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文案

莫名其妙收到一幅水墨古代美男圖,

美男卻活生生從畫裏蹦了出來!?

這只有些癡呆的美人不僅忘了自己的名字,

整天像只背後靈的纏在他身上,

介入他的生活、搶奪他的食物,

更過分的是,還進而侵入他的床鋪……

然而看著對方睜著委屈幽怨的濕潤雙眼,

魏研只好摸摸鼻子,認命的擔任起褓母來。

面對著那只色鬼的上下其手,他應該是暴力以對,

怎麽自己卻反倒覺得心動莫名?難道是被下了降頭?

「你無辜?!」魏研眉毛都要挑到天上去。混蛋!最不無辜的就是連城了!如果不是他,不是他……魏研一不小心瞄到他嘴唇,又是生氣又是……害羞?頭一別乾脆不看這鬼。

連城看到魏研回來有些高興的模樣,想上去但又不敢。

他怯怯地伸出手拽住魏研衣服的小小一角。

魏研嘆口氣無奈地向他招招手,「算了,你過來,大爺我的背今天就借你了。」

連城高興地一團撲進魏研懷裏,魏研這次是真的承認養了頭大型犬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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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是門鈴的聲音。

魏研翻個身,毯子扯到臉上堵到耳朵上。

「叮鈴鈴——」堅持不懈地依舊在響。

「我靠!誰啊?!」一聲怒吼,魏研總算捱不住那激烈的攻勢,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将毯子憤怒地往旁邊一扔。氣沖沖開門,結果卻是……

「請問是魏研先生嗎?這裏有您的快遞,麻煩簽收一下。」

魏研欲哭無淚地摔到旁邊牆上,往廳裏挂鐘看一眼。拜托,才一點半……一點半送什麽快遞?!他的午睡啊!

他沒有網購的習慣、也沒有異地朋友。而會有閑情逸致地給他送快遞的人,不用說,肯定就是他家的「活寶」爺爺。目前環游世界、悠閑到一定境界的死老頭,隔三差五往他這裏寄稀奇古怪的東西。

上次是猿猴手指,據說可以實現願望;再上次是埃及阿努比斯相對比例縮小的神像,說什麽要和……地獄守護人保持良好關系?靠,如果死老頭是世界第二扯,那絕對沒人可以稱世界第一扯。

真不知道他腦袋裏塞的都是什麽?過去擔任環球集團的總裁和董事的時候,這跨國集團非但沒垮,竟然事業還蒸蒸日上。這世界太奇怪了。

這次送來的是個長盒子,形狀同教室裏日光燈燈管差不多,細細長長的,分量很輕。拆開來竟然是卷畫軸,中國古代墨畫。一個長衫男子赤腳站在水波上,腳邊還有幾朵蓮花。

魏研從來不欣賞墨畫,在他看來,地攤上幾十元的便宜貨和拍賣會上幾十萬的所謂什麽瑰寶沒有差別。就算古代真有這個男子、還帥得天怒人怨,但只要用墨畫在紙上,魏研只能給予個「醜」的評價。

嘆口氣,也懶得生氣了。對那脾氣古怪的死老頭動氣,還不如和妓女談貞潔實在。

畫扔在玻璃茶幾上,都懶得收進木匣子裏。魏研走回卧室,拿了PSP就撲倒在床上,高高興興地闖關去了。

七月初,維持十天的軍訓,對學生而言,是最苦不堪言的一件事。迷彩短袖汗衫、迷彩長袖外套加上帽子,和綠色薄得跟沒底似的軍鞋,頂着這火辣辣的烈日,就算站着不動,不出片刻,也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一身汗水。

