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龍潭虎穴亦往矣

在莊子的日子雖清苦,溫未瑤卻覺得無比樸實悠閑,她看着春桃縫補衣服,紅袖在一旁舞劍,陽光灑在自己身上暖洋洋的。

門外傳來腳步聲,溫未瑤警惕的看了過去,進來的是莊子裏的婆子,春桃放下手中的衣服,上去接過信來。瞧着婆子突然恭敬的臉上,顯然這就是将軍府的信。

春桃翻開一看,面色大喜道:“小姐,将軍府的信,說是三日後便來接我們回去了!”紅袖也停下劍,湊上去看了一眼信,随即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溫未瑤。

溫未瑤淺淺一笑,倒沒有春桃那般喜悅,淡淡的說道:“知道了。”久病初愈的她面色上已經有淡淡的紅暈,慵懶的依靠在椅子上。

春桃微愣,有些納悶道:“小姐你怎麽似乎一點都不開心?”一旁的紅袖撇了撇嘴道:“将軍府雖好,可那是殺人不眨眼的地方,莊子雖清苦倒沒有将軍府那麽兇險。小姐回去要面對那些險惡,你叫小姐怎麽開心?”

春桃傻傻的楞在那裏,溫未瑤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春桃終究是太天真了,紅袖見春桃還傻愣着便又提醒了一句:“春桃你難道忘記了我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嗎!”

這一下春桃才如夢初醒一般,一下子紅了眼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能怎麽辦?我就希望春桃紅袖你們兩個,回府以後警惕機靈些,萬事都要保護好自己。”溫未瑤坐直了身子,看着兩人。

兩人心中一熱,紛紛跪在地上,連平日裏從不哭鼻子的紅袖也紅了眼,他們知曉自家小姐待他們好,卻沒有想到她居然把他們看得這麽重要。

溫未瑤沒好氣的讓兩人起來,派遣着春桃去拿些瓜果,對着一旁的紅袖說道:“紅袖,其實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紅袖微微愣住,有些不解。

溫未瑤想起前世她是最早離開自己的,緊皺着眉頭道:“你切忌,回府以後行任何事情都先與我彙報一下,哪怕十萬火急也必須。”頓了頓,她又接了一句道,“這是命令。”

紅袖抱拳,跪下道:“遵命!”

三日不過一晃,溫未瑤坐在颠簸的馬車之上,看着簾子外面的風景,心中五味雜亂,她終于要回去了,回到那個起始點。

這一世,她定要那些人一一償還。

馬車停頓,心砰砰的跳起來,不知為何那種新生的感覺在此時燃起,下人在底下擺好凳子,春桃掀開簾子伸手攙扶着溫未瑤下了馬車。

由着管家的幫忙,一些行禮擡進了府中,溫未瑤也未多停留緩步踏入府中,沿着道路這一草一木皆是熟悉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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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走幾步就聽見一個聲音,轉身望去是府中的蘇姨娘,蘇姨娘是個江南女子,父親去江南辦事的時候遭遇了歹人,被這蘇姨娘救下,而還經歷了患難,兩人生了情。

而後蘇姨娘帶着一大筆金錢嫁入了将軍府,雖為姨娘但是因家底不錯,倒也過得清閑。她記憶中蘇姨娘是個安分守己的女子,總是安安靜靜的,膝下有一對龍鳳胎。

這對龍鳳胎也是非常讨自己父親喜愛,說是當初生下之時那算命先生說這是喜兆,能助父親官場通達,于是父親對這對龍鳳胎十分憐愛。

“大小姐。”蘇姨娘先微微行禮,又接着道:“大夫人說先讓你去她那。”

這自己回府,且不說門口只有一些下人迎接,如今自己還未休息便讓一個姨娘來急着喚自己過去,這擺明了告訴衆人自己這嫡女的身份有多麽低。溫未瑤依舊維持着面色的意随着蘇姨娘去了前廳。

到了前廳,才發現坐滿了人,幾個姨娘在一旁,各自身邊帶着兒女。蘇姨娘剛落座,那對龍鳳胎便跑在她身邊揪着蘇姨娘的衣服,似是發現了溫未瑤都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這對龍鳳胎前世是與春桃得了同一種疫病,不治而亡。

上座的自然是大夫人,一貫的面含笑意,一副雍容華貴的儀态。這大夫人喬氏是喬家的嫡女,這喬家在京城也算是個頗有些名望的家族,雖無人從文從武,這祖上是立過大功的。說起來這喬氏也算是個貴女了,偏偏對着自己父親溫賦情有獨鐘,而後要死要活的想要嫁給溫賦。

這其中的事情溫未瑤也不大清楚,反正這喬氏做了側室,而自己的母親因為生下自己大出血離世了。離世後父親便将喬氏擡為了正妻,說是因為喬氏膝下有兒子,這樣若是庶出的兒子倒不好繼承将軍府,說白了也不過是尋了個由頭。

“瑤兒總算回來了。”大夫人笑着看着進來的溫未瑤,這麽親熱的說了一句。溫未瑤瞧着她那副惺惺作假的姿态有些作嘔,卻也迎合着請了安。

“母親。”還未說些什麽,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溫未瑤不回頭也知曉這嬌滴滴的聲音肯定是溫宛顏了。

