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恨人傷心事

溫未瑤也有了幾分睡意,便也回了房,簡略收拾了下那套男裝和讓溫博弈畫了押狀紙。

日夜交替,暗幕隐去,天空開闊明亮了許多。清晨露水重,雨後感覺空氣也格外清新,園中百花齊放,看書去十分醒目,心情極為舒暢。

溫未瑤梳洗打扮了一番,将那狀紙藏于袖中,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現下便是要等春桃來通知她。

“不好了,不好了!”

溫未瑤擡眸望去,幾個婢女行色匆匆聚在一起,碧霞也在其中。她側耳聽去,識得她們在議的是溫博弈的事。溫博弈被人扒光了衣服,一絲不挂地昏迷着,還被扔在醉芳樓門口,肩上也被人用針刻上了“禽獸”二字。路人見了圍觀上去,對此指指點點,将軍府上的人出府采辦發現他,便一邊派人通知溫賦,一邊将他架回府中。據說,那些人顧不上給他弄件衣服披着,走在大街上全程精光着。這番鬧騰,非但丢了顏面,還弄得人盡皆知。

溫賦這次必然大怒,喬氏也沒辦法護着她那寶貝兒子。外加上溫博弈輕薄良家少女的那狀案子,少年郎君又讓他無法傳宗接代,他也不能造什麽孽了。

看來,在我走後,那小郎君将溫博弈折磨得也是夠慘的。果真應了那句話,惡人自有天收拾。

溫未瑤原想将那狀紙直接貼到榜上去,可她總要顧及将軍府的顏面,那想法因此撤銷。她亦只能讓溫賦看見那狀紙便可,但自己不便出手,免讓喬氏察覺,她唯有挑一個非自己身邊而同自己是一條心的人來辦理此事。

待那些婢女散了後,溫未瑤悄悄喚來碧霞,見溫宛顏命她給溫賦送去一盞香茶,便順便将那張狀紙也一并帶去放入溫賦要處理的公文上。碧霞明了她的意思,也願同溫未瑤将這套戲做全套,便依她所言去辦理。

溫未瑤原是想回自己的院子等春桃的消息,卻不想又見溫宛顏神色倉皇,步履不停地趕去溫博弈處。她又想,在旁人看來,左右她也是溫博弈同父異母的姐姐,他出了這等令人咂舌,傷風敗俗之事,她不給點反應還真有些有違常規。她閑來無事,不如随着溫宛顏去了,介時再煽風點火,為溫博弈所行之事多多說“好話”,想必能讓溫賦的微火變成燎原烈火。

“二妹妹,你這般慌張,是要去何處?府中發生了何等要緊之事?為何不遣個婆子丫鬟來告訴我一聲?”溫未瑤此言讓溫宛顏有些難以啓齒。

溫宛顏心中甚是氣憤,愈發怨恨溫博弈做出這等醜事,她欠了欠身子,黛眉微蹙,輕咬紅唇。

她遲疑了片刻,道:“三弟也不知是被何人陷害,做出了些糊塗事,母親現在正在氣頭上,姐姐快随我前去看看吧!”

“好啊!”

溫未瑤尾随其後,眸中閃過一抹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笑。

望着這一路上碰到的為溫博弈之事行色匆匆的小婢女,溫未瑤心中愈發沉着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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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給我找大夫來。”喬氏對着那一幹婢女婆子大聲喊道。

她先前本是要去請溫賦的軍醫來,可那軍醫說他是溫賦和溫來将軍的專用醫師,死活不來。無奈之下,心浮氣躁的喬氏便是火氣更盛。

須臾,衆姨娘們也聽着府中亂套的婢女碎言碎語說了幾句溫博弈的事,便匆匆趕來關懷關懷。喬氏母女、溫未瑤自知,姨娘們怎會是好心來看溫博弈,只當是來看笑話的吧!

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大夫來,來的反而是手中緊緊攥着那張狀紙,怒氣沖天的溫賦。

喬氏原以為溫賦是對傷了溫博弈的人而發怒,便老淚縱橫迎了上去。

豈知,溫賦繞過她,徑直走向溫博弈的床邊,一把将之揪了起來,開口怒罵:“你個不孝子,看看你做的這等好事。”

随即,喬氏便先從溫賦手中搶過那張狀紙,她看見上面白紙黑字寫着溫博弈輕薄良家少女的罪行,甚至還有他畫的押。喬氏一時傻眼,只覺得有一陣頭暈,眼前一片漆黑,忽而又明亮非常。她有些站不穩,溫宛顏速速上去攙扶住她。