偏偏那個教官鐵面無情,笑都舍不得施舍一個就算了,竟然叫他們立正後就沒下過第二個口令。

熱,很熱,超級熱,汗一滴滴從背上腿上淌下來,微微癢的感覺很清晰,全身被包得嚴實都快冒氣了。站着不能動,腿慢慢酸了,腳底板很痛還燒着似的發燙。

這才第四天,後面六天怎麽活啊?魏研一邊埋怨地想,一邊又後悔剛才玩PSP沒睡午覺,現在又累又困,整個人都沒力氣。

「整天站軍姿站軍姿,那麽喜歡站自己站好了。」旁邊有人小聲罵。

「就是,媽的變态。」低聲附和。

魏研懶懶地低下頭,有工夫罵人還不如省點口水。汗這麽出下去,他又渴了。

「我說過了站軍姿不許動,但我還是看到你們有人在動,全體多加五分鐘。」

教官完全不知道「怨聲載道」怎麽寫,底下學生一片低聲抱怨。

「你們嘀咕什麽?再加五分鐘!」

「靠。」不知道誰那麽勇猛,很響亮地爆出這麽一聲。

教官皺眉冷着臉走過來。低頭的魏研眨眨眼,教官的軍鞋……好像踩到了他面前?擡起頭……還真的是教官。

「出列。」教官響亮地下令。

「不是我說的。」魏研有些無力。

「我讓你出列。你知不知道什麽叫服從長官?」

又不是我說的,服從個鳥啊?被大蒸籠一蒸,魏研其實火氣也不小,忍不住頂撞了,「又不是我說的,為什麽要我出列?」

教官點點頭,「好,那你滾出去,明年給我補訓。」

魏研和教官互瞪眼睛,魏研氣憤,教官強硬,一時僵持不下。旁邊周俊忍不住拍拍魏研,又擠眉弄眼勸他早日「歸降」。魏研心裏掙紮了好久,火氣冒了又降,降了又冒,最後還是考慮到前三天的汗水和勞累,咬咬牙臭着臉跨出去。

這麽一站就沒底了,教官直接忽視魏研只專注訓練整個排。魏研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外面,一開始還強忍着站得筆直,到後來一個小時一次的休息時間大家都休息了,他卻因為教官的無視不得不繼續軍姿而火氣完全爆發。

他正要決定破罐子破摔,大不了明年補訓的時候,恰巧輔導員走了過來,向他了解了些情況,又勸他幾句。

這時候教官也過來了,「在軍隊裏,對于長官的命令要無條件服從,知不知道?不服從也可以,直接滾出去,我沒拜托你一定要在這裏。」

魏研心裏翻白眼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

「想不想一次就通過訓練?」看了魏研很久,教官問。

「想。」憋氣的時候聲音聽起來總沒那麽響亮幹脆。

「你飯沒吃啊?」教官吼過去,「不想就走!」

「想!」聲音拔高點。

「聽不見!」

「想!」

「再來!」

「想!」

「再來!」

「想!」

這麽一折騰,美好的十分鐘只剩兩分鐘,回頭找了水壺喝了水,司令臺上那個據說是參謀長的人就喊停了。

混蛋王八蛋@$#……*$%……#%……

魏研洩憤地把水壺扔地上,心裏咒罵。

「小研,今天有什麽安排?」下午軍訓結束隊伍一解散,周俊就像牛皮糖似地貼到魏研背上。

魏研已經夠熱了,當然不喜歡背上再一個熱力十足的火爐。手拍到周俊臉上本想推開他的,哪知道沾到一手汗,立刻嫌惡地「咦」了聲,趕緊在周俊身上找塊幹的地方抹抹幹淨。

「喂,你幹嘛,是你自己手要拍上來的,竟然拿我衣服當抹布。」

魏研笑,「我以為你本身就是塊抹布。」

「我靠!」周俊一拐子上去,魏研一側身就輕松躲過了,他少爺出身,身手當然不會太差。

馬平橫一眼兩人,不着痕跡地往旁邊閃一步無聲遠離這兩人。

當初會和這兩個白癡湊到一起,完全是同一個寝室又加上那兩人也恰好是帥哥。

馬平喜歡拉風受人注目,三個帥哥總比一個帥哥來得更震撼更星光閃閃。但以成熟做風格的他,有時候是真受不住那兩只高中生似的打打鬧鬧幼稚樣。

「去網咖玩DOTA怎麽樣?」周俊興致很高地提議。

魏研打個哈欠,眼睛都因此冒水了,「沒空,本大爺回去補眠。」

「真的假的啊?你娘兒們啊,就訓三個半小時,頂不住啦?」周俊瞪眼,看魏研不理自己,期待的目光又轉到馬平身上,不過一接觸到馬平冷淡沒什麽感情的視線就放棄了。

「我要陪老婆。」馬平聲音也沒有起伏。

好,好,就知道,老婆如手足,兄弟如衣服嘛。周俊心裏恨恨想。

魏研打哈欠到一半停住,剩下那半個咽回去,帶着水的眼睛微微瞥過來,「我說馬平啊,你明明一個禮拜就換個女人,需要一直那麽體貼的樣子嗎?」

「就是!」周俊翻白眼,最不滿的就是他了。寝室裏本來就只有三個人比其他寝室缺一只,現在魏研搬出去租房子,馬平又為了他一個禮拜更新一次的老婆常年外宿,留他一個獨守空房,別提多寂寞了。

