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走着瞧
溫未瑤見溫博弈那邊遲遲不對紅袖下手,她便暫且将此事擱下。
她告訴紅袖,若溫博弈再派人找她,或是想直接納她為妾,都不要答應,讓她告訴她,然後見機行事。
這一連好幾日都不見了阿福蹤影,溫未瑤有些擔心,問了春桃,那鬼丫頭卻張口閉口都是一個不知道。溫未瑤都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紅袖表面不着急,實際心裏面比任何人都還要慌。春桃那鬼丫頭知道了,還時不時地可着勁來嘲笑挖苦紅袖,說她傻,錯過了一個好男子。紅袖心中有苦難言,只當作不曾聽到她說的話。
一日,紅袖與溫未瑤坐在木瑤院的亭子裏,春桃急匆匆地趕來。
她神色慌亂,跑得氣喘籲籲,好半天才吐露出一句話來:“紅……紅袖,不好了,我方才聽出去采辦的幾個小厮說,阿福在醉芳樓喝得爛醉,言語上沖撞了幾個粗壯的漢子,被他們打得很慘。”
“這……”紅袖猶豫了片刻,語氣變得極為堅硬,冰冷,“他自己願意沉溺于青樓尋花問柳,與我何幹?再說,他又不是沒有武功。”
春桃聽她這麽一說,只當她是在負氣,靈機一動,反推道:“醉芳樓現在是酒樓,你相信一個醉鬼打得過一群莽漢嗎?紅袖,你這樣是不是太絕情了,阿福變成這樣,恐怕你難辭其咎。”
“我……算了,同一個院中的,終歸要和他面對面的。”
話即,紅袖立即跑出了府。
溫未瑤慵懶着身子,單手托腮,柳眉微蹙,長睫毛微微下垂,說道:
“鬼丫頭,說,你與阿福是要蓄意報複紅袖,還是讓他倆重歸于好?”
春桃心虛地幹笑兩聲:“紅袖那麽厲害,誰敢報複她呢?再說,就算我敢,阿福也不答應哪。重歸于好?他倆從來就沒和和氣氣地說過半句話。”
“你這鬼丫頭!”
溫未瑤無奈道。
須臾,紅袖攙扶着阿福回到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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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阿福放躺在他的床上,他便有幾分清醒,擦了擦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見自己身邊有一個人影。
他認出了那是紅袖,起初心中有幾分感動,原來她還是挺在乎自己的。他從她背後伸出手,想要一把将之攬入懷中,可想到那日她說的那些話,便悄悄放下了手。
他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怒吼:“你走啊!管我作甚?今後你我二人就是陌路人,你愛誰嫁誰我都管不着。”阿福說下這些違心之言,如亂箭穿心般痛苦難受。
畢竟,愛過她,又恨不了她。
“好啊!今後,你死你活,都與我不想幹。”紅袖沒有落淚,眼睛先紅了。
聽到這争吵的兩個人惡言相向,春桃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方才就不應該去找紅袖救阿福。溫未瑤覺得自己應該告訴阿福實情,不然再繼續看見紅袖傷心,她于心不忍。
春桃哭喪着臉,一副憋屈憂傷的小模樣讓人見了心疼:“小姐!我是不是又做錯事了?我真沒用!”說着,春桃把頭埋得深深的。
溫未瑤握着她的手,說到:“他倆又沒到反目成仇的地步,只不過是些誤會,你個鬼丫頭倒先憂傷起來了。”
“我……我……”春桃這心中倒有幾分愧疚,畢竟是她逼紅袖去找阿福的。
之後的日子裏,溫未瑤讓春桃別再去管紅袖和阿福的事情,讓他們倆先冷靜冷靜。
這段時間,阿福時常與府中的婢女關系密切,在一起老是有說有笑的,見到紅袖跟陌路人似的,還總是愛答不理的。紅袖看見他就當做看見空氣一樣,從他的面前徑直走過。兩人碰見,在心中雖有些悸動,卻用臉上的淡漠蓋過了藏在心底裏的情感。
“紅袖,去把阿福叫過來。”溫未瑤想化解兩人之間的誤會。
“大小姐,我和他……算了,反正只是說句話而已。”
紅袖猶豫了一會兒,轉過身去躊躇不前,再三猶豫之後才繼續往前走。
片刻之後,阿福帶到,紅袖不願面對他,轉身便要離開。溫未瑤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讓她留下來,兩人就這麽不情不願地打了個照面。
“阿福,你忘了你親口對我說的話嗎?若她拒絕你,你可會怨恨她?”溫未瑤微微嗔怒道,“你可還敢将當初說的話當着紅袖再說一遍?”
