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惡有惡報
聽着這震耳欲聾的呼籲聲,喬氏的心愈發慌亂,她竟不知,自己的寶貝兒子今時今日竟成了衆矢之的。
這一切通通拜溫未瑤那賤人所賜,若非你向将軍提議當着這一衆刁民的面杖責我兒,他們怎敢如此大聲诋毀我兒。
喬氏目光毒辣,睥睨着周遭呼籲聲不斷的人群。溫未瑤見溫賦有些許無奈,人群不停止喧嚣,他無法繼續問話。
溫未瑤蓮步微移到府門口的大鼓旁,提起鼓棒就使勁向骨面敲去。那聲音覆蓋過了人群呼籲的喧嚣聲,衆人看得,聽得有些愣神。區區一個閨閣弱女子竟如此敲鼓時的模樣有幾分好男兒的英氣,那力度也一介女流之輩能有的。
“小女子溫氏未瑤,見過各位。方才不得已擊鼓攪擾了大家,失了禮!能否聽小女子講幾句話,為我父親正言。”
“我們為何要信你?”
“對,我們為何要信你?你是将軍府的千金小姐,自然是幫着他們說話。”
“官家沒一個好東西!”
“你憑什麽讓我們信服?”
諸多刺耳之言如砭骨風雪中的冰雹,重重地向溫未瑤砸去。
突然,人群中響起一名女子的聲音:“就憑我!”
溫未瑤将目光投到将軍府門口,從中走出一名身着素衣,臉上不染鉛華,面容清秀的女子。她鎮定自若,目光直視前方,雙手緊扣,有條不紊地走向圍觀群衆。
那女子望向溫未瑤,有些詫異,願來幫她的那位公子竟還有位孿生妹妹。看來,她所遇見的都是些好心人。
“你不是方才在此喊冤的那位姑娘嗎?為何現在反倒幫着他們說話?他們是不是給了你什麽好處?”
“将軍府的确給了我些銀子,不過,”那女子将袖中的銀子掏出來,扔了出來,砸向将軍府門口的那塊牌匾上,“我不在乎!我妹妹被毀的是清白,豈能再用錢來侮辱我們家。”
“你!大膽刁民,對将軍府如此不敬。”侍衛怒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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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盡,侍衛便跑到那女子身邊,想要将之捆綁。
溫未瑤迅速擋在女子面前,厲聲呵責侍衛,将之遣退。
那女子沖溫未瑤溫和一笑,答謝完,繼續道:“請容諸位聽小女子陳情溫家三少爺的罪責,以及……小女子是如何遇見溫家的好心人的。”
衆人一派寂靜。
“我妹妹遭溫博弈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輕薄之後,我本想着來求他娶了我妹妹,不求正室名分,妾室足矣。豈知,這畜生不肯負債,反而辱罵我妹妹不守婦道。我依舊忍氣吞聲,三番五次地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可是他拒絕之後,卻一腳重重地踢在我肚子上,導致我昏迷。後來,我有幸被一位好心公子所救,他對我好生照拂,并助我來溫府讨個公道。我方才跪在将軍府門外喊冤,被溫府的下人帶進府,我原先心灰意冷。認為溫府沒有一個好東西,抱着必死的心要為妹妹讨個公道。卻不知,溫府大小姐溫未瑤和溫将軍父女倆都是明理的善心人,只有他們肯為我伸冤,懲戒溫博弈這個畜生。而方才出府時,二小姐溫宛顏卻端着大小姐的架子給了我一包銀子,對我威逼利誘,想借此讓我息事寧人,說這只是誤會一場。誤會?我倒想問問溫二小姐,你若如此受辱,可還是誤會?”那女子說到這裏,激動不已,對溫宛顏用銀子侮辱她的事忿忿不平。
躲在府門後的溫宛顏愈發心虛,這女子不識好歹也就罷了,竟還當着全城百姓的面擺她一道,讓她顏面盡失。最可恨的是,出盡風頭的還是溫未瑤。
溫未瑤,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長公主的百花晏上,你可要看好,誰才是能博得皇室貴公子小姐的青睐的名姝。
“對,溫家大小姐和溫将軍才是好人吶!”
“是呀,可是溫博弈那等惡人現下應該自食惡果。”
溫賦見此時機,便不想再拖,喊道:“來人,行刑!”
須臾,一桶涼透骨子裏冷水便被潑到溫博弈身上。他頓時被凍醒了,惺忪着眼睛,恍恍惚惚間看見自己周遭圍觀如許多的人。溫博弈覺得甚為奇怪,他不是應該軟玉溫香在懷,躺在溫柔鄉裏面嗎?為何自己卻撲在一塊硬邦邦的木頭上?
他以為這是夢,或是致玥與他開的玩笑,大喊:“致玥!致玥!致……爹?”
