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百密有一疏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楚唯一那一腳下了狠手,被他踢出去的女人在地上□□着,半天爬不起身來。

看着蘇藹脖子上的手痕,還有額頭的青腫,楚唯一牙關緊咬,伸手摸了摸蘇藹後腦勺上的包,拿手機的時候,手忍不住在抖,差點把手機掉地上。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看着楚唯一打電話叫救護車,看着地上□□的女人慢慢爬起來,沖着背對人群的青年沖去,一邊發出驚恐的噓聲,但沒人上前阻攔。

萬一,是別人的家事呢?

楚唯一伸手揪住女人的雙手,帶着怒氣将人摁在地上,雙手反剪,恨不得把人連頭摁倒地上。或者再來上幾腳。

蘇藹從暈眩中醒來,只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

他以為自己鉗住了對方的雙手,結果漏掉了對方的腳。蘇藹被踢到右腳,當時就失去了平衡,向後栽倒在地上,後腦撞在花壇邊上,當場讓他眼前一黑。

緊接着,被掐住的脖子,越來越艱難的呼吸,劇痛的額頭都讓蘇藹心中越來越恐慌。

他不想死。

以前就不想。心裏頭堵着一口氣,就想着,憑什麽讓自己去死啊?只因為自己是唯一那個活着的,所以就背負着所有的罪嗎?

到了現在,蘇藹更不想死。他心裏空寂荒蕪的地方終于有了那麽一點陽光,他身邊終于有了一個可以小小撒嬌、依賴和親密的對象,如果就這麽死掉,他一定會後悔!

蘇藹拼命掙紮着,意識恍惚的時候,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在喊自己,感受到一雙溫暖又可靠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後腦、脖頸。

沒事的,我沒事的,我還好……

蘇藹想要說話,眼睛睜開了,但眼前一片模糊,只能聽到模糊的聲音,呼吸着冰冷的空氣。來自他人的攻擊被擋下,他現在安全了。

迷糊中,蘇藹聽到救護車的聲音,自己被小心地擡起來,然後雙手被牢牢地握住。

楚唯一等來了警察,把車鑰匙交給對方,給鄒慧打了個電話,簡單說明了自己有事耽誤了不回家吃飯後,拉着蘇藹的手上了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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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車醫生緊張地幫蘇藹檢查,一擡頭就看到楚唯一面無表情盯着自己,一低頭就看到兩雙緊握的手,年輕醫生只能小心地檢查。

扶着蘇藹的後腦稍微看了下,醫生忍不住皺眉,楚唯一心裏一緊:“怎麽樣?”

“不好說,到醫院馬上拍片。其他地方還好,右腳有骨微裂。他這是遇到了什麽事啊……”小醫生嘀咕着,話沒說完。

“遇到神經病。”楚唯一黑着臉道,手機在兜裏響個不停,但他舍不得放手,甚至不敢松手。

就那麽一點點時間,他離開了一下,就讓蘇藹受到傷害。楚唯一懊惱得不行,他忍不住在假設,假如他沒有去開車,讓蘇藹單獨去門口等,或者他們兩個一起去開車,蘇藹應該就碰不上那個瘋子了。

只是自己一時大意,就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看着蘇藹漸漸好起來的臉色,楚唯一忍不住拉着對方的手,靠近自己的唇,親吻着,心疼着。

因為後腦撞擊比較嚴重,蘇藹差不多已經失去了意識,救護車一到醫院,就位的擔架床便将蘇藹帶着送進了急救室做進一步檢查,楚唯一黑着臉站在門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門口。

鄒慧接到電話之後,很是驚訝,過了半小時,她又打給楚唯一。楚唯一此時已經冷靜了很多,跟鄒慧說了自己在第一人民醫院裏,朋友被襲擊正在看醫生後沒多久,楚政帶着鄒慧鄒敏就出現在醫院裏,和匆匆趕來的蘇家雙胞胎還有蘇老太太撞了個正着。

楚唯一看到蘇家雙胞胎就忍不住黑臉,再看到雙胞胎身後須發皆白的老太太,心裏憋着的火越燒越旺。

楚政盯着老太太看了幾眼,站在一邊摸着下巴使勁想事,鄒慧将手裏的錢包遞給楚唯一,鄒敏已經跑去找醫生聊天。

鄒敏也是醫生,回國做過實習交流,跟第一人民醫院的外科醫生們也比較熟,很輕易地就找到了話題和醫生聊了起來。

接過鄒慧遞來的錢包,楚唯一認真地低聲說了聲謝謝。

鄒慧何其聰明,回想了一下自己丈夫最近的不對勁,和女兒對話的語焉不詳,再加上楚唯一現在的态度,鄒慧瞬間明白那個出事的青年對自己繼子有多重要。

雖然是個男的……

鄒慧嘆了一聲,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對方是願意好好過日子的,也就足夠了。

蘇馳臉色比楚唯一還青,看一眼牛高馬大,氣場冰冷的青年,他都想不明白自己的兄弟還有奶奶有什麽臉來找人談話。

蘇睿一邊拍了拍自己奶奶的胳膊,一邊鼓起勇氣靠近楚唯一:“楚先生,我們有事情找你。”

“我也有事找你們,挺巧的。”楚唯一打開錢包看了看,拿出四千多的現金,連錢帶手裏的門診卡一起,遞給鄒慧,鄒慧接過卡跟着護士去補費,走之前看了看還在沉思的楚政和楚唯一,嘆了口氣。

蘇睿被鬧了個沒臉,臉色有些發白,老太太也不吭聲,只抖着手拉着蘇睿,不停地流着眼淚。

急救室門被打開,包紮好傷口的蘇藹被推了出來,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楚唯一第一個走上前去,讓蘇藹看得到自己。

