上都用薄被把自己全身上下裹了個密不透風。
江亦行笑他:“你至于麽。”
他不為所動地瞪了他一眼,連頭一起都縮了進去睡到了床邊。
半夜的時候他不留神連人帶被子滾到了床下都沒醒,江亦行睡得淺,感覺身邊一空,打開燈找了一圈,又把人抱回了床上,離自己近了些。
作者有話說:
到底是什麽支撐我今天寫了一萬字,是周五換榜的flag還是為了幫江總盡快搞定沈予? 還有就是,關于江總的設定,我覺得,大家還是慢慢看,很快就看明白了(我能寫明白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