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8歲的,暗淡星空!

下課去我家玩。靳黎偷偷的遞給藍祁夢一張小紙條,附上一個大大的笑臉。

下課我有事!祁夢潦草的寫上幾個字,将紙條推向靳黎,看他的時候,眼神是冷然的,亦是空洞無神。

我生日!

晚自習下,祁夢是最後一個出教室的,學校大門處,靳黎一直站着,等到所有的學生全部走完,才看到祁夢一挪一挪的往校門外走,在昏暗的燈光下,若隐若現。靠在大門上的靳黎,看到那個身影,緩慢起身,脖子伸得長長的,目光緊緊的盯着,笑意挂在臉上。其實這時的靳黎或許比曾經還要好看,但祁夢已經沒有興趣再盯着他看,縱然,他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依然很吸引人,不管他是全級優等生,還是常常因為打架而被叫到辦公室之後,被稱為壞學生,他都是像帶着光一般,站在人群中,永遠都是第一眼就能認得出的。

若是一年前,看到靳黎臉上那抹淡淡的笑容是沖着自己的,祁夢一定會心跳加速,癡迷的望着他,她一定會一路小跑跌入他的懷中,久久不願出來,而如今她只能投已相同的笑容,來緩解這一份尴尬。

天空飄着毛毛雨,地面被打濕,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泥土的味道,透着一絲絲的涼意,順着學校一路而下的路燈,明晃晃的亮着,三三兩兩的情侶勾肩搭背,追趕,嬉鬧。

順着路的兩邊,他們像兩條平行線,緩慢而行,一句話都沒有說。

靳黎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祁夢的身上的時候,她沒有拒絕,而是客氣的說了聲:謝謝!聲音帶着夜晚的涼意一同飄入靳黎的心中,他微微皺起的眉毛,最終沒能舒展。

外套上那一股淡淡的煙草香,飄入祁夢的鼻中,她輕輕的揉了揉鼻子。也有一絲絲的溫度,貼在她的外套上,侵入到她的肌膚裏。

對了,你生日,我都沒有給你準備生日禮物,不會很失禮嗎。祁夢擡頭看着蒼黃路燈下的那張側臉。

靳黎輕輕的縮回快要拉起祁夢左手的手,緊張的舔了舔嘴唇,與祁夢分開了一點點的距離,慌張的眼神中看着一臉淡漠的祁夢,輕聲的說着:沒關系,你願意來,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

祁夢點點頭,繼續前行。靳黎不知不覺的又靠近了祁夢,手有意無意的碰碰她,祁夢把手揣回衣兜,然後說道:對了,我們宿舍十點半關大門,所以只能陪你一會兒,就得回來,所以怕會掃了你們的興,這樣也沒關系嗎?

沒關系。

我不帶禮物真的沒關系嗎?

沒關系啦!

昏暗的燈光下,兩個身影并排走着,像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只要有一條蠢蠢欲動,試圖靠近,另一條就為偏離航道,與他保持平行的距離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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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門口,靳黎掏出鑰匙插入門孔,打開門時,屋裏一片漆黑,當他伸手去摸開關的時候,屋內響起了生日歌,與掌聲。蛋糕上明晃晃的蠟燭照着擡着蛋糕人的臉,祁夢認識那張臉,是靳黎的二哥,他是一個光頭,一只大大的蠍子紋身,有半只腳踩在了他的太陽穴處,看上去很可怕。然而這并不是他身上唯一的紋身,只要是看得見的地方,都有。

老三,18歲生日快樂!

原來這是他的成人之禮,祁夢不過意的心,又被這個18歲生日拉開了一大截,她覺得自己挺失禮的,畢竟人的一生中,只會有一個成人之禮,她卻來得兩手空空。

三哥,生日快樂!許願,吹蠟燭,快點。這是靳黎的表妹,初中他們就同在一個班,祁夢記得他們是形影不離的,目前又證實了,即使逃課也得給他過成人之禮。

祁夢是羨慕的,卻又是羨慕不來的,她的生日,從未有人記得,也從未過過生日,甚至都沒有人對她說過生日快樂!一瞬間,一股涼意爬上心頭。面對如此熱鬧開心的氣氛,卻露不出笑意。

靳黎許了願,吹了蠟燭,屋裏開了燈,這時祁夢才看清楚屋裏的人,她看得一張無比熟悉的臉,正對着她微笑,笑容天真無邪。眼神中卻藏着寒意,像是一把磨光的刀,露出鋒芒的寒光,即使藏在鞘裏,也無法遮擋。

祁夢露出驚訝之色,随即轉為微笑,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随靳黎進了屋。

祁夢不喜歡這種場合,雖然都是靳黎的家人朋友,但處于這種陌生的環境中,她會變得很拘謹,甚至是有些厭惡,但她又不能剛坐下就說要走,這樣一定會掃了別人的雅興,她不能毀了他的成人之禮。

祁夢偷偷的看了右手上的手表好幾遍,心想轉得可真慢吶,于是起身繞到沙發的後面,一個人偷偷的到了走廊上,她雙手扶在走廊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擡頭看着靜谧的夜空,漆黑的夜空裏,除了偶爾穿過雲層露出半邊陰森森的月亮,什麽也看不到。

門突然開了,靳黎端着一塊蛋糕,走了出來,他看着祁夢微笑,把蛋糕遞到她的手中,轉身靠在欄杆上,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頓時煙氣缭繞。透過玻璃的燈光,照在他幹淨的臉上,像是多了一層,多了一層撕不下的悲傷之色,微微仰起的頭,像電影裏的畫面,唯美。月光中,眼神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卻又有一種看不透的透明神秘之色。

