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兄長,被吻了
蘇澈掩上門,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
指尖仍殘留着光滑細膩的觸感……少年纖細柔嫩瑩白如玉的身體仿佛就在眼前……
蘇澈搖搖頭,連忙把不該有的绮念甩出腦海。
當務之急是先打發掉本家來的人。
不過,他沒馬上下樓,而是轉身走到了蘇漠隔壁的房間。
至于樓下的人,就讓李大廚陪他一會好了。
……
按說,今天本家不該過來接人才對,蘇澈打開電腦處理昨天堆積的公務,邊一心二用的想着事情。
昨天,蘇漠出事後,本家大伯說要派人來接,被他以昏迷中不宜挪動為由拒絕了。
怕他們還來要人,所以,今天一早見蘇漠醒過來,他就讓人打電話過去說人已經沒事,會在這邊靜養,那邊也答應了。
可現在又派人過來……多半得到消息知道蘇漠失憶了。
蘇澈之前讓人打電話的時候,交代不準提這件事。
因為他知道本家大伯知道後肯定會想馬上把蘇漠接走。而他當然希望蘇漠能留在身邊久一點。何況,失憶後對一切都懵懵懂懂的蘇漠讓他很難放心将他交給外人照顧。
再者,蘇漠出事的那輛車,是他最近慣開的那輛。如果不是昨天他碰巧有事,沒用那輛車,出事的就是他蘇澈。
在事情沒有弄明白之前,他不會讓蘇漠離開。
畢竟,十年前,父母的那場車禍不簡單。
Advertisement
過了十年,那些人終于又按捺不住了嗎?
蘇澈看着電腦上傳過來的照片冷冷一笑。
該來的總要來。只是,這次,他會抓牢那雙在十年前放開的手。
……
客廳裏。
李大廚正在忙着招待客人,端茶倒水,看風打扇,殷勤至極。
而被盛情款待的客人——褚聰良,則是一臉不耐煩的神色。
他都等了将近兩個小時了,別說将小少爺帶走,根本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主人不出現,客廳裏也不見一個傭人,只有一個本該老老實實呆在廚房的傻胖廚子招呼他,倒的茶水一看就知道是有些年份的并且泡過不止兩遍的舊茶,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茶碗上有個明顯的缺口。
他是本家的管家,在本家地位都極高,哪裏有過這樣的冷遇。
褚聰良一臉陰沉,但還是忍着氣,問道:“小少爺怎麽還不下來?”
雖然問的是小少爺,可顯然是在表達對“正在和小少爺談心”的蘇大少爺的不滿。
李大廚繼續賠笑,重複了不知道幾遍的理由:“兩位少爺正在談心。”
談心,多麽玄幻的一個詞啊,李大廚覺得他已經愛上了這個詞。
少爺們在談心,你一個管家雖然知道少爺知道你來了,但就是不見你,你也不能怎麽樣。
任你在本家只手遮天,來到大少爺的地盤就得聽他的。
哈哈哈,李大廚看到褚聰良越來越菜的臉色,幾乎掐腰仰天大笑出聲。
他終于報了上次去本家的時候,被這頭“豬”擋在門外的一箭之仇了。
呸!狗眼看人低的家夥,今天氣不死你也讓你回去後吐血三升。這樣想着,李大廚手下用圍裙扇風的動作更歡快了。
褚聰良聞着一股股油污味,額頭青筋乍現:“現在是冬天。”
李大廚連忙稱是,收起油轟轟的特制圍裙,不再扇風:“哈哈,那個,豬,呃,褚總管,我這不是看大家都這麽胖,還以為你也跟我一樣怕熱,嘿嘿,不好意思啊。”
他明明很瘦,哪裏像這個胖子一樣胖了?褚聰良白李大廚一眼,忽然臉上一正……褚……這個死胖子在暗罵他是豬!
褚聰良咬牙,只能裝作沒聽懂:“無妨。”
“呵呵,”李大廚“不好意思”的用圍裙擦了擦手,然後抓起桌子上的煙,打開,遞上:“褚總管,您抽煙。”
褚聰良額頭青筋挑了挑:“我不吸煙。”
“那正好,”李大廚樂呵呵的笑着,“少爺不準下人在家裏抽煙。”
意思是你是管家,是下人,你想抽也沒得抽。
于是,李大廚,您還給人遞什麽煙啊?氣人不帶這樣的?對吧?對的吧?
