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怕的真相

周雲溪的故鄉距離她們所在的城市有近兩百公裏,不過幸好全程都是高速公路,一般情況下三個小時左右即可到達。周雲溪心慌意亂,雙手一直在微微顫抖,她試了幾次,都無法很好地掌控方向盤,只得把駕駛任務交給姜曉麥。

“沒事的,你別擔心。”姜曉麥一邊開車一邊溫言安撫好友。

“爸媽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麽電話一直打不通。”坐在副駕的周雲溪不停地撥打父母的電話。

“你打給雲澤問問呗。”

“雲澤他們兩口子的手機也是無法接通。”周雲溪眉頭緊鎖,“舅舅方才說找不到我媽,我還想着或許只是因為手機沒電,可現在爸爸媽媽、弟弟弟妹通通聯系不上,你說奇不奇怪?”

姜曉麥提議:“要不要去那邊看看?”

周雲溪低頭考慮了一會兒,然後迅速做出決定:“算了,還是先去看外婆。”

對于周雲溪來說,外婆顯然更重要一些。在她出生的那個年代,有兩個小孩的家庭是極少數的存在,偏偏母親就生下了她和弟弟這對龍鳳胎,而作為雙職工的父母根本沒辦法同時照顧兩個孩子,無奈之下,只能請家裏的老人幫忙看護其中一個。

按照父母的說法,當時是計劃輪流着來,也就是說,周雲溪和弟弟,每個人有半年時間跟着外婆,另外半年則留在父母身邊。可是據說她在家鄉呆了半年後,死活不肯同父母走,哭鬧着要與外婆在一起,所以,最後的情況是,上小學之前,她一直和外婆生活,即便後來上了學,每年寒暑假也照例會被送到外婆家。

姜曉麥最初聽周雲溪講述這段往事時,曾經指出這樣的安排很有可能因為她爸媽重男輕女,不過這個說法遭到了周雲溪的否定,她堅稱自家不存在這種情況,父母對她和弟弟一視同仁,從來沒有厚此薄彼,物質分配方面也絕對不存在半分偏差,純粹是自己太依賴外婆,所以才不願意和外婆分開。

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姜曉麥不方便過多地質疑,但她始終覺得周雲溪的父母不地道,常替閨蜜感到不值。上次變賣女兒的房産替兒子還債,這次又集體失聯,實在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對不偏不依的父母,姜曉麥本來想借機舊事重提,可看到閨蜜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只好把要說的話硬生生地咽回肚子裏,專心駕車。

車子一路疾馳,不到三個小時已經來到縣醫院。周雲溪在住院部一樓和舅舅碰了面,對方說幸虧送醫及時,老人經過檢查确定沒有大礙,他現在得回家準備一些生活用品,讓侄女直接去病房看望外婆。

周雲溪聽到這個消息,着實松了一口氣,向舅舅問詢了大概的情況後便拉着姜曉麥上了樓。縣醫院人不多,一間可容納兩人的病房裏只有外婆一個人半躺在床上,盡管方才已經從舅舅處獲悉外婆傷得不嚴重,可當周雲溪看到那瘦削的身影時,還是忍不住淚盈于睫。

“外婆。”周雲溪輕聲呼喚,聲音哽咽。

老人循聲望過來,看到眼前的人是周雲溪,原本呆滞的目光有了神采。

“外婆。”周雲溪再喊一聲,同時走過去緊緊握住至親的手。

“你來啦?”老人咧開嘴笑,又叫出名字,“月芝。”

周雲溪愣了一下,不過很快釋然,年近八十的外婆早前已被醫生診斷患有輕微的阿爾茨海默症,這不是她第一次錯将外孫女認做女兒,周雲溪一點也不在乎,不管把她當做是誰都好,重要的是外婆沒事。

“對啊,我來了。”周雲溪一邊用手幫外婆整理頭發,一邊嗔怪道,“您怎麽越老越頑皮,幹嘛要爬那麽高,摔壞了怎麽辦?”

老人聽她這麽問,連忙解釋:“月芝,我沒有貪玩,我是在找那張紙。”

“哪張紙?”

“溪溪的出生證明。”

周雲溪見過自己的出生證明,它一直好好的放在家裏,外婆的話令人莫名恐慌,她不由得回頭看了看姜曉麥,後者亦是滿臉疑惑。

“月芝,那張出生證明留着始終是個隐患,萬一不小心被溪溪發現,那可是要出大事的。”老人沒有留意到兩個孩子的表情,憂心忡忡地繼續說,“這幾個月我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總是害怕事情敗露,所以就想着今天把它找出來讓你拿去銷毀,一了百了,對大家都好。”

周雲溪聽得心驚肉跳,顫聲問道:“那您找到了嗎?”

