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回憶

南親王忽然停下，雙眸帶着暖意，看向溫未瑤，說道：“難道你覺得我會因此感到難過嗎？”溫未瑤臉紅，她沒想到南親王會如此直接，他負手而立，背過身去。

看着遠方移雲緩緩道：“我小時候也曾經想過為什麽我要生在皇家，可是後來我想明白了，既然生已然是不能選擇的，那我還是可以選擇怎樣活下去。”

遠方日光越盛，蒼穹染藍，刺眼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渡出一層淡淡的光暈。溫未瑤轉頭看見桌上的畫，畫中人側身扶首，時而蹙眉翻書。

倒是一副貞靜的模樣，南沂柏技法精湛，就連溫未瑤眼神中的不解疑惑都刻畫出來。溫未瑤說：“我已經快要忘記我母親是什麽模樣了，可是近日又有人提起往事，我只覺得心煩意亂。”

兩人一問一答，不時也說起朝廷政治，坊間趣事，風情雨落，不自覺間，就這樣聊了許久。

将軍府內，柳姨娘吃罷晚飯，正在漱口，有一個丫頭匆忙在她耳邊耳語。她用帕子擦擦嘴，擺手讓丫頭下去了。

柳姨娘生的不似沈姨娘的江南水鄉中的清新淡雅，也不似喬姨娘一般出身大家閨秀，段容華貴，自年輕的時候，她就習舞學文，不是柯氏的聰明慧敏，而是為了生計的迫不得已。盡管已經徐娘半老，身上卻還是有着一股子年輕人的嬌媚，或許這也是她一直都能得到将軍寵愛的原因吧。

柳姨娘吩咐丫頭準備熱水沐浴，換下身上的薄紗軟緞，她如玉一般的肌膚浸泡在氤氲的熱水之中。薄薄的水汽浮起，隔着水霧，柳姨娘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畫面。

哪一個夜晚，是深冬的後半夜，無聲的落雪，以及府裏的壓抑氛圍讓很多人都不知所措。年輕的将軍溫賀将所有人都集中在大廳，他怒氣沖沖又糾結無奈的神情讓人不敢上前勸說。那個時候，自己剛剛當上柳姨娘，卻從來也沒有見過溫賀有過這樣的神情。

倒是喬姨娘在一旁賠着笑臉說道：“這也不一定就是我們看到的情況，還是再問一下柯姐姐吧？”

柳姨娘在府中尚沒有站穩腳跟，只得附和道“是啊，柯姐姐，這也許是個誤會，你和将軍說清楚就行了。”

她當時也只是匆匆忙忙被人叫去，至于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是有一些一頭霧水。一直以來都是溫柔淡然的柯氏聽見這句話，反倒是對着柳姨娘笑了一下，柳姨娘不知道，在當時這個笑容到底代表着什麽。

将軍黑着臉坐在椅子上，雙眼卻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柯氏，仿佛一直都在等着她的回答，但是她只是以溫柔的目光回應，并沒有辯解。

坐在溫賀身邊的女子，暗紅色的衣服，雖然是半夜，可是卻妝容精致，花枝招展，就像是正在參加重大慶典一般。不是晚姨娘又是誰？

晚姨娘雙眸流轉，的确是風情萬種，她走到溫賀身邊，撫着溫賀起伏的胸口，淡淡說道：“将軍也不要生氣了，阿晚今天或許就是看走眼了，在柯姐姐房裏的，也不一定是一個男人啊，也有可能是阿晚看錯了。”

溫賀聽見這話，更是雙眼怒視着柯氏。柳姨娘聽見這話，渾身一怔，她沒想到，這事情居然如此嚴重，要是按照晚姨娘的說法，這大晚上的，難不成在柯氏的房間裏居然有一個男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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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晚姨娘又說：“再說了……方才阿晚也沒看清楚那個人影……将軍……”越是繼續說，晚姨娘的聲音越小，似乎自己也不相信一般。這樣明顯的落井下石，和矯揉造作，讓柳姨娘覺得十分不安。她不時的擡眼看過柯氏，但是她卻始終不喜不怒，甚至，沉靜的可怕。

接下來，柳姨娘也就逐漸知道了事情的因果緣由，中午的時候，柯氏就說身體不适，并沒有來吃東西，晚飯的時候，也沒有出現。

晚姨娘去柯氏的院子想去看望，根據晚姨娘說的，當時院子裏沒有服侍的丫頭，她覺得奇怪，就推門進去，誰知看到一個人影從窗邊閃過，似乎是一個男人。

後來，溫賀擔心柯氏的身體，也去看望，晚姨娘就這樣不經意的說出來那個人影的事情，還“不小心”的發現了柯氏床下一只男人的鞋子。

溫賀當即大怒，可是柯氏卻并不解釋這只男人的鞋子是從何而來。也叫了院子裏的丫頭來審，都和柯氏一樣說不知道。

于是也就有了這麽晚，溫賀還将大家聚集一堂的事情，想到這裏，柳姨娘暗自心驚。

近來， 這個晚姨娘受寵的速度實在讓人感嘆，柳姨娘有一些疑惑，只是，一直以來，她都只是覺得喬姨娘只是府中雜事纏身，沒有多餘的時間顧及晚姨娘，現在看來，只怕是喬姨娘有意放任這個晚姨娘的坐大。

想到這裏，柳姨娘覺得後背發涼，要是真的是這樣，那麽想來還好自己不夠柯氏的寵愛，否則，今天這樣的場面，要是自己遇見，那是一定招架不住的。

“柯姐姐，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那種有辱家門，污蔑名聲的事情的，你和将軍好好解釋一下這只鞋子，将軍就不會生氣了。”

這個時候，晚姨娘卻又走到柯氏身邊，一副關切的模樣。柯氏不做聲色的避開晚姨娘的親近，只是沉聲說：“今天一天都在屋子裏，除了晚姨娘和将軍，沒有再見過其他人，至于阿晚說的那個人影，我也沒見過。”

她嘴角甚至還有淺淺的笑意，抱手站在那裏，燈光搖曳，暖意灑落在她身上。

随着燭火被深冬的夜風吹的不停搖曳，她的身影也在不斷顫動。就是在那個時候，柳姨娘覺得柯氏好像是一個墜落人間的仙子，不染塵埃，還帶着一身的純潔之意。

溫賀站起來，沉聲問到：“那你說清楚，那只鞋子，是誰的？”

柯氏低下眼眸，依舊溫聲說：“我不知道。”

溫賀怒拍桌子，繼而不再說話。柯氏這時候走到溫賀身邊，拿起一旁的茶杯，仔細摸了茶杯的溫度，雙手奉着。溫賀一手打開，茶杯很快被打碎在地上，還有一些熱水落到了柯氏手上。

柳姨娘本來想上前去看看她的手上的傷，卻不及防的被身後的喬姨娘出手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