馬平只是微笑,「這你們就不懂了吧。」眼睛裏嘲笑的光芒一閃,「所以你們才沒女人要。」

魏研翻白眼,「那種只看中我長相的我還不屑要。」

最後在校門口分道揚镳,馬平陪女人,周俊去網咖,魏研嘛,自然歸心似箭啰。

回到家已經六點半,魏研倒在沙發上累得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更不要說做飯什麽的了。一休息下來疲倦感反而更清晰。腿總像被燒過似又酸又燙,腳底一陣陣疼,全身都提不出力氣。

可是單單趴沙發上又無聊,無聊地左翻右翻後,魏研幹脆拿起茶幾上爺爺送來的畫卷,慢慢展開來。

「老頭寄這東西給我做什麽?」魏研開始自言自語,「難不成這人會從畫卷上跑出來?」這麽說确實以前看過電影,女鬼的魂魄寄存在畫上。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也該寄個女人畫像吧?幹嘛寄男人的?人鬼戀已經夠驚世駭俗了還要加上同性戀?

魏研想到這兒,一個人賊賊笑起來,這樣也不錯啊,夠前衛吧?說不定能讓那個經歷大風大浪也面不改色的爺爺改變表情哩。

「我叫魏研,你呢?叫什麽名字?一個人在畫裏很無聊吧?不如出來大家一起玩玩?」

這麽說了後盯了畫卷很久,畫卷卻還是那張畫卷,沒有任何靈異現象。魏研笑着搖搖頭,覺得自己可真夠無聊的,随手便将畫卷放到了一邊。

在沙發上捱了很久終于忍受不住饑餓了,他大嘆口氣起身,拖着懶散的步伐慢慢挪去廚房。

快進廚房時不知道怎麽有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其實很微妙,他很久很久以後仍是不明白。好像微微起了風,又好像空氣裏多出什麽……反正當時的魏研沒想那麽多,只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後就直接回頭,頓時整個人被釘住似地呆愣愣站在那裏,瞪着客廳。

那是什麽情況?

爺爺給他的畫卷竟沒有任何憑借就這麽自己慢慢浮起來,定在半空?

忽然一陣光芒像柔和的水波一樣劃開來,一根長長的衣帶順着飄飛而出,再是白色長衫的一角,最後是只赤足。

魏研當然有看過男人的光腳,然而像這樣的腳……半透明散發柔光,雖然比女人的腳大卻形狀極其好看優美,完全沒有粗大的感覺。

猛地原本那股柔光脹開來,瞬間亮得讓魏研睜不開眼,本能地手立刻遮到眼睛前,人也往後一退撞到牆上。

等光芒褪盡後,男人已經完全從畫裏出來,簡單雅致的古代長衫,長到腳踝、像在水波裏蕩漾一般的長發,颀長高挑的身子宛如寒冰般清冷透澈,全身散發着冰涼微光的男人的面龐也是極致的美麗,沒有一點瑕疵。

魏研當時完全看呆了,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美麗到這樣的程度卻一眼能分辨出是男人。還有那身完全像冰雕刻出來的氣質,冰冷飄渺,好像下一刻便會化作寒煙飛散。

魏研回過神已經十分鐘之後的事,将他魂勾回來的還是突兀的電話鈴聲。如果不是這電話,他肯定要看這男人看得更久!

回過神後再向畫裏出來的男人看去。男人和十分鐘前一樣,定定地浮在半空,長發衣帶無風自飄,那卷畫倒是躺在沙發上了,卻空白一片,沒有任何東西,連蓮花都不見了!

這個男人,确确實實,是從畫裏出來的,是依附在畫上的鬼!

魏研這一驚非同小可,幾乎連滾帶爬地沖回自己房裏,門砰地用力甩上後靠在門板上只喘氣,連電話鈴什麽時候停的都不知道,很久之後慢慢平靜下來,看着黑壓壓的卧房。

房間裏自然很靜,靜到好像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到。過了這麽久沒有發生什麽異狀,慢慢地魏研也不怎麽害怕了,冷靜想想那個雖然很有可能是鬼,可是自己剛才呆呆看了他十分鐘,如果他要害自己,自己早就該挂了吧?

