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死就好
一時情急，敖幽條件反射地甩出魚尾，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剛才那個人類已經生死不知地躺在了地上。
事出突然，敖幽也多少有些被吓到，等回過神來，連滾帶爬地出了池子，挪到傅子虛身邊。
看着不省人事的人類，敖幽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聽老爹說，人類好像都脆弱得很，一不小心就會死掉，一般正常的龍族被自己一尾巴拍中，都得去半條命，那這個人類，豈不是死定了？
心裏更忐忑了，敖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戳了戳傅子虛的臉，沒動靜，又用手指壓住傅子虛的頸動脈，感受到手指下傳來的微弱跳動，總算是松了口氣。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确定人類還有氣，敖幽放下心神，才發現自己竟然沒穿衣服，低聲罵了一句，把視線放到了旁邊的人類身上，稍稍糾結，低聲念叨了聲，“得罪。”
扶着人類坐起來，敖幽摸索着将傅子虛身上敞懷的外套脫下來。
雖然覺得人類的衣服很奇怪，短短的，像個帶着袖子還剪了一大截的鬥篷，但是畢竟自己現在也只有上半身，倒也沒什麽問題。
有了衣服後，敖幽也還動彈不了，只能拖着巨大笨重的魚尾坐在地上，看着倒在自己懷裏的人類。
脆弱的人類頭發是烏黑色的，皮膚比最頂級的白珍珠還要白，雨水噼裏啪啦地砸在人類的臉上，更顯得人類脆弱又可憐，但好像……還挺好看的。
別扭地抿了抿唇，敖幽還是擡起手，兩只手搭在一起，擋住了那些砸在人類臉上的雨水。
傅子虛只是短暫地暈了過去，沒一會的功夫，就悠悠醒了過來。
緩緩睜眼，
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傅子虛手撐着地面從敖幽身上起來，看着敖幽身上那件過于熟悉的衣服，小小的沉默了一下。
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噴嚏，傅子虛揉了揉鼻子，起身往屋裏走去，她不能感冒，感冒藥她買不起。
而留在原地還有些忐忑的敖幽傻眼了，看着傅子虛的背影有些着急。
“人類！”
身後清泠泠又帶着某種神秘韻律的聲音，透過雨幕傳進傅子虛的耳朵裏。
腳步一頓，傅子虛腦海中有什麽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回過頭看向身後的人魚，傅子虛眼中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一分鐘後，傅子虛打橫抱起地上的人魚，運進了自己家裏。
打開浴室的門，在那個雙人大浴缸裏放滿了水，傅子虛将人魚放了進去。
安置好人魚，傅子虛拎過來個小板凳，自己坐在披了個厚毯子，坐在浴缸旁邊，拿出手機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麽。
待在足夠大的浴缸裏，敖幽把自己整個人沉在水下，吐着泡泡觀察着外面的人類。
睜開眼睛的人類是敖幽從來沒見過的那種，那雙極黑的眸子中好像沒有一絲光線，就如同老爹千叮咛萬囑咐讓自己永遠不要靠近的那條深海溝。
“人類，你不害怕我嗎？”
敖幽沒忍住，問了出來，畢竟不久前自己還一尾巴把人給拍暈了。
依舊在低頭看手機，傅子虛頭也沒擡，搖了搖頭。
“為什麽？”敖幽刨根問底。
“因為我不會。”傅子虛的回答略顯敷衍。
敖幽：？？？
敖幽沒能懂傅子虛的意思，頂了一腦袋問號。
其實實際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傅子虛從出生沒多久，她父母就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個孩子，好像有先天感知缺失。
她生來就不會哭，不會鬧，不會笑，無論發生什麽，都沒有任何反應，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只會始終如一地看着四周。
等再大一點的時候，傅子虛的父母發現了更可怕的事，這個孩子，根本就沒有感知能力。
比如說燙的水，劃破的傷口，扯掉的頭發，她統統沒有反應。
不僅如此，等孩子再大一點，他們發現這個孩子連情緒也沒有，收到禮物不會高興，摔碎玩具不會難過，愧疚，對于外界發生的一切，她沒有任何反饋。
