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娅捏着酒杯,卻完全下不了口。她讨厭酒。
一旁,小青見瑪娅遲遲猶豫,走了過來,帶着溫柔的笑容接過了她手中的杯子:“她确實不怎麽能喝,還請您多多擔待,這杯我替她喝了。”
小青二話不說,仰頭幾下喝完。她将酒杯一倒轉,杯中空空如也,一滴酒都沒剩。
“有量啊,再來!”客人又往了一杯酒,遞到小青面前。
小青又幾口喝了下去,她身材偏嬌小,酒量卻不曉,頗有女中豪傑的氣勢。
瑪娅看呆了,不禁擡手,輕輕地鼓了鼓掌。
“好!”一旁的人也都紛紛鼓掌。
這客人舔了舔嘴唇,道:“再來!”
他要倒酒,酒瓶卻空了。小青示意瑪娅去拿新的。
瑪娅側身拿了酒,打開蓋,這客人就從她手中接過了酒瓶,放低了酒杯,将酒瓶傾斜着從上往下倒去。
黑暗之中,瑪娅只見這人的手抖了一下,速度很快,若不是她眼力極好,定然無法看清有一小撮白色粉末沉到了杯底。
客人倒滿了酒,随即将杯子遞到了小青面前,小青接過杯子,正欲仰頭飲下,瑪娅忽然“啊”地尖叫了一聲,側頭往自己腳旁,手卻往前直直一伸。
“嗖”的一聲,酒杯從小青手中被打飛了出去,“哐”的一聲撞在了牆上。
瑪娅低頭掃過地上,又擡起頭道:“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從腳旁邊蹿了過去,吓我一跳——”
“喂!”一聲怒吼打斷了她的話,驟然響起,在這房間裏震蕩。
瑪娅看了過去,只見坐在靠牆沙發上的客人滿臉都是濕噠噠的。
剛才酒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到了牆上,卻因海綿墊反彈回來,直接掉在下方的客人頭上,還淋了他一身。
“哎呀,您沒事吧?”小青臉上劃過一絲無奈,立馬上前拿起紙巾,要幫客人擦臉。
“你,滾過來!”客人一把推開小青,朝瑪娅勾了勾手:“給爺擦幹淨!”
瑪娅:“……?”
叫這麽多酒不就是喜歡麽,被自己喜歡的東西淋到身上不該覺得開心?
雖說有些疑惑,瑪娅還是上前,從小青手裏接過紙巾
“不好意思。”瑪娅說道,拿着紙巾湊上去,還沒開始擦,這客人竟伸手一把摟在了她的腰上。
瑪娅腦中“嗡”的一聲,就差抓住這手臂給他反手擰了。
不行,工資三百,別倒貼醫藥費。
腦中的火山在瞬間爆發,又平複了下來。瑪娅将紙巾順手貼在這油光發亮的腦袋上,往旁退開了。
她臉上的表情不怎麽好看,客人竟更是不快:“跑什麽啊,把爺淋成這樣,摸一下都不行?”
“我淋的只是酒,在裏面加料的可是他。”瑪娅的語氣也不大好,看向剛才倒酒的客人。
“你胡說些什麽,張口就來啊,”被抓包的客人惱羞成怒道:“幾年沒來,這店就堕落成了這樣,□□都當着客人面兒撒謊了。你們看看,穿着這樣,滴酒不沾就算了,摸也不給摸!客人是上帝,我們就是上帝,知道嗎?”
他調笑般道,周圍幾人也都紛紛應和。
瑪娅從沒受這種氣,想到待會兒也只能拿到三百差點兒動手,但她現在确實需要錢。于是硬是生生壓住了氣。
“原來你就是剛從墓裏爬出來的木乃伊,”她莞爾道,“看着像是個人,沒想到穿得越多,裏面爛得越透。”
第 22 章
瑪娅話音落下,滿堂寂靜。這人突然操起酒瓶,往大理石的桌面上一砸。
碎片四散,小青驚叫了一聲往後退去,瑪娅站定在原地,冷道:“怎麽,沒有道理還要動手?”