這麽想想突然好奇起來,外面變成什麽樣。魏研還是有點緊張,吞了吞口水,慢慢轉過身,将門輕輕地、慢慢地推開一條縫,那個畫裏出來的男人竟然還浮在那裏沒有動過。

忽然電話鈴又響了,吓了魏研一大跳忙沖過去接。

「小研,你剛剛在幹嘛?電話都不接。」一接起來,另一端的周俊就一陣炮轟。

那個人,他怎麽浮着都不動?

「我和你說啊……」周俊切入正題。

他真的很美,美得驚心動魄,就是看到他第一眼就一震震到心底的感覺。

「所以明天一定要……」周俊繼續叽叽歪歪。

等會兒怎麽辦,要不要出去打聲招呼?反正對方真要害他他也逃不掉……而且,畫是爺爺寄過來的,應該不是什麽害人的東西吧?

「就這樣啰。別忘記哦,我可有通知你了,拜。」

打定主意的魏研放下電話,仍舊有些忐忑地走過去,磨了一會兒才将門打開。廳裏的燈光一下子照到他身上,讓他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一下子緊張得手都出汗了。

不行,不行,魏研你要淡定。魏研一邊撫摸自己胸口一邊深呼吸,幾下之後就鎮定下來,打定主意後跨着大步走到那個男人身前——反正早一刀晚一刀,即使他現在不正面面對這個男人也早晚要離開這個屋子、路過這個廳的不是嗎?

「那個……」本來真的已經從容起來,哪知道看到這男人的臉,一下子又呆然起來,真的好美……這樣挑不出一點瑕疵的五官,即使用PHOTOSHOP也畫不出來的吧?

還有那雙眼睛也是,很大,睫毛很長,可是……他在看哪兒?好像看着哪兒好像又沒有,很空,很冷,像什麽都沒有裝進去……

「喂……你……」注意到自己又對着個男人呆呆看了很久,魏研說不出的懊惱,本來的緊張和殘留的一點點害怕都沒了。

「你是誰?我和你說話你聽不聽得到?」看到男人完全沒有反應,魏研伸手在他眼前一招一招。

男子總算有反應,被驚吓到似地眼珠子猛然一轉,一下從廳中央閃到牆邊,途中還……穿越了沙發?

男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也空空冷冷的,盯得魏研一陣發毛。卻又忽然歪過頭,仍舊那表情和眼神卻突然顯得疑惑稚氣,還有幾分……孩子的天真感?

魏研很驚奇只是個小動作就能讓冰塊似的人有這樣的變化。

「你叫什麽啊?」慢慢走過去,還摸了摸被男子穿透過的沙發,乖乖,好厲害,真的是穿透耶,沒有任何損壞!

「我……叫什麽?」男子輕聲重複了一遍。臉上疑惑越來越重,「我叫什麽……我叫什麽……我叫……」

鬼當久了名字都忘了?魏研忽然想到保存畫的木匣,翻起來看。匣內倒确實寫了兩個字,連城,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這男人的名字,或者只是畫的名字?

「只有兩個字,那你就叫連城吧?」

男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嗯……連城,你幾歲啦?」再也不怕他,魏研一邊問一邊伸出手,嘗試性地碰碰連城的手臂,本來還好奇會不會穿過去,穿過了會有什麽感覺。可惜想多了,他是實實在在碰到連城了,和普通人的手感一樣,但是冰冷冰冷的。

「幾……歲?幾歲?」

魏研暗罵自己笨,連名字都不知道又怎麽會知道年齡?

「沒事沒事,當我沒問。」眼珠子轉了轉,又提了興致,「那你知不知道你怎麽會從畫裏跑出來的?或者其他亂七八糟的事都行。」

「畫……跑出來?亂七八糟?」

「……」這鬼……

「我……叫什麽……幾歲……畫裏跑出來……亂七八糟……」說得很吃力的樣子。

魏研無奈地看着叽哩咕嚕不斷重複那些話的連城,抽了抽眼角。他有種預感,似乎碰上一個和嬰兒差不多麻煩的東西了……

對連城的好奇心沒那麽重後,魏研才發覺自己很餓。掃一眼鐘都快七點半了,立刻沖進廚房泡了碗泡面。

連城輕飄飄地到他身邊,無神的眼睛幽幽看着他。

魏研本來吃得正香,這時候被看得不得不停下。難道他也想吃泡面?還好連城很快就走了,魏研多看一眼,不由得驚嘆,真是和幽靈一樣飄的啊,別說腳,就連應該拖地的衣擺也沒着地,晃悠悠輕飄飄地離開了。

