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特定節奏 …

無論弗雷爾怎麽抗議,如何反抗,找話題拖延時間,他最終還是在穿好了冰鞋之後滿懷悲戚之情的被卿越按着上了冰,吞了口口水之後便抱着必死的決心在冰上滑行,并一連跳了好幾個失敗的四周跳。

這幾個四周跳,無不以近乎慘烈的落冰作為結局。在世錦賽上,弗雷爾還能以高度的精神集中力,強烈的戰意以及決心來确保自己的落冰雖險得讓人一顆心懸在半空,卻不至于完完全全的摔下去。而現在,失去了這份戰意以及決心,又被這幾天白天訓練時糟糕的跳躍狀态所影響,弗雷爾的四周跳簡直摔得一塌糊塗,慘不忍睹……

“砰!”“砰!”“砰!”“砰!”

落冰時摔倒的聲音一聲響過一聲。冰面已不複初時的光滑,轉而因為冰刃所劃出的軌跡而變得毛糙不堪。弗雷爾感覺他那在落冰不穩并狠狠摔下去時撐着冰面來保護自己的手掌早已滲血。他想要忽略這個在他看來并沒什麽大不了的小傷,然而刺痛感卻一直在一刻不停的提醒着他。

可這真的并不算什麽,真正糟糕的是他全身的骨頭似乎都要被這幾次高速旋轉之下的狠摔冰面而弄散了,他甚至能聽見那“嘎吱”“嘎吱”的示警聲,但他還是掙紮着,一聲不吭的撐着冰面想要爬起來再試一次,就好像從前的每一次那般。未曾想,一直在冰場外的卿越竟已換上了冰鞋,并在此時進入冰場,滑到他所在的冰場一邊,對他伸出了手。

弗雷爾對卿越笑了笑之後呼出一口氣,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去,卻在見到手掌上的滲血後連忙改換成左手,又見左手手掌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滲血,于是尴尬的将自己的袖子拉長,蓋住那刺目的紅色。

“會很疼嗎?”

注意到弗雷爾這個動作的卿越開口問道,卻見弗雷爾絲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

“算不上痛,但會把你的手弄髒。”

眼見着弗雷爾還要習慣性的用那只受傷的手撐着冰面站起來,卿越立馬在那之前以五指插入弗雷爾的五指指縫,在小心避開弗雷爾滲血的手掌的情況下用力将他拉起來,小心翼翼的拉着弗雷爾的手,拽着他一起滑到了冰場外圍,兩人一道坐在了臺階上。

将礦泉水的瓶蓋擰開,倒了一點水在紙巾上,又将弗雷爾的手掌攤開,異常仔細的用沾了水的紙巾輕擦弗雷爾的傷口。并且一邊這麽做,一邊皺眉叨念着:“搜索引擎上說你是個了不起的音樂家,可不能這麽不注意自己手。手是音樂家的生命!”

“沒事,手指沒傷到就沒大礙。”

弗雷爾才說完這句,就看到卿越沉默無聲的殺人瞪視,立馬老實的低頭賠笑,任卿越在他的傷口處噴上藥劑噴霧。

沉默的氣氛蔓延了許久,弗雷爾不止一次的擡頭偷瞄卿越,以判斷他此時的情緒。卻因卿越冷不防說出口的話語而愣神,甚至震驚得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我已經弄清楚你的跳躍問題出在哪裏了。”

“你……弄清楚了?問題出在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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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越低頭想了一會兒開口道:“你的跳躍和空中旋轉姿态都很好,沒有任何問題。問題出在你起跳的節奏上。你的起跳節奏太慢了。每次起跳你都會遲半拍,這導致你需要在空中旋轉上加快轉速,也因此落冰太快,所以才導致了你的落冰不穩,甚至摔倒。

你在音樂和舞蹈方面的特長遠超一般的滑冰選手,這就使得你的身體在找尋到到一個節奏并适應了它以後就把這個節律刻入你的意識。因此要改變這個節律對于你而言會比別人更難。所以,你需要一個外力。”

說到這裏,卿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并且播放出一段音樂。這段音樂并不長,只有20秒,卻很能夠讓人留下印象。卿越将這段音樂從頭到尾播放了一遍,而後将手機的音量調到最大後把它交到弗雷爾的手裏,他自己則迅速滑到了冰場中央,在準備好之後對弗雷爾點了點頭。

