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朋友脫單,單身的我該祝福還是痛哭?

“你知道那天為什麽我爸媽的電話全都打不通嗎?”姜曉麥有諸多疑惑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周雲溪卻率先說起了這個問題。

“為什麽?”姜曉麥也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他們一家老小出去旅游,我打電話的時候剛好在飛機上。”周雲溪面無表情地講述着,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可實際上,在她獲悉真實情況的那一刻,幾近崩潰。

“不叫你一起去也就罷了,出發之前居然都不同你打聲招呼?”姜曉麥覺得難以置信。

周雲溪冷笑:“他們連我真實的出生日期都可以篡改隐瞞,這種小事又怎麽會在乎我的感受?”

姜曉麥小心翼翼地問:“你已經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嗎?”

周雲溪點點頭,平靜地說:“當年在我出生後,他們發現是女孩,馬上就決定要生二胎,可是當時的政策并不允許,兩人為了保住工作,便想辦法把我登記為死胎,然後寄養在鄉下。”

雖然姜曉麥已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但聽周雲溪親自講出來,還是聽得心驚膽戰。

周雲溪繼續說:“很快我媽便再次懷孕,并且如願生下了雲澤,他們找了關系将我們倆弄成龍鳳胎上了戶口,可是我畢竟比他大了一歲,體型差異明顯,如果都帶在身邊,謊言很容易被識破。”

“所以上小學前就一直把你放在外婆那裏。”

“我還得感謝雲澤個子長得夠快,否則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見光。”

姜曉麥感慨:“簡直匪夷所思。”

“真沒想到這麽狗血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周雲溪的臉上終于漸漸露出悲容,“我引以為傲的家庭、我敬仰愛戴的雙親,原來竟然如此的龌龊不堪。”

姜曉麥心想我早就發現你父母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是你自己當局者迷沒看出來,不過此刻說這樣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理智告訴她應該閉嘴。

“更過分的是,他們從來沒有站在我的角度上考慮過事情。”周雲溪神色黯然,“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爸在幫我和雲澤取名字之前,專門找人算過生辰八字,說命裏缺水,所以我們的最後一個字都是三點水旁。可是他拿去算的明明是雲澤的八字,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他們心裏由始至終都只關心兒子,根本就不在意我的命裏缺什麽。”

姜曉麥柔聲勸解:“名字裏有什麽偏旁部首并不重要,生活中不論缺少什麽,我們都可以去尋找創造,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對啊,紹安也是這麽認為的。”

紹安?姜曉麥愣了一下,接着本能地就想岔開這個話題,于是問道:“挑明真相以後,你爸媽有沒有些許愧疚?”

“我不知道,他們雖然不停地在說對不起,可是又辯稱當時完全可以把我送人,實在是因為舍不得才出此下策,我分不清他們的歉意中究竟有幾分是出自于真心。”

姜曉麥嗤之以鼻:“哼,說對不起有什麽用,再多的道歉也彌補不了你受到的創傷。”

“沒錯,紹安也這麽說。”周雲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最讓我意難平的,就是這三十多年來,我根本沒有過過一次真正的生日,每年 4 月份的那一天,吹蠟燭、吃蛋糕、唱歌歡呼,都是在慶祝雲澤又長大了一歲,全然與我無關。”

“這确實令人很沮喪,可時光不能倒流,你老是想以前的事,心情只會越來越糟糕。”姜曉麥為了讓好友高興,主動提議道,“今年來不及了,明年吧,明年 2 月份我替你操辦一個盛大的生日宴會,咱們熱熱鬧鬧地大搞一場,我保證在當天送你很多很多禮物,把這些年錯過的全部彌補上。”

“真巧,紹安也有同樣的想法。”周雲溪點頭附和,“紹安也勸我看開些,他說往事已成定局無法改變,與其沉溺于其中,不如振作起來,向前看、向前行……”

姜曉麥越聽越不對勁,忍不住出聲打斷她:“等一下,恕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嘴裏念叨的那個紹安,不會就是我的老板譚紹安吧?”

“是的,就是他。”周雲溪陰郁的臉上驀然綻放出一絲光芒,“曉麥,這事還得謝謝你,多虧你請他來開導我,才讓我們倆有了進一步互相了解的機會。”

“什麽意思?”姜曉麥尴尬地撓撓頭,“怎麽突然給我發一張好人卡?”

