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潛行術
哈利很不高興地發現，過了一個暑假，似乎大家都沒有忘記湯姆在期末考試中的優異表現。而且正相反，認識他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了。他們穿過走廊或者經過湖邊時，總會有女孩一邊竊笑一邊自以為不明顯地對他們指指點點。哈利意識到這都是因為湯姆的緣故時，他不由得心浮氣躁。
“嘿，哈利，你怎麽了？”在午餐桌上，哈利把他的奶油烤土豆切得砰砰作響，這不得不引起赫敏的注意。
“沒事。”哈利頭也不擡，拿着明晃晃的餐刀繼續對付那只可憐的土豆，它的表面已經是橫一刀豎一刀坑坑窪窪的了。
“這樣你真的能吃下去嗎？”湯姆懷疑地看着哈利盤子裏的東西，“我都認不出那是什麽了。”
哈利轉頭看他，只見那雙黑眼睛裏面全是疑惑。他突然間覺得很洩氣，“我吃飽了，”他怏怏地說，把手裏的刀叉放下，“我先回宿舍打個盹。”然後就起身離開了。
剩下兩個人面面相觑。湯姆看看他附近基本沒怎麽動過的食物，難以置信地說：“飽了？他有吃什麽東西嗎？”
“哈利好像不太對勁……”赫敏慢慢地說，她盯着哈利的背影消失在禮堂門口，才把目光收回來。“他不是飛得很好嗎？有什麽可不高興的？”她的語氣非常納悶。
湯姆輕撇嘴角。他原本以為救世主就是頭腦簡單熱血沖動的典型格蘭芬多獅子(他可是接收了救世主十年的思想，那樣的腦袋裏會在想什麽他早知道了，親人朋友複仇三個詞)，誰會想到這樣的直腸子也會有心事……
果然還是攝魂取念好用……不過話說回來，救世主的心思也就最近開始變得難猜……奇怪，他不覺得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啊？湯姆回想，一手去拿桌上的腌鲱魚。他注意到赫敏正盯着他看，一臉的若有所思，不由得問了一句：“怎麽了？”
褐發女孩仿佛被驚醒了，她急忙搖頭，給她自己拿了塊熏鹹肉，專心地切起來。湯姆只當她是一時神游，沒放在心上。
哈利一覺醒來，看見附近的床鋪空蕩蕩，就知道湯姆和赫敏肯定又去圖書館了。他不知道怎麽開口……那人似乎完全不知情……哈利盯着那張空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在心裏嘆口氣，爬起來去上他的補習。
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辦公室很可能是哈利最熟悉的教師辦公室，他見過每一任教授的裝飾風格。不過當他從沿着三樓走廊向羅爾德的辦公室走去時，仍然被鎮住了。純黑鑲金邊的厚實木門上沒有裝飾，倒是那個魔銀門把手是一條蛇的形狀，上面還有紅寶石做的眼睛。哈利覺得他似乎在哪裏見過這種風格，不過時間不容許他多想了。“複活節。”他輕聲說，門啪嗒一聲開了。
房間裏面和他之前見過的樣子都不同。天花板很高，四面牆壁都是滿滿當當的大書架——只留了一小塊地方用做壁爐，讓人疑心自己到了圖書館。一張長書桌擺在中間，看起來像是一整塊龍骨木做成的。羽毛筆、墨水和一疊羊皮紙放在上面。長靠背椅上沒有人，旁邊稍微矮一些的木架上排放着各種瓶瓶罐罐，一水兒的金蓋水晶材質。
哈利走過去，那些水晶瓶和金蓋在上面許多支蠟燭的照耀下泛着璀璨的色澤。他拿起一只裝着深紅色液體的瓶子，搖了搖，裏面的東西看起來很粘稠，這讓他想起了斯拉格霍恩用來裝死的龍血。它旁邊的瓶子裏裝着一種鮮綠色的液體，就在一眨眼的功夫裏，它又變成了燦黃色。哈利被吸引了，就在他把手伸向那個瓶子的時候，他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如果我是你，絕對和它保持距離。”
哈利吓了一跳，“羅爾德教授！”他回身，看見教授正好推開房間裏的另一扇不起眼的門，那裏可能通向卧室。
“那是變色巨螺的毒液，植物只要沾上一點就會立即幹枯燃燒，”羅爾德教授輕聲解釋，“我想你并不希望你身上的某個部位出現這樣的問題吧？”
哈利迅速倒退了兩步。他呆的地方的确是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辦公室吧？怎麽有種誤入斯內普的魔藥儲藏室的感覺？