更氣人的是,他“嘭”的一下撬開打火機,點上煙,吸了一口,吐個圈,顯說得不夠明白似的,補充道:“不抽煙好啊,這樣我就不用為難了。”
死胖子!褚聰良握緊的拳頭咯咯作響,正要發作,眼角餘光看到那位從樓上姍姍來遲的蘇大少爺,瞬間變回恭順謙和的樣子。
“大少爺,”褚聰良站起身行禮道。
“少爺,您跟小少爺談完心了?”
“談心”是李大廚為少爺們遲遲不下樓而随便杜撰的理由,為了不讓自家少爺說漏嘴,李大廚先語言暗示了。
哪知一向英明的蘇大少爺這次竟然沒聽懂:“談心?我剛才不是在‘睡覺’嗎?”
“啊?”李大廚懵了,他不信他家少爺聽不懂這麽明白的暗示,腦袋一轉就明白了,“不是啊,上次李小姐來訪時用的是‘睡覺’,這次該‘談心’了。”
褚聰良看着這主仆二人旁若無人的在他這個被擋着的人面前,談論擋人的借口,抽了抽嘴角,低下頭不說話。
怪就怪上次他上次一時頭腦發熱聽信了那人的話,将這個死胖子擋在本家門外。死胖子是蘇大少爺的人,擋了他就是擋了蘇大少爺的面子。後來将人放進去,見蘇大少爺也沒什麽表示,以為就沒事兒了,原來是在這兒等着他!
現在他所受的辱固然是因為這個睚眦必報的死胖子,但沒有蘇大少爺的默許縱然,他一個做飯的敢這樣放肆!
說到底,還是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但他褚聰良也不是好惹的,今天的一切他一定會加倍報複回去。褚聰良的嚴重閃過一絲陰厲,那個計劃是時候開始實施了。
蘇澈掃了褚聰良一眼,轉頭繼續跟李大廚讨論:“是你記錯了。”
李大廚不明白大少爺對“睡覺”的堅持,不過少爺說了算,他歉意的對褚聰良一笑:“抱歉褚管家,剛才少爺們在睡覺,是我弄錯了,害您等這麽久。”
“……”褚聰良頭俯得更低,“等主子是應該的。”
蘇澈在主位的方向坐下,對李大廚吩咐道:“去看看小漠在做什麽,醒了就對他說大伯派人來接他了。”
“是,少爺,”李大廚意猶未盡的收起圍巾、煙盒、打火機等道具,戀戀不舍的上樓。
褚聰良松了口氣,他正想着要怎麽開這個口。還以為蘇大少爺一定不會讓他輕易見到小少爺,沒想到他竟然主動提了。
殊不知,事異必妖,蘇澈是斷定蒙在被子裏的少年一定不會下樓才故意這樣說的。
直接拒絕然後費一番唇舌,哪有直接讓他死心來得快速徹底。
“家主聽說小少爺出事後,一直很擔心,昨天一聽到消息更是急得非要直接過來,”褚聰良頓了頓,見蘇大少爺沒什麽表示,只得繼續道,“大少爺也知道蘇家家主不得外出的規矩……家主不能來,只能在家等小少爺的消息,一直到今天早上接到大少爺的電話才寬了些心。”
蘇家是古武世家,這些規矩蘇澈自然是知道的。
“可沒見到人,家主到底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心,尤其是聽秦醫生說小少爺似乎是失去了記憶,”褚聰良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蘇澈,“家主很是擔心。如果是秦醫生誤診當然最好,如果不是,大少爺還是讓小少爺早日回本家,在家裏的醫院接受治療才好。這樣對小少爺恢複記憶尤幫助,大少爺您做兄長的能夠放心,家主也會安心。”
提到蘇家家主,蘇澈的大伯,褚聰良直了直腰,似乎有了些底氣。
一番話下來,不但道出家主關心小少爺,希望小少爺回去,還暗寓蘇澈如果不讓蘇漠回去,就是成心不想讓蘇漠好,不配做兄長,故意讓蘇家家主擔心……這罪名不可謂不大,恐怕再說下去,蘇澈就要對不起老爺子,對不起四大隐世家,對不起天朝了。
蘇澈聽了依舊沒什麽表示,只是看着桌子上那個缺口的茶碗,明顯嫌惡地皺了皺眉,語氣冷冽:“誰把李大廚家看門狗的添水碗放在桌子上的!”
褚聰良一聽,高談闊論感到口幹舌燥,正要去拿茶碗潤潤口的手顫了一下,就定了在那只“添水碗”前十公分處。
于是,以長篇大論為開始的談話,因為談話者另一方的一句話,而被帶到了“神秘出現的添水碗”的這個話題上了。
旁邊的侍候的傭人還沒回答,李大廚肥胖的身子就從樓上順下來:“少爺,小少爺說他在睡覺,不能見客人。”
褚聰良讪讪的收回手,整張臉都抽了抽:真的在睡覺的人能說自己在睡覺嗎?