溫賦更是怒不可遏,吹胡子瞪眼狠狠盯着喬氏,呵斥道:“看看你生的好兒子,若是傳到聖上耳中,我堂堂保家衛國的将軍,卻出了這等不孝子,竟學會吃喝嫖賭,奸淫擄掠,這與那等匪寇有何區別?讓我溫家的臉面往哪兒擱啊?你,你小子是存心要氣死你老爹吶!”說着,溫賦便取了溫博弈房中的那把劍,向溫博弈沖去,揮刀相向。

喬氏見勢不妙,迎了上去,擋在昏迷不醒的溫博弈床前。

那張狀紙也輾轉入了溫宛顏和各位姨娘的手,幸災樂禍的暗自偷着樂,愁眉苦臉的大聲哭號。溫未瑤充當着旁觀者,悠哉悠哉地坐觀自己編排的一出好戲。

喬氏這麽一攔在溫博弈跟前,簡直是火上澆油,反而讓溫賦更為震怒。誰知,溫未瑤也攔了上去,溫賦才收了手。而溫宛顏身後怕傷到自己一星半點,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因來人,和令溫賦收手的人都非溫宛顏,喬氏反之對溫未瑤尤為怨恨。她恨恨瞪着溫未瑤,溫未瑤滿不在乎這一點。姨娘們也全都被溫未瑤此舉驚到,想不到關鍵時刻,平素溫婉孝順的溫宛顏卻在角落裏退縮,而一向與喬氏面和心不合的溫未瑤竟攔了上去。

“瑤兒,你讓開,我今次要替天行道,殺了這孽子。”溫賦咬牙道。

溫未瑤玉手拂在溫賦手中的劍柄上,搶了那把劍,她勸道:“父親,三弟縱然有錯,可他畢竟是你有骨血親緣的長子,請父親三思,姑且饒過三弟一命。”她豈能讓溫博弈這般不痛不癢地安然死去呢!她要他身敗名裂,要他受盡苦楚,要他自食惡果。

“哼!孽子,我溫賦必然留不得你,我膝下諸多兒女,也不缺你這麽一個畜生。”

說着,溫賦便搶了溫未瑤手中的劍,他揮劍而去,溫未瑤卻一手捏住劍,鮮紅色的血流了出來,衆人更是看傻了眼。她們猜,這溫未瑤究竟是為了什麽,為了博得溫賦的認同,覺得她是重情重義的好女兒。可是亦不至此,連溫宛顏那等虛榮僞善的都不肯去賣這個好,而此事涉及性命安危,她溫未瑤究竟是在打的什麽算盤。總不過,冒出個姐弟情深的說法卻委實虛了。

“瑤兒!”

溫賦有些許心疼,立即松開了手中持着的劍,他迅速掏出手帕給她包住手。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門外傳來小厮等通報聲。

那大夫匆匆進來,行完禮之後,看見床上躺着一個病人,而溫未瑤手上又有傷,有些怔了,不知道自己應該先救哪個。喬氏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去管溫未瑤,幫溫博弈診治才最是要緊。

眼看大夫提着醫藥箱往溫博弈走去,溫賦大聲斥責:“混賬東西,先看大小姐的傷,管那畜生做甚?”

那大夫無招,只得速速拾出紗布和金瘡藥,幫溫未瑤包紮。喬氏心系溫博弈,恨透了溫未瑤。

“好了,你先去看我三弟吧。”幫溫未瑤包紮好,她将手收了回去,說道。

“是!”

那大夫給溫博弈把了把脈,臉色有些變化,先是皺了皺眉,随即又面露惋惜之意,之後變得沉默。

“他究竟如何了?”見大夫沉默許久,喬氏有些心急火燎,問道。

大夫支支吾吾道:“夫,夫人,真的要說嗎?”

“說,快說!”喬氏怒喝道。

大夫有些許沉默,仿佛難以啓齒,最後輕聲道:“三少爺肩上的字不易去除,而以後會留下病根,每逢十五便全是疼痛難忍,痛苦不堪。恐怕……恐怕今後都無法生育了,他,他……可能年輕氣盛,經歷了過多風月之事,床笫之私,所以導致……”

“什麽?”溫賦聽到這裏,氣不打一處來,“孽子!孽子!孽子呀!真是家門不幸。”

看來這小郎君醫術當真是精湛,溫博弈碰上他,也算是一大倒黴之事。

衆人一聽大夫如此說,也知道得清楚,無非就是溫博弈風流債負多了,夜夜貪歡于花叢中,現下自食其果,沒了生育能力,還落得個一生病痛纏身的結局。可惜了那小郎君還說他如此懲罰他輕了些,若他真下了狠手,恐怕溫博弈今次遭的并非只有這些。

喬氏這心中愈發生氣,她怨恨的不再是溫未瑤,全然她那好兒子也不是個東西。生子竟不能夠傳宗接代,到了溫博弈這一脈便斷了後,縱使是嫡長子又如何,左右也是不如蘇姨娘的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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