“欸欸欸兄弟,別啊——”另外幾人一見要來真的了,連忙阻止道。
但不知瑪娅戳到了他哪根脊梁骨,這人對勸阻視若無睹,掄着酒瓶就打了過來。
瑪娅站定在原地,腳踩地面往後跳了一小步,随即在空中轉了半身,擡腳踢向了這人的手。
酒瓶一下被她踢掉在地上,瑪娅卻一時忘記自己穿了高跟,沒調整好身體重心,整個人往後倒去,“吧唧”一下坐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摔得實在,她發出“嘶”的吃痛聲,還好燈光暗淡,否則照在臉上就能發現她的臉紅到要滴血。
想耍帥反出醜,這也太尴尬了。
瑪娅撐着地站起,還沒站穩,那人已重新撿起地上的酒瓶,毫不留情地捅了過來。
這一下,确實是快狠準,剎那間一道火光飛散,這人大叫起來,酒瓶哐當掉落在地,他往後跪倒在地,按着手顫抖個不停。
“這,這是怎麽回事?”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瑪娅微微瞪大了眼睛回頭看去,便見緊閉的內廳門打開了,一身着西裝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
一旁的人立馬起身,在這人面前站成了一排,很顯然這人是他們的老板。
那被瑪娅淋了酒的光頭男對中年男人道:“是她——”
“是他給小青下了藥!”瑪娅打斷了他的話,伸手就指向了倒在地上的男人。
她怒氣沖沖地看着中年男人,目光又不自覺地往旁移了移,看向另一人。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瑪娅心裏咯噔了一下,身體僵住了。
亞瑟·F·布拉德肖站在落地燈的光影交界處,半沒在黑暗中。他看着她,似有一瞬怔神,随即微微眯起眼睛,明顯是認了出來。
完了,完了完了,她都忘了自己是跟着他進了這裏。
目光左右閃動,一時之間,瑪娅忽然不知道被酒瓶紮到和被治安組的人認出來,哪個更糟糕,
“下藥?”亞瑟冷不丁地開口,聲音輕飄飄的,明明好似帶着笑意,卻讓瑪娅更加緊張。
“都是這婊——女人胡說。”光頭男道:“她灑了我一身酒還不讓碰,弗萊爾先生,您說這裏的服務員都穿着這樣,不就是——”
“閉嘴!”中年男人大聲喝道,側身對亞瑟恭敬道:“弗萊爾先生,我們剛回這裏,幾年過去了,很多東西都變了。這些下屬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他說着扭頭朝光頭男人吼道:“多米尼克,卡圖,還有你們,給她道歉!”
光頭男人一哆嗦,轉向瑪娅:“對不起,是我錯了。”
下藥的人也捧了個手,從地上爬了起來,咬牙切齒道:“對不起。”
“還有弗萊爾先生呢!”中年男幾乎是嘶吼道。
“剛才我也說了,”亞瑟頗為随意道,“世事變幻的速度比人感知到的更快。繼續像以前那般行事,我幫不了忙。”
“這個是自然的,我會好好管教他們。”見亞瑟要走,中年男人頗為谄媚道:“我送您吧。”
“不用。”亞瑟說着單手插袋走向門邊,路過瑪娅身旁,他看也沒看她,只道:“出來。”
身後的門關上了,瑪娅穿着高跟走在紋繡精致的地毯上,腳步有些沉重。兩旁昏暗燈光下照耀着的擺件死寂般沉默地盯着她,平直的走廊好像都變得彎彎曲曲,心情仿佛是在等待終末的審判。
她小心翼翼地側頭看向亞瑟,他走在她的旁邊,沒說話,手上拿着把傘,防備着雨水似的。
剛才那道火光,是他用了什麽伎倆?
兩人下了樓,見亞瑟往店外走去,瑪娅猶豫再三道:“我的包還在更衣室裏,還要把衣服還回去。”她擡手指了指,說道:“我去拿一下。”
她說着匆匆去往更衣室,飛快地換好衣服,穿上運動鞋的一瞬,腳踝似乎閃過一陣疼痛。
心裏為飛走的三百塊默默流淚,但好歹賺到了兩百夠付罰款。
瑪娅背上雙肩包,推開了更衣室的門。走了幾步後才發現疼痛并非錯覺,她剛才好像扭到腳了。
但在這個時候,扭傷根本不算什麽。
“這兒有後門嗎?”瑪娅叫住一個背了一身大羽毛的舞者問道。
“怎麽和躲債似的,”舞者彎了彎烈焰紅唇,眼睛掃了個方向,“那兒出去就是了。”
亞瑟也算是她的債主,瑪娅腹诽。
現在的她的确很像欠了債後跑去賭博,結果被寨主當場抓包,卻還不出錢,只好逃跑的……超級無敵窮鬼。
瑪娅道謝後推開門,到了條灰白走廊上。
廊上燈光一閃一閃的,頗為詭異,她沿着安全出口的标識,推開了盡頭的大門。
酒吧的後門位于一條黑黢黢的深巷裏,兩個靠在牆邊的大垃圾桶堆得滿滿當當的,有幾人站在黑暗處抽煙,唯有星火的光點在閃動着。
忍着腳上的疼痛,瑪娅往路口走去。黑暗讓人的感官放大,疼痛更是讓她比平常敏感。
走出了段距離,瑪娅總覺得背後有人,回頭一看,就見幾步開外無燈的地方站着一個人。
見她回頭看來,這人腳步沒停,瑪娅放慢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