“找到了。”老人說着把手伸進懷裏,從貼身的衣服中摸索出一張陳舊的紙,遞到周雲溪面前,“你快燒了它吧。”

周雲溪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用哆嗦的雙手把紙張展開,有一瞬間,她甚至想放棄,馬上把這張紙撕碎,不過她終于還是鼓起勇氣,低頭查看上面的內容,這張泛黃的出生證明上,清清楚楚地寫着:孟月芝之女,出生于某年 2 月 25 日。周雲溪和站在旁邊的姜曉麥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因為她們都知道,周雲溪印在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是第二年的 4 月 20 日。一直以來,她和弟弟都是在 4 月份過生日,沒有一次例外,而她對此也從未産生過任何懷疑。

“曉麥……”周雲溪心亂如麻,她無法思考,只是下意識地叫着好友的名字,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雲溪,你別着急,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再回去慢慢查證。”安慰的話語顯得蒼白無力,姜曉麥唯有緊緊握住閨蜜的手。

“對,回家,現在就回家。”周雲溪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回去問問我媽,一定是哪裏弄錯了。”

老人見她們要走,還以為是要去銷毀出生證明,特意叮囑道:“月芝,一定要燒幹淨,千萬別被溪溪看到,你虧欠她的已經夠多了,這件事你得爛在肚子裏,不能讓孩子知道了傷心。”

“外婆,對不起,我要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老人的關切令周雲溪倍加難過,可她現在沒法解釋,只能在眼淚留下來之前和姜曉麥匆匆離開。

回程的氣氛比來時更加沉重,姜曉麥默默地開車,周雲溪亦是一言不發。待車子駛入市區,周雲溪卻突然開口說:“曉麥,麻煩送我回去,我暫時還不想去找我爸媽。”

“為什麽?”

周雲溪坦言:“我有點害怕,想先回去想清楚。”

“你直接過去問清楚不是更好?”

周雲溪無力地搖搖頭,她在返程的途中回憶往昔,才發現這些年來其實有很多蛛絲馬跡都曾向她昭示真相,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在這一刻得以恍然大悟,自以為幸福美滿的原生家庭原來竟如此醜陋污穢,此時的她真的沒有勇氣去直面這殘酷的現實。

“我陪你一起去。”姜曉麥握住她的手,希望可以給予對方一絲力量。

“不,我不要去見我爸媽,拜托你送我回去。”周雲溪柔弱地說,“曉麥,求求你。”

姜曉麥心底一軟,她不再堅持,依言把周雲溪送回租住的小屋。本來計劃回家收拾兩件衣服後過來陪閨蜜住幾天,可沒想到周雲溪在樓下同她道別時,懇請她這段時間暫時不要聯系。

“雲溪……”

“我想一個人靜靜,拜托你別來找我也別給我打電話。”周雲溪又補充道,“你不用擔心我,等我想通了整件事,就會去找你的。”

盡管放心不下,可姜曉麥還是選擇尊重周雲溪的決定,她默默地離開,滿懷着擔憂和同情。

一整個星期過去了,周雲溪沒有半點音訊,姜曉麥試着發過去幾條信息,卻都猶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複,為了确認好友的安危,她不得不厚着臉皮去找老板打探消息。

譚紹安倒是很熱心,雖然他并沒有從姜曉麥語焉不詳的敘述中搞清楚事情究竟是怎樣的狀況,但絲毫不妨礙他做出承諾:“朋友之間偶爾吵架拌嘴是常有的,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一定幫你們調解好。”

“不是我和雲溪吵架,我們根本沒有發生沖突,是她家裏的事。”姜曉麥有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一時半會跟你也說不清,反正你只需要幫我留意一下她最近的動态就好。”

“沒事,沒事,你不用解釋,我明白。”譚紹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你等着吧,這周以內我保證讓她主動打電話給你。”

姜曉麥沒心情同他胡攪蠻纏,只得揮揮手說:“随便吧,總之這些天你幫我看着點她,倘若發現不對勁請一定馬上通知我。”

又等了三天,周雲溪那邊還是沒有動靜,姜曉麥暗罵自己蠢,錯信了不靠譜的譚紹安,白白浪費寶貴時間。她認為繼續遵守約定已經失去了意義,與其坐立不安地傻等消息,不如第二天就直接找上門去。

不過周雲溪沒給她沖動的機會,就在姜曉麥準備展開行動時,這個令人牽腸挂肚的閨蜜終于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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