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少女頭上有三個選項、救她/趁人之危/挾恩圖報/棄權,哪個都不對勁。

她眯起眼睛：“嗯……”

無名總覺得這玩家是個女性，她玩女號時設置的自創默認動作簡直像做過無數次。在蹲下時不動聲色挽起外套衣角，換誰都覺得只是冷了或防止衣物沾到塵土。常見于任何一個真實世界的防走光常見手法，自然又不會被人說反應過激。

玩家還在那裏做心理鬥争，最後眉頭一舒展，選擇棄權選項。

然後，這個玩家發動了偷竊技能。

小城主無名被氣得夠嗆，剛想生氣，發現玩家又把錢放回去了。她頭上的道德值變成負數，但是毫不後悔。

“哎呀，不用謝。誰要和虛拟角色談感情，好好的休閑沙盒游戲，為什麽做這些花裏胡哨的主線。沒有主城通行令，你也不會再在劇情裏被抓進去了。”說完，玩家對角色使用療傷藥。

無名感到迷惑，畢竟玩家的行為就是迷惑行為大賞。既然都要幫忙，按部就班地走劇情影響也不大。同樣是幫忙，眼前的玩家應該不知道後續劇情。為什麽會選擇棄權選項，還把道德值拉低？

少女醒了，玩家躲到樹後。她神深色複雜地發現令牌不見了，傷口也被撒好藥粉。

玩家在樹後打開小地圖，找到善意數值最高的角色，用郵箱送禮後發信給角色說明來龍去脈。

玩家很快收到回信，不知是誰的信鴿停在她手上。無名終于明白後續，看着“新手村”的年輕藥師來接人。

藥師撫平亂發：“抱歉，我在路上耽擱了。有人送信求我幫你，還送了好些東西。”她取出帶着的雜碎湯、紅糖煮蛋，喂少女吃下去補身子。

玩家見少女無事就走得沒影，無名卻還想再看看後續如何。

少女吃完食物，向藥師道謝道：“之前的人送我不少值錢的盤纏，借住在藥師家裏只求心安。都說對那些人而言財物如糞土，我卻不能因此心安理得，總得回報才好。”

那時正是新手村海南前的六個月。

藥師笑話她：“身子都沒養好，還想着報恩。雜碎湯是她所送，紅糖煮蛋可是我吃着養兩人的。姑娘不養好身體，可真就對不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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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邊回憶邊說，等說完時，他們已經找到躲雨的地方。他們都知道玩家就是過去的荷善。

荷善邊走邊說：“藥師……你或許也猜到了，這可能就是緣分吧。”生母與自己的女兒相遇過，在不同的時間與地點。

無名沒有再說話。其實他知道更多，那個少女也同新手村一起覆滅在海浪中。如果她有自己的意識，為了報恩掩護恩人的女兒逃生，未免太過殘酷了。或許對少女而言沒有任何選擇，劇情已經寫在她的身上，最後抱着無可挽回、無路可走也不拖累有希望的幼童，與村民一起沉入海底。

但是這件事，就先別告訴希望本人了。等到一切都過去，需要辦的事太多，那時說出口心裏也好受些。

雷雨天樹下不能呆，他們找着找着竟然找出個山洞來。

“這是躲暴風雨的山洞。”無名記得這裏，“早年先祖初到海島沒經驗，以為撐過狂風暴雨就好。都覺得不會運氣那麽差，遇到足以連人帶房同時卷走的巨浪。當年哪有鋼筋水泥。出事後，這山洞就被一點點連砸帶刨地挖出來。”

淩荷善摸索着走進山洞，期間還有什麽東西爬過腳背。她條件反射把不知是老鼠還是蟲子的東西踢到一邊，雙眼适應黑暗卻在盡頭看到一抹亮光。

那是一面石壁，石壁上鑲嵌着燭臺。

荷善看到那抹燭火，猜測這火一直燃着：“平時是誰負責更換蠟燭？遇到風雨，有火确實安心些。”

無名帶她走向石壁下的石臺：“有時是過路的人，有時是巡邏隊。石臺可以取火，也能觀賞池水中的蓮花和盲魚。如果實在腹中饑餓，這兩樣都能食用。”

即使是淩荷善也幹不出毀壞造景、搶困境中人食物的事，只能忍着不問盲魚口感如何如何。萬一哪天問過，某一天就會吃到。問味道本身就是“我想吃這個”的委婉暗示啊。

石壁與石臺被燭火照亮，他們借火光點燃石臺邊緣的篝火，希望用火驅散濕寒令人不适的感覺。衣物已經濕透，再穿下去不得風濕也會感冒。

淩荷善脫掉外套，只穿着吊帶衫和外穿打底褲，舉着衣物希望它們幹得快一點。無名有些不自在，不想脫衣服。

荷善瞥他一眼：“不怕感冒嗎？我給你講個故事，身邊的真人真事。”

無名聽山洞外雷雨聲不停，也脫下外套。

“當然怕感冒，”他掏出随身帶的肉幹架在火上，“光線太暗，之前沒緩過來。是在你們世界的真人真事嘛？”

淩荷善精神了：“當然。每次我覺得不舒服想吹涼風時，家裏都用親戚、同事的病例吓我，從面癱的直講到八竿子打不着的糖尿病。中風的其實是在窗邊吹風，一冷一熱面偏癱，治好後不小心笑大了還合不上下巴。得糖尿病的是飯前吃水果硬糖，當零食吃太多。”

無名心裏激靈，面上卻不顯：“糖尿病我知道，就是那個怎麽吃都餓，治不好的病？志怪故事也有記載，說是得這病的人會一直吃，幾年就吃掉命裏有數的米。”糟糕，最近他飯量大了不少。

荷善随口科普：“确實是這個，不過現代有緩解方法。定期打胰島素，只要注重控制飲食，和別人沒什麽區別。認識的糖尿病患者平時米飯都不吃，連水果都愛選凍梨或幾顆酸葡萄。”

無名沒被安慰到，心裏七上八下的：“……其實我最近食量也不太正常，會不會。”他說不下去了。

淩荷善反向安慰：“最近體力消耗大，餓得快很正常。實在不行到現實世界就查查，用浏覽器查什麽都是絕症。”短短一句話，充滿了信息量。

他們吃完肉幹，等雨停了又出去。走到山洞外傳來兩只小狗打架的聲音，像是為了搶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