魏研吃飽後将殘渣扔進垃圾桶裏,擰開水龍頭洗手,連城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飄到廚房,在門口看着他。随後魏研走到哪兒連城都像拖後面的小尾巴跟到哪兒。一開始魏研并不在意,但是……

「連大少爺,您不要廁所也跟好不好?我要洗澡耶。」魏研無奈。

連城只是睜大眼睛看他,頗有些無辜。

魏研雙手抱胸前與他大眼瞪小眼,有些想不通這人剛從畫裏出來時明明像仙人一般玉骨冰肌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怎麽現在仍舊是這美貌,但整個人感覺……十分脫線?

「出去。」

連城吃力地重複,「出……」

魏研額頭猛跳青筋,他前面太興奮了不覺得,現在可因為軍訓累得要死,就想沖個澡馬上躺床上。

「你出去啦!」

連城依舊只是重複,「你,出去……」

魏研不和他說了,直接将人往外推。

連城飄蕩飄蕩地被他推出去一點,有點茫然地看看自己身體,又看看魏研使勁推他的手,忽然眨眨眼。

魏研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只覺得人往前一沖,忽然渾身一冰涼,再一痛,已經穿過連城一頭撞在浴室門上了。

「我……靠!」魏研在地上趴了一會兒才能起來,一陣頭昏眼花,耳朵裏也嗡嗡響着。摸摸額頭,濕的熱的,竟然流血了!

「你……」這下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連城看魏研一會兒,慢慢飄到他身前騰空地跪坐下來。魏研手剛從額頭上放下來哀嘆自己倒黴,以前有受過傷但哪傷得那麽莫名其妙?這時才注意到連城在自己面前,手朝自己伸過來。

本來應該暫時不想看到這個人的,可是看到他離自己越來越近,骨骼很分明、很修長的手指。魏研該死地呆怔起來了,心也有些飄飄然?

柔和的光芒劃開,魏研甚至能感覺有什麽溫潤的東西透過毛孔滲進來,很舒服安心。等光芒散去的時候額頭已經不痛了,照照鏡子,別說傷疤連血都沒一滴!

「你太強了!」

相對魏研的興奮和崇拜,連城顯得有些茫然,歪着頭不太明白地看着魏研。

「不過……」微微拖長了音,魏研走到連城身前,因為連城是跪坐着的,所以他完全居高臨下地對着連城,微微彎下身甚至将連城半個身體籠罩在陰影裏。

魏研笑得有些陰狠,又背着光更顯得森然。連城往後縮了下,魏研好似親和無害地說:「即使這樣,你也不許在我洗澡的時候待在這裏。出去!」

說完他一下子抱住連城的腰,在連城茫然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往外一扔,真是如他意料的那樣,連城相當輕。

連城不明不白就這麽被抛出去,像顆被女生倒馬桶式丢出去的籃球,摔到地上的時候,大字趴着上半身貼地屁股高高翹起,坐起來後他也只是茫然回頭看魏研。

魏研這下都要笑翻了,感覺有點像是欺負傻呆呆的小狗。剛才的不快也終于一掃而光,将門關上。

洗過澡又刷牙洗臉後,魏研光着上半身出來,順便抓着連城将他一起拖回卧房。雖然不知道鬼要不要睡,但把人丢客廳裏總覺得不太厚道。

将小狗按到床上,「睡。」開了空調自己也爬上床。

連城坐在床上好奇地東摸摸西摸摸,還将軟軟的枕頭放腿上擠成一團又往外拉。

「不要鬧了,快睡啦。」将毛毯往肚子上一蓋,另一端抛到連城頭上。

連城好一會兒後将毛毯掀下來,本來柔順的長發變亂糟糟的,看着旁邊背對他已經不動的魏研。

看一會兒後,連城又把玩起手上的毛毯,好奇地搓搓後,又将臉埋進去磨一磨。

魏研心情不好,很不好,相當不好,絕對不好。原因就是那一直端着臭臉的混蛋教官。原來昨晚周俊打電話是通知他戴肩章,可他那時完全想着連城的事,周俊講的半個渣都沒聽進去,結果肩上空空地去學校自然挨一頓狠批。

他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麽訓過,頓時火了和教官杠上。結果可想而知,教官指着旁邊說:「你給我出列,明年補訓!」