溫賦滿目怒火,走到溫博弈的身側,他拿過木杖,狠狠地打在溫博弈身上。溫博弈感覺到劇烈的疼痛後,瞬間有些懵了,自己方才睜開眼睛便遭親爹一陣惡打。要知道,從小到大,溫賦可不曾對他說過一句狠話,更何況今次竟是不知緣由地對他狠下毒手。
看着下了狠手的溫賦親自一杖一杖地将惡果喂給溫博弈,衆人紛紛拍手稱快,這溫賦果然不失衆望。
溫博弈的每一個痛苦表情,每一聲凄厲慘叫都在牽動這喬氏。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
溫未瑤旁觀着這一切,仿佛這場戲有了喬氏母子的痛苦,妙趣橫生了許多。前世他們是如何待她的,今生今世他們承受的便是她承受的千倍百倍。
那女子心中亦是無比暢快,他溫博弈也有今天,只是可惜了妹妹和爹娘不曾見到這惡人遭罪。
幾十板子下去,溫博弈背後軟成一片,鮮血淋漓,浸透了單薄的衣裳。方才如打了雞血般狂亂嘶喊,現在卻是面色慘白,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更何況用來喊。
衆人望向這般慘狀的溫博弈,更是覺得大快人心。
喬氏愈發心疼,恨溫未瑤害她的兒子恨得入骨,也恨自己救不了溫博弈。
她咬着紅唇,尖長的指甲陷入掌心,狠狠地盯着溫未瑤。
用刑完畢後,溫博弈已經被折磨得丢了大半條命。他再次昏迷了過去,身後血肉模糊,讓人有幾分觸目驚心。
“來人吶!将這孽子拖回去,不許請大夫。”溫賦命令道。
喬氏眼淚汪汪,看着眼前的一切覺得模糊不清,頭一陣眩暈,昏了過去。她身側的婢女趕緊将之扶回房。
溫未瑤不想再見到這殘局,便主動告訴溫賦,她要去送送那女子。
溫賦便派人備了一輛馬車,溫未瑤來不及帶上春桃,便獨自與那女子上了馬車。
這一路倒還不算颠簸,平平穩穩的,讓人十分舒心。
“大小姐可是有一個孿生哥哥?”那女子問到。
溫未瑤不好挑明自己先前的身份,唯有打了個馬虎眼,沖那女子點了點頭。
“那——那位公子有沒有娶親啊?”女子心中有幾分萌動。
溫未瑤繼續自圓其說,順便摻了些那少年郎君的故事:“我那位兄長啊!恐怕終生都不會娶親。他早已雲游去了,三年前他說自己要編寫一本書,不寫完不成家。之後便一直不曾回過家門半步,前兩天他來找我便是為了姑娘你的事。委托完之後,他便繼續做他那潇灑人,繼續走遍大江南北,游山玩水,編寫書籍。姑娘若是中意于他,便早早斷了那癡心,免得日後苦苦守一世戀一人,最後卻等到孤獨終老。”
“我……”那女子心頭一驚,便不再與溫未瑤說半句話。
溫未瑤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好再說些什麽,總不過就是自己的男裝惹下了些孽緣情根。
那女子哽了哽,眼中打轉着淚花,她靠在馬車的角落裏,臉面向窗。溫未瑤隐隐看見,那女子臉上靜靜淌過晶瑩的淚珠。她心有不忍,卻又不能道明身份。
這一途無論有多短暫,對于溫未瑤來說,都是一種漫長而痛苦的煎熬。
男子惹下風流債,最好便是将女子娶回家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而女子惹下感情債,這處理起來卻是麻煩至極,弄不好會互相厭恨,不如不去處理,便是最好的方式。
雖會心傷,卻也有一個美好的期待和夢,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得到和失去的美麗。
不知道煎熬了多久,溫未瑤終于能夠離開那郁悶又感覺別扭的馬車。
離別前,她取出自己僅有的銀子,摘盡身上戴着的首飾,放入女子掌心。她請求那女子不要婉拒她的一番好意,不然這樣她會後悔一輩子。
那女子以為她是為了溫博弈的事而感到愧疚,她不想讓溫未瑤這樣一個好姑娘不開心,便只收下了她的一支發簪。
那支發簪是那女子在扮作男裝的溫未瑤身上見過的,她只要它的原因是,那是她所傾心的人曾經擁有過的。
“大小姐!”
溫未瑤說到:“你若不嫌棄我這麽一個好朋友,不如叫我未瑤把!”
“嗯!未瑤,能不能麻煩你代我向你的兄長轉告一句話,”那女子略略猶豫了會兒,随即鼓足勇氣道,“我以後會與妹妹一同去尼姑庵帶發修行,我會等他,等到他來,然後嫁給他,哪怕是為妾或是做個婢女,我也願意。”
溫未瑤又被雷到了,先前屏香也是這般鐘情于男裝的她。
她深知罪孽深重,男裝惹下諸多情債,真是罪過罪過。可惜了這兩個女子真是有情有義,可她偏就不是男子,娶不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