只見她一身粉衣,面容俏麗如桃,一雙桃花眼含着笑意,瞧見自己似是微微一愣,随即親熱的迎上去道:“大姐姐!你終于回來了啊,幾年沒見姐姐竟瘦了些,倒是叫顏兒好生心疼。”

溫未瑤心中冷笑不愧是喬氏的嫡親女兒,這惺惺作假的姿态都一模一樣,随即綻開一抹笑道:“是啊,莊子不似将軍府,這幾年沒見妹妹倒是養的紅潤可人了。”

這話一出衆人知曉這溫未瑤也不是好欺負的主,這話變相在說自己在莊子受苦,這溫宛顏倒是在将軍府過着好日子,如此一來剛剛溫宛顏這番話倒似在耀武揚威一般。

溫宛顏笑意僵在臉上,卻有低了低眼簾,哀聲道:“大姐姐可是在怪罪妹妹了,當初姐姐在宴會上不小心,顏兒也是去求情的……如今顏兒好不容易盼到姐姐回來了,姐姐卻…”

這話語間的哀怨叫人心生憐惜,可這在座的一個個誰不熟知那宴會上的事情多半就是溫宛顏的母親做的,大多都裝裝樣子看着戲。

這事溫未瑤是有記憶的,在三年前将軍府設宴邀請了衆多百官,作為嫡女自然是要出息,卻未料不知怎的絆了将父親最愛的水墨山竹的青瓷瓶可摔了,最重要是在那些百官面前丢了臉。

那喬氏三言兩語,把她的罪給認了,她心中不服氣找父親說,那喬氏也不知怎的在父親耳邊吹些耳邊風,這父親就認為她在胡攪蠻纏,而後便把自己遣去莊子上說是好生收拾收拾自己的性情,思過一番。

這一思過,倒是險些将她忘了。若不是祖父不知曉這事。恐怕自己在莊子呆個五六年也是有可能的。

“大小姐剛回來了,就別提這些事了,一大家子開開心心的也挺熱鬧的。”說話的是柳姨娘,她是早年父親立了戰功皇上賜給他的美嬌娘之一,琴棋書畫樣樣拿手。雖出身卑賤,手段心機卻十分了得,左右逢源,在這府中倒是能與喬氏抗衡一番。

因生得嬌媚,走起路來也搖曳生姿,這溫賦是最吃這一套的。加上喬氏也年老了,這柳姨娘在這後院裏算得上是最受寵的了。

前世裏,一直到自己嫁出去這柳姨娘還依舊在這府中。不過後來不知怎的,突然改了性子,去吃齋念佛了,這其中定然是有些事情的。

“姨娘說的對,是顏兒沒有考慮周全,倒是提及姐姐傷心事了。”溫宛顏語氣柔和,這話聽得倒是十分刺耳。

溫未瑤抿嘴一笑,若換作前世她定然把這桌子都掀了對這狐假虎威的溫宛顏臉上狠狠的吐一口唾沫,如今自己也知曉了,有些人是不能明面上打的。

她輕輕握住溫宛顏的手,笑道:“顏妹妹你這話說得,我本就是去莊子修養性子,怎會是傷心事呢,若不是當初妹妹的求情,說不定姐姐就要挨父親幾十板子疼的夜不能寐,妹妹一去求情倒是免了這責罰,讓我去思過了。姐姐還真得謝謝妹妹了。”

她含着笑意說着這些話,這倒沒有冤枉她,這些事情還真就是實話實說,這衆人是不知曉的,原本就奇怪怎會動怒直接遣去莊子,沒想到還有溫宛顏這層在其中。

溫宛顏心中恨極了,這從莊子回來,嘴巴倒是惡毒了。

“瞧瞧你們姐倆,許久未見就這般親熱。”喬氏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功夫倒是愈發厲害了。

喬氏端詳了一番溫宛顏,這莊子清苦日子倒是讓她瘦了不少,可偏生生這面色紅潤,教她心中有些不爽。她淺淺笑着,一派慈愛模樣道:“這大小姐剛回來,理應該在院子裏差遣一些人的。”

于是這一聲下,溫宛顏的院子裏倒是多了不少下人,另一邊趙管家帶着兩個婆子和一個小厮也朝着這邊過來。

趙管家年紀也大了些,是府中的老人了,本是祖父打仗時候的下屬,後因忽得了病沒法繼續打仗,祖父憐惜就留在府中做了管家。

“大小姐,我給你帶了三個人,你可以留着用。都是原本将軍院子的下人。”趙管家說着這話便看向一旁的三人,介紹着,那年紀較輕的婆子是趙媽媽,這趙媽媽是趙管家的表妹。

另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婆子叫陳媽媽,做了一手好菜,本是祖父禦用的廚子,後來年紀大了這油鹽用起來倒是沒了分寸了。

還有一個小厮則是祖父不放心另外留給自己的護衛,長相俊秀,十五十六的年紀,名喚阿福。

這祖父的人自己自然是放心的,另一邊站在一排的丫鬟可是喬氏派遣過來的,心中也明了這些人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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