“所謂千裏姻緣一線牽,如果沒有你牽線搭橋,就算我們彼此間有好感,也很難邁出第一步。”

姜曉麥苦笑:“不用感激我,我從來沒想過要做紅娘。”

“不管有意還是無意,總之是你在我最絕望無助的時候,把紹安送到了我的身邊。”周雲溪宛若情窦初開的少女,臉上露出嬌羞之色,“他是那麽的善解人意,耐心地聽我述說怨恨與哀愁,我哭的時候他跟着難過,我氣的時候他輕聲安撫。”

姜曉麥越聽越冷,雞皮疙瘩布滿了手臂。

周雲溪渾然未覺,還在回憶着當日的情形:“我說了很多喪氣的話,他怕我做傻事,一直陪着我,在我哭累了不知不覺睡着後,依舊寸步不離。當我睜開眼睛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釋懷了,這個世界上有人傷害我,可是也有人關心着我,生命的意義是豐富的,我不該為了別人的錯誤而否定自己。”

姜曉麥酸溜溜地說:“沒想到你們聊得還挺深刻。”

周雲溪拼命點頭:“是啊,我也沒想到他那麽懂我,我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共同話題,真的是越聊越投契。”

姜曉麥調侃道:“相見恨晚是吧?”

“嗯,好像有點。”

“那我是不是該祝你倆早日喜結良緣啊?”

“你怎麽說話陰陽怪氣的?我不過是想和最好的朋友分享這段心路歷程,你不替我高興也就罷了,還含沙射影地諷刺人。”周雲溪感到很委屈,“行行行,是我多嘴,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姜曉麥心裏想,不說正好,我才不要聽你炫耀呢,不過她猛地意識到,這兩個人既然走到了一起,那麽她之前編造的那個謊言豈不是已穿幫。

“那個,其實我還挺想聽的,你快接着說呗。”姜曉麥讪笑,“對了,你們在暢聊的過程中譚總有沒有問你一些奇怪的問題?”

“你是不是想知道你在他面前造謠中傷我的事情有沒有敗露?”周雲溪白了她一眼,一語道破,“放心吧,這個問題我已經和他說清楚了,并且我也不打算同你計較。”

“我哪有造謠中傷你?”姜曉麥雖然嘴上這麽說,卻心虛得頭也不敢擡。

“曉麥,我知道你求子心切,也能夠理解你這些病急亂投醫的行為,可我還是得聲明下不為例,這種鍋千萬別再找我背。”

姜曉麥喃喃自辯:“我又不是故意的,怪只怪那天說話沒過大腦。”

“好啦,好啦,總之這次我原諒你,你記住以後別亂來就好。”周雲溪大度地表示,“紹安也說沒關系,還答應幫你留意看看周圍有沒有合适的資源。”

姜曉麥急得跳起來:“這話什麽意思?你不會是把我想做的事全部告訴他了吧?”

“對啊,我都跟他說了。”周雲溪坦然承認。

姜曉麥抗議:“你怎麽能這樣,這是我的隐私懂不懂?”

“你幹嘛一驚一乍的,紹安又不是外人。”周雲溪不以為然地說,“于公,他是你的老板,倘若你準備懷孕生小孩,他理應提前知曉才能更好地對相應工作進行部署安排;于私,如今他正在同你的好朋友交往,了解身邊人的處境并且及時排憂解難是他應盡的義務。”

姜曉麥惱羞成怒:“快別胡說八道了,誰需要他排憂解難?”

“多個朋友多條路嘛,曉麥,你不要那麽迂腐,紹安見識多、人脈廣,說不定正好有這方面的渠道,你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不好嗎?”

“好什麽好?你們要刷存在感找別人去,少來我這裏多管鬧事!”

“你現在沖我發火又有什麽用?”周雲溪兩手一攤:“反正該說不該說的我都說了,紹安還非常認真地和我讨論了整件事的可行性,不管你信不信,我們是真心實意地想提供幫助,若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那只有殺了我倆滅口。”

“周雲溪,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我要和你絕交!”姜曉麥氣得摔門而出。

來的時候不過是華燈初上,如今要離開時夜已深沉,路上雖然還燈火通明,卻鮮有車輛和行人經過。姜曉麥擡頭仰望星空,只見明月皎皎,她不禁自言自語起來:“現在雲溪的眼裏、心裏全是譚紹安,再也沒有了我的位置,看來以後我只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了。”說完扯了扯嘴角,似乎想擠出一個笑容,最終沒能成功,臉上仍舊滿是寂寥。

對于姜曉麥來說,這真是喜憂參半的一天。喜的是周雲溪并沒有因為原生家庭的背棄而意志消沉,她在努力嘗試着接受這個事實;憂的是那份隐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自己仿佛是一個犯錯的孩子,從此刻開始,不得不做好面對各種非議和異樣眼光的準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