「我靠,混蛋王八蛋,生兒子他媽沒……」最後一段沒罵出來,被馬平一拐子打回去。

現在三人站在一家酒吧門口,魏大少爺因為教官的事相當不爽。身為兄弟的周俊、馬平放棄午覺,陪他出來洩氣。于是馬平将兩人帶到這裏。

「平時你們在學校怎麽鬧我都不管,可這裏不行。這裏是我找女朋友的老巢,不許給我做丢臉的事。」馬平一直很穩重的臉露出更加認真的表情。

魏研鄙薄地哼一聲,「你在這裏一禮拜換一個的美名都沒把女人吓跑,我和周俊兩個何德何能啊?」

馬平走進酒吧,一路上都有濃妝豔抹的女人打招呼。他在沙發上坐好兩腿悠閑地交在一起,露出個邪氣的笑,「因為世上女人都愛我這種壞男人,讨厭你們這種幼稚的男人。」

被說幼稚周俊和魏研當然不服氣,三人争了幾句。周俊忽然冒出一句:「不如這樣,我們打賭怎麽樣?」

「打賭?」馬平挑挑眉,有些感興趣的樣子。

「喂,周俊你不是吧?你可別被馬平帶壞,打起什麽玩女人的念頭啊。」魏研口上這麽說但不是真要阻止。他剛才掃過一圈,這裏的女人都很輕浮,玩一下也無所謂。

「沒事啦,我們不玩得太過分就好嘛。」周俊嘿嘿笑,擡擡下巴挑釁地看着馬平,「怎麽樣,我們就在這裏随便挑個女人,誰成功讓她喝下自己的酒就算贏了。」

魏研說:「她三個人的酒都喝怎麽辦?」

馬平在沙發上一滑,看白癡似地瞪魏研,「她有本事晚上和三個男人做就接三個男人的酒。」

于是三人搜索人選,忽然周俊驚呼一聲,指着一處說:「那不是陳悅嗎?」

「真的耶。」魏研望了望不是很在意。

「就她吧。」馬平笑起來。

陳悅在大學城是很出名的人,不單是長得漂亮的緣故,還因為她異常難搞。追過她的人不說上千也成百了,其中長得帥又有錢的也有,可惜大校花硬是一個也看不上。

周俊雖然長得好,但因為沉溺游戲,異性方面的經驗并不多,看到又是這樣個棘手的對手忍不住有些退縮,但打賭是他提出的,此刻也只好為了面子硬着頭皮上去搭讪,結果十分鐘就被趕回來,灰頭土臉的,顯然碰了大釘子。

馬平好笑地看着周俊頗有些落井下石的感覺,拍了拍周俊的肩彎着嘴角說:「看我的。」

馬平不喜歡和同校人談戀愛,不然早對陳悅伸出魔爪了,可惜他平日自诩風流帥氣,結果在陳悅那邊比周俊還凄慘,五分鐘就灰溜溜地回來了。

「我就不要去了,馬大帥哥都只捱住那麽點時間……」魏研鑒于兩人氣悶的樣子,不想明知有釘子還往上碰。

周俊和馬平遭人轟了心裏受挫,怎麽可能容忍魏研像沒事人似地坐在這裏開心喝酒,立刻一人一腳将他踹出去。

魏研回頭悻悻瞪兩眼才走去陳悅那桌,招呼也沒打「砰」一下自己坐下來。

陳悅晃了晃酒杯,眼皮微微蓋着閃過不耐的神色,但一會兒又盈盈笑起來,「你們三人真有趣,輪番上陣啊。」

「是啊是啊。」魏研不露痕跡地輕輕瞟她一眼,将人上下都打量過。以前在學校他和陳悅見過幾面,那時候确實覺得長得還不錯,可是現在看看……皮膚雖然白但不夠細致,身材是不錯但手臂上有毛,臉漂亮歸漂亮……

大概是有連城這樣存在的關系,魏研完全不覺得陳悅有多吸引人。

一刻鐘後魏研将陳悅帶到自己那一桌,倒一杯酒很随便地向陳悅一遞,「喏。」

陳悅嬌美地笑着接過杯子一口喝盡。

回去的路上,周俊和馬平一起逼問他到底使了什麽招,魏研笑得開心得意,「秘、密。」

「找死!」

魏研下午沒有去軍訓,回到家先給爸爸的秘書打電話讓她幫忙請假。倒了杯水又加好冰塊後,已經收到輔導員的簡訊讓他好好休息。魏研心情這才好一些,微微笑着将手機放下,開始找新同居人。