那一定是悲傷。祁夢清楚的知道,只有絕望的時候,臉上才會出現這種神色。那是靠近黎明之際,等待的絕望。

生日快樂!祁夢擡頭望着他,這才輕輕的拉起笑容。

謝謝!說着吐出一口煙霧,倒像是借此嘆出一口氣。沉悶的聲音顯得遙遠,迷離的眼神顯得悲傷。

一支煙一下子的功夫就被他抽完了,又掏出一支,點上,煙霧瞬間又覆蓋了祁夢的眼睛:你,不打算問我點什麽。

問什麽?藍祁夢低着頭,往嘴裏送了一點點蛋糕。

問我,為什麽要你做我女朋友,而且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拉長嘴角,深深的低下頭,桃花眼顯得格外的優雅迷人。

為什麽?祁夢問。

因為…….這時,靳黎伸手勾起祁夢的腦袋,來得猝不及防,就快要吻到祁夢的時候,她下意識的伸手,往他的喉嚨處用力一推,靳黎倒退了幾步,用手捂住脖子幹咳幾聲,臉上露出冷冷的笑意。同時,藍祁夢手裏的蛋糕掉在了地上,像一堆被人嫌棄的垃圾。

你做什麽。祁夢放大聲音,仇視的眼神看着一臉驚訝的靳黎,冷俊的臉上布滿霜花,眉頭緊緊的皺成一團,眼神中充滿殺氣。

靳黎冷冷的幹笑了幾聲,站直身體,看着眼前這個說喜歡了自己四年的女生,眼神中充滿疑惑與不解,他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她,沒想到結果卻令人如此驚訝。

你是我女朋友,親你一下都不可以嗎?

我只是答應做你的女朋友,又沒有說我喜歡你。

是你說喜歡我很久了的。靳黎步步逼近,目光凜冽。

那是曾經,靳黎,是曾經。祁夢毫不示弱的擡着頭,語氣生硬冷漠,窗戶裏透出來的光打在她的頭上,隐隐綽綽的晃動。

那現在呢?靳黎把雙手撐在牆上,祁夢就在中間,動彈不得。火焰燒盡的眼神中,灰燼堆成的谷底,看不到光亮,像一片荒涼之地,寂靜的,緩緩的,平穩的讓人恐懼。

即使還存留一絲喜歡,就在剛才,已消失殆盡。這般冷冰冰的語氣,是一陣蒼涼的風,刮進靳黎的心髒,再布滿煙霧,模糊難辨的五髒裏,一通亂攪。疼痛瞬間分散開來,刺着他的每一個血細胞,狠狠的啃噬。他像是搖搖欲墜的一座大型建築物,就要傾瀉而下。

漸漸的,按在牆上的雙手軟了下來,倒退兩步,靠在欄杆上,用手揉着太陽穴,疲憊的身體慢慢放松,緊繃的肩膀在外套下輕微的顫抖。

我送你回去吧。靳黎緩緩的說道,那種居高臨下的口吻變得單薄。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祁夢擡眼望着他,透過玻璃的白熾燈,印在他的眼睛裏,星星點點的星河,在藍色的海灘上蔓延,被風吹起的沙灘,扭動着腰肢,敞亮而幹淨的眼睛,終于在那一刻,半開半掩,悲傷輕柔地撫摸着他的影子,波瀾起伏的眼中,在經歷一番争鬥後,變得風平浪靜。

說完祁夢轉身拉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靳黎一直跟在她的身後,他像是送一個赴向刑場的死囚犯,絕望的姿态,像是被固定的表情,在夜晚中,她再也不會回來。

直到進了學校的大門,她都沒有回頭,沒有回頭看一眼霧氣中的少年。他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這個失敗的錯落感讓他瞬間感到無比的疲憊不堪,面對祁夢的離開,他沒有變得怒氣沖沖,而是有一股懊悔向他襲來。

美好的故事,終将被自己親手揉碎。微笑的面孔,變得恐慌。屬于他的那一份喜歡,在波瀾起伏的海面,被海風吹散,零零落落,再也找不回來。

其實靳黎喜歡她,只是他知道她對自己的愛比較晚,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壓低聲音,把身體向她靠近,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我喜歡你!

從春風吹起,楓葉淺吟低唱,在這落滿一地。從陽光從你頭上灑下,你背着手,聽着耳機,走在我的後面,搖搖晃晃。從我站在臺上,放眼所有的掌聲中,你拍的最響亮。從你看見我看你的目光,你開始躲閃。從圖書館,你總是會眯起月牙眼,假裝與我偶遇,尋找我看過的每一本書。從你站在高高的教學樓,向下眺望,悲傷的眼神中……就開始,如果從其中的每一次,剛好經過你喜歡我的時候,我也喜歡你。

那麽,會不會一切都會不一樣,黑色線條不再将我們絕望的隔離。分開,再給對方的臉打上馬賽克,從此永不相見,相忘于江湖。

當祁夢在在天臺上一口答應了做他的女朋友,他的心中已經掀起了狂浪,但也從那個時候起,他們之間就只剩下試探了。

于是,他在生日的時候,試試她,他原本想把她介紹給他最好的朋友以及家人,可是她一臉惆悵的樣子,他看得都無法開口。

等他切了蛋糕,第一塊就想遞到她的手中,她卻不見了蹤影,他打開門看見門外吸着空氣的人,回頭時,勉強的笑容,他再一次失望了。

因為她平時看見林言的時候,并不是這般模樣,即使她表現出生氣的表情時,也不是這般模樣,現在她像極了看一個陌生人,眼中沒有半點情意,甚至連開心都談不上。茫然失措的瞬間,她把靳黎當成了入侵她私人空間的土匪,防備心築起的高高城牆,将他拘之城牆之外。将防盜門上了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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