羅爾德教授似乎看出來他在想什麽。“當然了，斯內普教授很喜歡這些小擺設。”他輕輕拍手，引起哈利的注意力，“我相信我們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來，坐下吧。”
一張看起來就很舒服的靠背椅憑空出現。哈利剛剛坐定，就聽見羅爾德教授接着問：“要點什麽喝的嗎？”他本來想說不用了，結果下一秒就發現一杯熱可可在他鼻子前面打着轉圈。被那香氣一勾，哈利頓時想起來他中午确實沒吃多少東西。于是他接了過來，“謝謝。”
羅爾德教授顯然很滿意他的做法。“我可不想待會兒你連躲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雖然潛行術對頭腦要求很高，但是同時反應速度也是必不可少的。”
“潛行術？”哈利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單詞，他微微睜大了眼睛。
“如果你在暑假裏就已經掌握這門技巧的話，我相信那些食死徒們根本找不到你。”羅爾德教授聳肩，這動作由他做出來就變得優雅無比，“當然，我也可以教導你如何把他們擊退，但是鄧布利多教授似乎并不願意看到這種結果。”
“為什麽？先生？”哈利捧着杯子，好奇地問。
羅爾德教授投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思慮。“我想我會的方法……”他停頓了一下，“在大多數人眼裏都是邪惡的。”
“您是說，您會黑魔法嗎？”哈利吃驚地問，他看到教授不置可否地點頭。他居然這麽大方地就承認了！哈利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麽感覺，羅爾德教授和鄧布利多教授果然不同，至少鄧布利多喜歡把事情蒙在鼓裏。“但是，會黑魔法和使用黑魔法是完全不同的！”他原本想說對于窮兇極惡的人，也許用黑魔法殺死他們也未嘗不可，但是他又想起了校長最後對他說的話——死者已矣，重要的是如何讓生者活下去。
羅爾德教授看了他一眼，目光裏似乎很快地閃過什麽東西。哈利沒有捕捉到，因為他很快又接着往下講：“潛行術是一種概論，它包括任何可以使一個人成功不被其他人或者物注意到的方法。”
“隐形衣！”哈利馬上想到了他那件銀光閃閃的披風。
羅爾德教授贊許地點頭。“那是用隐形獸的毛發編織而成的，穿上它可以讓所有人都看不見你。但是它也有缺點，它太稀罕了，要知道一件真正的隐形衣可是價值連城的。”
“而且它也不能使你真的隐形，”哈利嘀咕道，“如果有人伸手碰到你，那可就完了。”
“說得非常正确。”羅爾德教授轉了個身，從他的辦公桌上拿起一本厚書，哈利看到書脊上寫着《如何讓你的身體消失》，“幻身咒是一個很常用的辦法，這個咒語可以使你的身體變成透明——确切地說是和周圍的景物保持一致。它依舊不能讓你的身體隐形，但是對于不需要借助隐形衣這一點來說，已經是一個相當大的進步。”
哈利點點頭。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那麽，氣味會暴露嗎？”
“不會。這一點也是幻身咒的優勢之一，它能夠很好地模仿四周環境。”羅爾德教授耐心地解釋道，“不過我們還有一種更高級的隐形咒。它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以及精神力，但是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最完美的效果。除非預先布下反偵察魔咒或者是此類用途的魔法物品，不然它幾乎是不被人發覺的。”
“沒有形體？消失在空氣中？”哈利驚愕地問道。
羅爾德教授點點頭。“這是一個非常高深的魔法，涉及到高等魔咒學以及變形學，”他看見哈利一臉向往的表情，“我不會那麽早教你的……你得再多學點基礎知識。”
被看破心思的哈利漲紅了臉。為了轉移尴尬，他急忙問道：“那我們是學幻身咒嗎？”