包括喜歡，厭惡，害怕，驚喜等等，她不會就是不會，生來如此。
她也曾瘋狂地嘗試過，但顯而易見，失敗了，她可以研究出人類的正常反應和感覺，模仿着做出相應的表現，但是她永遠都無法理解和感受。
沒在意眼前的人魚在想什麽，也沒想解釋一下自己那句話，傅子虛好像手機粘手上了一樣，紋絲不動。
看傅子虛看得認真，敖幽面上矜持，但也有些好奇這個方方的扁盒子裏放的到底是什麽，這麽吸引人類。
從浴缸裏伸出頭來，敖幽扶着邊緣探頭看過去。
只見那個會發光的盒子上竟然和海底的搜索魔法石一樣，輸入自己的問題就可以得出答案。
敖幽來了興致，看向傅子虛輸入的問題——牢飯好吃嗎？
敖幽：？？
難不成這個人類在坐牢？
正當敖幽疑惑不解的時候，傅子虛看完了答案，退回到搜索的初始頁面，搜索框下是一溜水的搜索記錄。
人魚怎麽吃好吃？
吃人魚犯法嗎？
吃了人魚後會坐幾年牢？
牢飯好吃嗎？
……
敖幽：！！！
一雙兔般的龍眼瞬間睜大，敖幽第一時間聯想起了自己的任務，看向傅子虛的視線頓時冰冷起來！
魚尾拍向浴缸壁，借力敖幽整個人往前竄去，一只手掐住傅子虛脖子，另一只手摁住傅子虛的肩膀，直接将她整個人摁到了浴室牆上。
“原來你就是罪魁禍首！”敖幽雙目發紅，“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吃了你！？”
并不能理解現在敖幽的情緒，傅子虛對脖子上的手仿若未覺，甚至真的認真思考起敖幽的話來。
“額……人魚吃人，就生吃嗎？衣服不影響口感嗎？”
握着敖幽的手，傅子虛喘了口氣，開始解自己的扣子，“其實我還是建議把衣服脫了的。”
敖幽：……？
看着傅子虛那張認真的臉，敖幽皺了皺眉，這個人類就是歸瞎子說的神經病吧？自己都要被吃了還擔心自己的口感好不好？
“人類，老實回答，你吃過幾條人魚？”出于謹慎，敖幽并沒有松開自己掐着傅子虛的手，只是給了她點喘氣的空間，另一只手摁住了傅子虛解扣子的手。
聽見這句話，傅子虛也反應過來了，她是真沒想到，一條人魚，竟然能看得懂手機……
“你是我見過的第一條，我要是真的吃過，還用得着去百……去搜索嗎？”傅子虛老實回答。
“真的？”
想着歸瞎子說人類都陰險狡詐，敖幽還有些不放心。
傅子虛無奈，“真的，之前所有人類都認為美人魚只是一種傳說而已，誰真見過啊，還吃呢。”
敖幽的手緩緩松開，看着毫無形象，坐在地上咳嗽的傅子虛，“暫時放你一馬。”
“咳咳咳…阿嚏！”
一邊咳嗽着，傅子虛措不及防地又打了個噴嚏，看着浴室裏到處被濺出的水，還有自己身上已經徹底濕透了的毯子，嘆了口氣。
“如果現在沒事，我想洗個澡。”
從地上爬起來，傅子虛看着浴缸裏的人魚。
“哦。”
敖幽有些疑惑地看着傅子虛，不知道這個人類為什麽洗澡要問自己，無所謂地答應了聲。
傅子虛挑起眉，點點頭，去卧室拿了衣服。
半分鐘後。
“人類！”
敖幽躺在浴缸裏，瞪大雙眼看着眼前關上門開始脫衣服的人類，震驚了！
“閉上眼，轉過去，我說了我要洗澡。”
衣衫半敞，雪白的皮膚若隐若現，傅子虛卻好像根本沒在意，帶着點懶散的聲線指揮着敖幽。
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敖幽整個人都不好了，腦子一片空白，呆呆地閉上眼睛轉過了身。
但一閉上眼睛，敖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這個人類的無禮，就先感覺自己其他的感官都異常敏銳起來。
身後衣料摩擦的聲音消失後，嘩啦啦的水聲響起，熱騰騰的水蒸氣很快充滿整個狹小的空間，偶爾還會有不知道哪來的溫熱水滴滴在敖幽身上，敖幽想到什麽，一個激靈，就差原地變身紅燒魚了。
默默将自己沉入水底，敖幽胡亂用頭發擋住自己已經紅透了的臉，企圖隔絕對外面的感知，但效果微乎其微，尤其在聽見那一聲輕喘之後，整條魚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并不知道敖幽在飽受什麽樣的折磨，傅子虛只是覺得有些悶，關上水閥喘了口氣，胡亂扯過浴巾披在身上，轉頭看向浴缸裏一直沒動靜的人魚。
人魚臉朝下，雙手抱着腦袋，時不時冒出來兩個氣泡，有些奇怪。
“珰珰！”
傅子虛曲起食指敲了敲浴缸邊，“你還好嗎？”
聽見傅子虛的聲音，敖幽頓時像是又被那道天雷劈了一遍，猛地從水底竄出來，迎面剛好對上俯身查看情況的傅子虛……
一個出水仰頭，身上唯一的外衫被水浸濕，勾勒出漂亮的身體曲線，另一個彎腰垂首，僅披了件白色浴巾，松松垮垮，隐約可見遮掩下的冰肌玉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