「連城?」卧房裏連城躺在床上,已經算是king size了,卻被連城的長發和衣衫軟軟綿綿地鋪了一床,魏研輕手輕腳走過去,看着他安靜的睡臉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奇特的感覺……

怎麽說呢,他只是個普通人。真要追究什麽不普通的話,也就是家裏經營了個跨國集團……或許因為從小有錢,所以也不覺得這有什麽特別,然而竟然會遇到連城……一個從畫裏出來的男人,實在算是件很驚奇的事。

魏研慢慢趴到床上。連城全身都是半透明的,還微微散着光,眼睛閉上、睫毛又濃又厚,看上去很安靜,既沒有初見時的冰冷飄渺,也沒有平時傻愣愣的樣子,非要用文字形容的話就是——正常。除了過于美麗之外,他這個模樣真的很像正常人。

魏研回過神的時候不抱希望地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鐘,他是不是該自我安慰一下?畢竟連城真的很美,看着他發了一刻鐘的呆實在不是罪過……

魏研挫敗地嘆口氣拖着腳走出去,順手帶上門。

連城開門出來的時候,魏研正盤腿坐沙發上玩筆記型電腦,看到他魏研只分心打了下招呼,注意力很快又回到電腦上。

連城飄過去,歪頭在魏研後面好奇地看着。當筆記型電腦的螢幕裏忽然有張血盆大口出現還往前一咬的時候,連城一驚往後退,速度快得生風。

魏研感覺到回過頭,連城木愣木愣地眨眼,瞪着筆記型電腦。

魏研這才想起來這家夥穿着一身古裝完全古代人,對現代什麽知識都不知道呢。突然來了興致,對連城招手。

連城看看魏研又看看筆記型電腦,一會兒後還是磨磨蹭蹭地蕩過去。魏研拉住他,指着筆記型電腦說:「這是筆記型電腦啦,就是攜帶式電腦。嗯……電腦嘛就是……電子型人腦?」

看連城一臉懵懂無知的樣子,魏研也知道自己有點勉強他了。連城不知道在畫裏待了多少年,連話都說不清楚更不要說理解什麽電腦了。

恰好這時候烤箱停了,魏研過去拿超市買來的烤肉串。連城圍着茶幾轉一圈就在研究這筆記型電腦,最後看了它很久,才小心翼翼地摸一摸。

魏研将烤肉串和冰啤酒放到桌上,本來好奇着筆記型電腦的連城又馬上被烤肉串吸引過去。一點點蹭過去,鼻子嗅了嗅,眼睛都不打轉。

是真的很香呀。

「你要吃?」昨天晚上是沒給連城吃東西,可是連城也沒表現出要吃啊……不知道吃了會不會有事,還是進到他口裏直接穿過他身體掉下來?說起來,也沒見連城上廁所……

連城手在茶幾上扒了一下,微微直起身,仰望魏研,很純真。

魏研抱着「會變成什麽結果」的心态,拿起一串放連城嘴邊。連城咬住,不動,魏研臉黑了一下,一抽,肉才被連城咬下來。

魏研想他這喂食可實在服務到家了,「好不好吃?」

連城咀嚼幾下,忽然趴到魏研腿上,一臉渴望仰望他。

于是在這種「渴望」下,魏研幾乎一盤烤肉串都喂到他嘴裏。連城似乎很滿足,手搭在魏研腿上,頭也垂下來枕上去,真的讓魏研覺得自己養了頭大型犬。

過了六點半,接到第一通電話是周俊的,不外乎羨慕他能閑在家裏多麽多麽開心,自己多麽多麽勞累;第二通是馬平的,問他下午到底怎麽把到陳悅的。這兩通電話很正常,但第三通就超出他意料了。

「是我,陳悅。」

「……你怎麽知道我手機?」

對面傳來一陣鈴铛似的輕笑,「你在學校也是出名的大帥哥。我們班還曾經有人拿你手機號碼在賣哦。」

……這種事他怎麽不知道?難怪老是接到莫名其妙的電話和簡訊。

「哦,找我什麽事?」

陳悅沉默兩秒,忽然嘆口氣,「你接到我的電話,還真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呢。」

魏研翻白眼,「我要高興什麽啊?」

「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明天下雨的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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