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天之後,段十四就沒有再見過君令歡。
雖說君令歡不過小小地崴了一下腳,但君懷琅還是不大放心,沒兩天,便親自将她送了回去。
正因為如此,薛晏心情也不大好,沒少給段十四臉色看。
段十四倒是對此分毫不在意。
他的注意力早就放在別的事情上了。
因為,他頭頂的那個小太陽短暫地從雲層中鑽出來了片刻,便又躲了回去。
這次藏得很深。
一直到段十四跟随薛晏回到長安,重新回了東廠,他都沒再見過君令歡。
君令歡不再來找他了。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小姑娘并不是真的很不認路,相反,她非常認路。
否則,也不會每次都都恰好地跑到東廠來,又恰好撞見了他。
段十四後知後覺地覺察到了一些東西。
而他這段時間的情緒變化,趙役長全然看在了眼中。
雖說他們廠公平日裏就是這麽一副誰都不搭理的死人臉,但是死人臉和死人臉之間,還是有區別的。
比如現在,他就清晰地覺察到,死人臉這段時間氣壓極低,想必心情非常低落。
段廠公心情不佳,直接影響到的,便是他們手底下的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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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廠公想要通過不間斷的忙碌來分心,也想讓自己忙到沒有時間回東廠。
不回東廠,就不會看見那個空空如也的、沒有小姑娘朝自己奔來的大門。
于是,手底下的這幫番子,也跟着遭了秧。
更有甚者,錦衣衛那邊也漸漸有了怨言。
畢竟,長安就這麽大,朝野上下的文武百官,總共也就這麽多。
送到東廠手裏的案子不夠段十四辦的,沒幾天,他就開始搶錦衣衛的飯碗了。
這之前,誰也沒聽說過東廠廠公這麽霸道的啊!
更何況,當年段崇做廠公時,段十四還是收編在錦衣衛的行列裏,穿了好幾年飛魚服的。這麽算起來,錦衣衛也算段十四的半個老東家,這般對老東家下手,屬實有些不地道。
錦衣衛都指揮使為了這事兒,還去找薛晏告狀了。
薛晏聽到他這話,半點都不意外。
“段十四最近有病。”他懶洋洋地道。“你們随他鬧,權當放假了。”
都指揮使急了。
這哪兒能這麽放假啊!
誰知道段十四是不是借着這個由頭,想跟錦衣衛博弈呢。自從朝廷有了廠衛起,東廠和錦衣衛便頗有此起彼落、你死我活的派頭。萬一到了以後,所有的活都讓東廠幹去了,那他們錦衣衛的弟兄們,豈不是永遠地放假了?
到了那時,他就是錦衣衛的罪人了。
于是,他思來想去,又打上了趙役長的主意。
這幾年,因着薛晏的緣故,東廠和錦衣衛一直都各司其職,挺和睦的。偶爾兩邊有些走動,都指揮使也認識了趙役長。
幾年下來,兩人關系也不錯。
于是,都指揮使請趙役長到家裏來喝了頓酒,酒酣飯飽之時,旁敲側擊地問了問他,他們廠公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說到這個,趙役長可就來精神了。
他吐苦水道:“咱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啊!這段日子,弟兄們都跟着廠公沒日沒夜地忙,大夥兒都不敢說話呢!”
都指揮使一想,确實。
當年王爺在江南時,他也是随從中的一員,當時不過是個小隊長。那會兒段十四已經是薛晏身邊的紅人了,他與段十四有些接觸,也知道他是個沒什麽花花腸子的人。
二人一合計,得出了結論。
段十四肯定是心情不好了。
至于為什麽心情不好……
趙役長端着酒,陷入了沉默。
都指揮使一看有戲,連忙湊上前去問:“怎麽,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趙役長沉吟片刻,道:“……我懷疑廠公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都指揮使哈哈大笑,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頭。
“你蒙我呢?我可沒喝多!”他大笑着道。
但趙役長卻豁然開朗似的,一時間,腦海裏複盤了不少場景。
他的臉色愈發凝重。
都指揮使笑了一會兒,也覺察到不對了。
他盯着趙役長,臉上的笑容漸漸沒了。
“你……你他娘的沒開玩笑??”
他活像是聽到了個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