“有些暈,想吐。”蘇藹沖楚唯一笑笑,眼神有些渙散。楚唯一摸摸他額頭:“你閉着眼睛休息一下,我會陪着你。”

蘇藹應了一聲,聲音有些低,卻無比堅定:“我不怕——我不能怕她了……我不想死,我想跟你在一起……”

聞言,正要開口的蘇睿頓了一下,有些狼狽地看着楚唯一,對方頭都沒擡,只伸手擦掉蘇藹的眼淚,極其溫柔地回應着對方。

“沒事,有我呢,我在你身邊。”楚唯一跟着車走向病房,蘇睿剛要跟上去,被蘇馳一把拉住。

“夠了。”

蘇馳臉色發青道,蘇睿還要開口,他已經暴怒起來:“還不夠嗎?小藹為什麽要承受這些?一個老糊塗和一個神經病不夠,還要來一個聖母病?”

蘇睿臉色一白,看一眼站在自己身邊泣不成聲的奶奶,末了一咬牙,甩開蘇馳的手就要去找楚唯一:“奶奶身體不好,姑姑如果真的被抓起來,奶奶會受不了的。”

蘇奶奶連連點頭,蘇馳氣得半死,剛準備開口,楚政黑着臉說話了。

“陳阿姨?”

蘇家奶奶愣了下,回頭看一眼身後的中年人,仔細辨認了一下,雙胞胎你拉我扯,還算注意分寸,沒當場打起來。

“你是?”蘇家老奶奶,蘇睿蘇馳的奶奶陳怡仔細打量着楚政,想要回想起對方。然而二十年憂心幼女,常常以淚洗面的她兩眼已經昏花,記憶也不是很好了。

“我是楚政,很久之前您的鄰居。我之前的太太是方琴,我家曾經和您是鄰居。”楚政黑着臉看着眼前的糊塗老太太,讀了這麽多年書,自付有着好修養,但看到這個老太太,想起這老人家那些糊塗事,楚政也忍不住火上腦門。

鄒敏從醫師辦公室出來,就看到一堆鬥雞似的兄弟你拉我扯,還有自己向來溫和的繼父眼睛瞪得溜圓。看情況不對,鄒敏忍不住出聲:“兩位有話好說,不然我要報警了。”

一提到報警,老陳太太眼淚開閘一樣奔流直下,伸手就去拉楚政的衣服:“不要報警,我的菀菀沒有生病,她只是心情不好,小楚,讓你兒子不要報警。菀菀是個好孩子。”

楚政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倒是鄒敏忍不住呲了一聲。

“心情不好就可以照着人往死裏打啊?我算是見識了。”

楚政聽得心髒狂跳,大步走到鄒敏身邊:“小蘇怎麽樣?”

鄒敏挑眉看着停下手的雙胞胎,說話很不客氣:“我還跟醫務室的警察了解了下情況。兩位先生,老太太,法制社會啊。請問你們家親屬突然沖出來攻擊我家人算怎麽回事?小區門口有監控,什麽都拍下來了。打人往死裏打,又是掐脖子又是撞額頭。小蘇現在很危險,中度腦震蕩,随時要觀察,就怕顱內出血。你們現在跟我們說,打人的只是心情不好?”鄒敏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伸手拍了拍緊張不已的楚政。

蘇馳無聲地閉眼,松開自己鉗住蘇睿的手,蘇睿臉色青青白白好一陣,陳老太太“哇”一聲哭出來:“我的菀菀很可憐的,她是生病了才心情不好的,你們原諒她好不好。”

鄒敏翻了個大白眼:“有病就要治,治不好就關着!你們把神經病放出來打人,還有理由了?”

她聽了半天,警察為難地提到了打人的那個女人蘇菀菀的情況,已經聽得鄒敏一肚子火。現在出來看到蘇家的親屬,鄒敏突然有種打人沖動。

蘇馳拉一把蘇睿,伸手去拉自己奶奶:“奶奶,回家再說。”

陳老太太甩開自己孫子,伸手去捉楚政:“小楚,求求你幫幫阿姨,阿姨只有菀菀這一個女兒。”

楚政猴子一樣跳起來,躲在自己繼女身後:“別別,阿姨,這打人的事情不能這麽算,好多人都看着,警察處理了。找我沒用。”

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一聽說蘇菀菀打了蘇藹,打了自己——兒子的對象,楚政也火了。

“他是菀菀生的,惹菀菀生氣,被打兩下又怎麽了。”陳老太太哭喊道,楚政和鄒敏兩人聽得迷糊,走廊那邊大步走來的楚唯一聞言腳下一頓,臉色大變。

“你說什麽?”

楚唯一和楚政齊聲道,楚政扭頭看一眼自己兒子,只看到自己兒子大踏步走了過來,照着蘇家那對雙胞胎之一就是一拳。

拳頭到蘇睿面前的時候,他還是愣着的,蘇馳扯開蘇睿,擡手接下楚唯一一拳,臉色一變。

“楚先生你冷靜一點。”蘇馳硬着頭皮道,對方又是狠狠一拳下來。

“我很冷靜!”

楚唯一咬牙道,只覺得腦子裏嗡嗡地,心髒狂跳。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導師說的那句話,帶着強烈的暗示意味,還有眼前這對雙胞胎暧昧的态度。

所有的一切突然明朗起來,楚唯一只覺得自己心痛得幾乎要爆炸。

他都覺得很難接受,何況蘇藹?

一直以來叫他去死,甚至動手攻擊他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這簡直是一出——活生生的人倫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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