阿福啞口無言,回想起自己當初信誓旦旦地承諾自己會默默保護她,即便——她不喜歡他。可是他卻為了與她賭氣,讓自己假裝同別的女子交好,不理睬她,令她吃醋。經溫未瑤這麽一說,阿福愈發覺得自己先前行的那些糊塗事過于荒唐。
“我……我喜歡她,若她拒絕我,那我便一直默默地護着她,等到她找到了好歸宿就離開她。”阿福對着紅袖,起初有幾分緊張,之後語氣便愈發地堅定。
紅袖聽了這話,身子微微一顫,心弦撥動。
“不……我不信!你說過我們今後的陌路人的,不必為昔日之言反悔,大小姐,謝謝你,我有事先去忙了。”紅袖心中亂得沒了方寸,在溫博弈與她之間的事尚未解決之前,她是不能讓阿福知道自己的心意的。
她怕,他若知道,依那莽撞的性子,必然會去将自己搶來,介時得罪了溫博弈,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溫未瑤并未插話,他們倆之間是缺少了機會将誤會解釋清楚,她說再多亦無用。
阿福一雙靈動的眸子中有幾分焦躁,俊俏而稚氣未脫的臉上顯露出淡淡的愁雲:“之前的話那是故意氣你的,我若不如此,怎知你心意?紅袖,告訴我,你之前撂下的狠話是因你有苦衷。”
見紅袖不答言,反而沉默,溫未瑤說道:“事已至此,你又何必瞞他?我必然不會讓溫博弈欺負到我的人。”
“三少爺說,大小姐讓傷得那般重,她欠他的,需得有人還。我若不嫁與他為妾,他便會狠狠報複大小姐。”紅袖咬了咬下唇,她不能讓溫博弈傷害大小姐,大小姐待她情深義重,她若眼睜睜地看着大小姐受苦,比下地獄還要痛苦千倍百倍。
阿福愣了愣,有些追悔莫及,道:“我真糊塗,紅袖,對……”
“永永遠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我不想你做什麽對我愧疚的事。”紅袖打斷道。
看着兩人将誤會解釋清楚,溫未瑤也替他們感到高興。
她突然聽到樹後有些響動聲,擡眸一望,春桃正躲在樹後喊她。她蓮步微移,無暇顧及和好的兩人,速速走向春桃。
“春桃,你方才叫我作甚?”溫未瑤問道。
春桃将纖長的手指印在嘴唇,輕聲道:“噓!”
随即,她将溫未瑤一把拉向樹後。
她小聲道:“小姐還是讓他們倆獨處吧!我們走!”
“鬼丫頭!”
春桃一把抓住溫未瑤的手,将之帶走。那畫面倒像是小妹妹拉着姐姐,讓姐姐乖乖聽話,跟着妹妹走有糖吃。
走到小亭子裏,春桃便坐下,說她走不動了。
溫未瑤調侃道:“這才幾步路,你便如此了,看來我應該讓你每天繞着府外跑一圈,增強體力。”
“不,小姐,千萬不要啊!我知道你最疼愛春桃了。”春桃又是一副委屈的模樣。
溫未瑤笑了笑:“對了,我先前怎麽不知道紅袖和阿福的事,他們什麽時候喜歡上彼此的?”
“這個嘛,”春桃把玩着頭發,俏皮地笑道,“我不告訴你。”
“鬼丫頭!”
“大姐姐好!想不到你也在這園中賞花,不過,我想明日長公主的百花晏上的花比這裏的更為美。”溫宛顏看見溫未瑤坐在亭子裏,向她徐徐走來。
她這番話倒是及時地提醒了溫未瑤明天便是長公主的百花晏,這一久忙得她險些忘了還有這麽一件事。
溫未瑤說到:“是呀!不過,二妹認識的貴公子小姐必然也多,你人脈廣,長期住在莊子,百花晏上我也不認識幾個人,不知道我明天會不會很難堪。”
“姐姐說笑了,明日我将你引薦給他們,大家便相識了,再者,大姐姐也認識南親王,怎會難堪?”溫宛顏走了過來,春桃剛剛意識到要行禮,便立即起身給她行了個禮,溫宛顏賠笑臉似的,對着春桃說到,“姐姐雖寵愛你,不過你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凡事失了分寸,沒了教養。”
“是,多謝二小姐提點!”
春桃這會見了溫宛顏,有些慌,便收斂了些。畢竟溫宛顏與溫未瑤不同,她對任何人只不過都是面和心不合。
“好了,春桃,你下去吧!”溫未瑤看了她如此拘束,又提心吊膽的模樣,心有不忍,先遣她回去了。
春桃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步子輕快地立即逃離那個有溫宛顏在的地獄。
“大姐姐即便寵溺下人,也不能因此壞了府上的規矩。”溫宛顏僞善一笑。
溫未瑤反回她:“下人即便犯了一點點小錯,二妹也不應該重重責罰。”溫未瑤這句話絕非虛假,溫宛顏院中的下人若是端錯了東西打翻了茶水,總是要挨板子的。只是她院中的人向來敢怒不敢違抗,因此常常在私底下偷偷打抱不平。
溫宛顏又一笑:“大姐姐怕是誤會宛顏了。”
“是嗎?是誤會也好,免得父親聽了去,怕只能記得妹妹的不是了,我有事便先走了,妹妹繼續賞花吧!”
“大姐姐慢走!”
溫宛顏欠了欠身子。
哼!溫未瑤,明日百花晏上走着瞧,憑什麽你就能得到南親王的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