“恐怕沒有那麽簡單。”羅爾德教授看起來并不在意哈利想要學最高深的咒語，他好像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另外，我們也有不用隐形咒依舊不被注意的方法，比如說僞裝，變成一把椅子什麽的，但是這樣就沒法随意移動了；最理想的方法無疑是阿尼瑪格斯，除了沒法使用魔杖和說出人類的語言以外，它可以算得上是盡善盡美的。”
哈利想到斯拉格霍恩變成的沙發椅，又想到麥格教授變成的那只眼睛周圍有方形紋路的貓……太好了，這些他都能學會嗎？果然要比其他枯燥的課程要對他的胃口……
“這只是第一個階段的計劃，後面還有更多更高深的魔法要學。所以你現在知道了，這會是一門非常消耗時間和精力的補習。”羅爾德教授一手支在桌上，眼睛盯着他，“你感覺怎樣？”
“非常好！”哈利迫不及待地回答，這些都很有用，他非常期待。
羅爾德教授看着他的興奮樣子笑了。“我真希望你在看見我的考核标準以後還能這麽高興……”
哈利頓時目瞪口呆：“還有考核标準？”
“自然，你要達到一定的程度，我才能放心地繼續教更高深的魔法，是不是？”羅爾德教授說着，拿着他的魔杖往牆壁一指。
那面看起來都是滿滿書籍的書架自己動了起來，就像對角巷入口的那面磚牆一樣。很快它們就全部讓開了，露出一個非常廣闊的空間。廣袤的草原，奇怪的是沒有任何常見的鹿或者獅子之類，而是只有一只看起來非常優雅的猿人，奇怪的是渾身長着銀光閃閃的長毛，而且，它在吃草？！
哈利完全沒有明白這是要做什麽。他正想發問，卻只見羅爾德教授輕輕地敲了一下桌子。幾乎是立刻的，那只猿人不見了。他突然恍然大悟，那是隐形獸……
哈利看看桌子又看看草原。這少說也隔了三百英尺吧？這樣輕微的聲音都能驚跑它……等一下，羅爾德教授要他做的事情該不會是要他無聲無息地接近那只動物吧？
“我的考核标準是，”羅爾德教授繼續輕輕敲着桌子，嘴角彎着，“成功抓住它，不能對它有所傷害。”他看見哈利一臉震驚的表情，笑得更愉快了，“看起來你似乎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我……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個示範的話，我會學得更快一點。”哈利好半天才組織出這麽一句，他自然不能真的表示他覺得那不可能。
羅爾德教授只是一笑，然後拿起了他的魔杖。下一秒他就消失在原地，哈利屏聲靜氣，試圖抓住任何一個可疑的聲響。但是他什麽都沒有發現，反而很快發現那只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顯形的隐形獸已經被抓住了，一根魔杖正橫在它的脖子上，顯然是背後偷襲成功。
“看清楚了嗎？”正當哈利吃驚地呆住時，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還夾雜着說話時撲出的氣息。噢，他是什麽時候又跑回來的？他不出聲的話，哈利懷疑自己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在背後。
“不要走神……”羅爾德教授不滿地說，他抓住哈利的手，“幻身——隐形！”讓他的魔杖在空氣中畫了個圈，“就像這樣……”
哈利轉過頭去，只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英挺側臉。有幾縷發絲從額前閑閑地垂落下來，稍微擋住了那雙黑玉般的眼睛。正好羅爾德教授講完，轉頭問他：“明白了？”
那一眼似乎有着致命的魔力。哈利覺得他的心就要跳出喉嚨口，不過他極力按耐下那種感覺，保持聲音的平穩：“是的。”
“那你來試試。”羅爾德教授說着放開了他的手，站到一邊。哈利很震驚地發現，他又有了那種湯姆放開他時的感覺。
哈利為他的新發現感到心煩意亂。他只知道他們接下來一遍遍地練習幻身咒，當羅爾德教授說“今天就到這裏”的時候，他可是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才沒有沖出門去。他在走廊上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在小跑了。這不可能……他不可能同時喜歡上兩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