看來今天是帶不走人了。
“既然這樣,我就到樓上看小少爺一眼,也好回去跟家主交代,”褚聰良退而求其次。
還真是糾纏不休,李大廚撇撇嘴,察言觀色等自家少爺的進一步指示,果真蘇大少爺眼神掃了一下樓上。
李大廚馬上明白了,不等自家少爺吩咐便道:“那我上樓問問小少爺,要不要被客人看。”
見蘇大少爺點頭,便馬上颠颠的跑往樓上跑,褚聰良繼續抽,不是說在睡覺嗎?在睡覺的少爺,是可以随便問問題的嗎?
擋人也好歹有點擋人的自覺好不好!我去!
他已經可以想見,死胖子回來後的話了——小少爺說他在睡覺,不能被客人看。
去他的死胖子!褚聰在心裏咒罵一聲。
……可小少爺是必須要見的,家主說了務必将小少爺帶回去,如果連個人都見不到他更沒辦法交差了。
更何況,蘇大少爺越是不讓見就說明大少爺越心虛,大少爺越心虛,說明小少爺跟他回去的幾率就越大。
所以,一定要想辦法先見到面。
必須想個辦法……褚聰良精光一閃,實在不行用激将法總是可以的,蘇家大少爺總不至于會讓自己落個“圈禁小少爺”的名聲吧,這樣的話一說,如果他還不同意,那他在家住那邊也就有話可以說了……
褚聰良瞬間算計好,看到樓上消失在拐角的死胖子露出一個心有成竹的笑。
而此時,蘇澈看了眼在消失在樓上拐角處的李大廚,心裏想的是,李大廚真是越來越對他的胃口了。
褚聰良見蘇大少爺心情似乎不錯,便趁機做最後的試探:“大少爺——”
只是,還沒剛開口就被一聲慘叫打斷了。
“啊——小少爺——”
樓上傳來李大廚的的叫聲。
褚聰良一愣,反應過來的時候,蘇澈已經跑到了樓上:“怎麽了?”
李大廚指着敞開的落地窗:“小少爺……跳……湖了。”
蘇澈沒等他說完就跑了過去,然後,想也沒想跳了下去。
褚聰良跑着上來的時候就看到李大廚傻愣愣的看着落地窗的方向,回過神後馬上往樓下跑,邊跑邊喊:“小張準備兩條被子,小趙拿醫藥箱,小李把所有浴缸放滿熱水,小張、小趙帶着東西,還有其他會游泳的都跟我過來。”
屋內在各個角落裏忙活的傭人聽了,馬上放下手中的活,按照李大廚的吩咐,有條不紊的準備東西,跟着他向房子後面的人工湖湖跑去。
褚聰良見狀也連忙跟了過去。
蘇澈跳下湖之後,一眼望去沒見到蘇漠的身影,定了定神,馬上開始找人。
好在,湖不是很大,而且蘇漠落下去的大致方位确定,他應該能很快找到,蘇澈自我安慰着。
冬雪覆蓋的湖水冰涼刺骨,蘇澈卻覺得心裏某個地方比冰冷的湖水還要冷。
往下潛了一會兒仍然沒發現人影,蘇澈立刻露出水面,深吸口氣,猛然紮進湖裏,向更深處游去。
再往下就是危險區了,蘇漠,他必須盡快找到蘇漠。
顧不上越來越艱難的呼吸,蘇澈繼續向下游去。突然後衣領一緊,蘇澈轉過身,就見他家少年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蘇漠——”蘇澈無意識的喊出口,卻被一下子湧進口裏的水嗆到,狠狠地咳嗽起來。
蘇漠連忙游過去,渡了口真氣給他。
蘇澈被水嗆得幾乎岔氣,忽然覺得什麽柔軟的東西貼上了自己被凍得冰冷的唇,接着一股溫暖的氣息被渡了過來。
擡眼看去,果然見蘇漠正在看着他,目光裏寫滿了擔憂。
蘇澈凝視着少年,在察覺少年的唇将要離去的時候,下意識的伸手按住少年的腦袋。
“蘇漠……”就着雙唇相貼的姿勢,蘇澈低聲喚着少年的名字。
蘇漠以為兄長又需要渡氣,忙用舌尖挑開兄長的唇,渡了口氣過去。
蘇澈的雙眸一片幽深,伸出舌輕輕擦過蘇漠沒來得及撤離的小舌,然後在蘇漠迷茫不解的目光中,抱着他向上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