那是不需要言語的默契。弗雷爾在看到卿越向他點頭示意之後将那段音樂重新播放。自音樂開始之時,卿越就深吸一口氣,滑行了一段距離之後就在音樂的節奏陡然改變之時點冰起跳,在空中旋轉了四周之後穩穩落冰。在卿越起跳的一瞬間,弗雷爾睜大了眼睛。眼睛與耳朵共同将此時展現在他眼前的那副畫面記錄下來。

眼前少年的滑行,起跳,甚至從他在空中的旋轉速率一直到最後的落冰都與整段音樂的節律是那樣的契合,仿佛……有一個幾人成員的小型樂隊在看着他的表演,為他演奏一般……

當卿越落冰之後沒多久,這段音樂就進入了尾聲,一切的旋律都就此漸弱了下去,僅留弗雷爾本能的将方才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裏回放着……

“看清楚了嗎?這個是我為你的四周跳設計的節奏。我已經設想并且實驗很多遍了,它應該是與你的滑行和起跳習慣完全吻合的。接下去……你再看我做幾遍,記住那個節奏,然後再來一遍,好嗎?”

聽聞卿越所說的話,弗雷爾先是一怔,而後重重的點頭,就站在不遠處重新播放了音樂,看着卿越在自己眼前做了兩遍近在咫尺的四周跳。在這一過程中,弗雷爾仿佛在腦海中把自己滑冰時的樣子也一起帶入了眼前的那副畫面,以及……手機裏播放出的樂曲。

令弗雷爾感到驚奇不已的是……以往他只要設想自己在冰上進行四周跳,畫面總是會以一個慘摔作為結局。而這次,他卻看到在卿越身邊滑行着的自己……居然在四周回旋之後穩穩落冰!

這真是太奇特的感覺了,讓弗雷爾忍不住想要現在就試試,甚至全然不見了連日來糟糕的跳躍狀态所給他帶去的,對跳躍的抗拒。

當弗雷爾把那個畫面又在自己的腦海裏過了十遍,二十遍之後,他把手機還給了卿越,讓他幫自己播放那段樂曲,然而卿越卻在結過了手機之後跑到了冰場外面,從自己的大型背包裏拿出了一個皮鼓。

那正是……前幾天弗雷爾借給卿越讓他帶回去有空時練習的皮鼓。

“你……?”

看到卿越此舉,弗雷爾有些疑惑的出聲,然而卿越卻對他搖了搖頭,并指了指手機,示意音樂很快就要播放了。于是弗雷爾便壓下了心中的疑惑,等待着那個訊號。

音樂就此響起,随着第一個音符的傳入耳中,弗雷爾憑借着自己對音樂與畫面非凡的記憶力而深吸了一口氣,就如同方才的卿越一般,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是那麽的相似。突然間,弗雷爾的眼神一凜,滑行的動作就此開始,而就在此時,一串簡單的節奏由那皮鼓而擊響。

弗雷爾知道那是卿越在旁以他那笨拙而又生澀的動作在擊打着皮鼓,卻無暇他顧,轉而集中起了精神,回憶着先前卿越的動作,并依照着那個特定的節奏轉身向後滑行,并随着音樂的堅強而進入了起跳前的滑行……

就是現在!弗雷爾的意識很清晰的告訴他,就在那個節點,他需要點冰起跳!可他的身體卻由于他最初學習四周跳時所遺留下來的慣性而在那時怠慢了下來,似是身體的本能在與意識的相持之下取得了上風。然而就在此時,那個跟着音樂的節奏而逐漸加快的鼓點變換了鼓聲,仿佛知道弗雷爾身體本能的遲疑一般。

“砰!”

随着卿越右手手掌擊鼓點的變換,冰場內出現了一個與之前所有的鼓點都不同的聲音。雖不響亮,卻在此時顯得如此特別,甚至……成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外力,令弗雷爾下意識的就在那一刻以外刃點冰起跳……

随後所發生的一切,那就仿佛置身夢中一般,弗雷爾不知自己是如何在空中完成了那四周的旋轉,也回憶不起落冰的那一刻,冰刃觸碰到冰面時的感覺。只知道……自己在落冰滑行之時因為太過驚訝而不慎跌倒,讓剛在旁邊為他大聲叫好的卿越跌破了眼鏡,甚至連皮鼓也沒拿穩,掉到冰面上慢慢滾遠了……

弗雷爾非常之不可思議,卿越也同樣的不可思議。

然而弗雷爾不可思議是因為自己四周跳居然成功了。卿越不可思議卻是因為弗雷爾居然會在落冰滑行途中莫名跌倒。

于是乎……

“卿越!”

“弗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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