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海灘浪潮 …

四周跳終于成功了的喜悅令弗雷爾這位見過大風大浪的普蘭登頭號花滑選手高興得簡直不能自已。因為那并不是往常那些湊巧成功,令他心有餘悸的四周跳,而是真正的……令他能夠在比賽中穩定發揮的四周跳。

如何才算是擁有了穩定發揮的四周跳?十次嘗試裏能成功九次?

對于這個問題,卿越所給出的回答幾乎與當年的那修如出一轍:必要的時候,我只要起跳便能夠成功。除此之外,無論我在練習中失敗幾次,摔得多麽的慘,那都無所謂。

而卿越的努力則讓弗雷爾覺得……他似乎也可以擁有這種穩定的四周跳了。對于一名優秀的舞者而言,一個節奏……只要他成功展示了一遍,他便能永遠的記住這個節奏。就仿佛是刻在身體裏的烙印,永遠都無法消失。

因此,弗雷爾此時的驚喜……幾乎可想而知。

他興奮的沖到冰場入口的臺階處将卿越一把抱住,在卿越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把他的腦袋緊緊按在自己的頸項間,一邊則不住的喘息着,将他的這份喜悅透過身體接觸傳遞給卿越。并在卿越反應過來以前放開了他,可雙手卻還是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怎麽會想到這個方法的!真是太棒了!原來我的跳躍其實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糟糕麽?”

卿越在反應過來之後本想給今天晚上起就不太正常的弗雷爾腦門上來個一拳,可弗雷爾此時那似曾相識的喜悅卻令他一個愣神。讓他回想起了自己在無數次失敗之後,跳出第一個成功的四周跳時的心情。

那個瞬間,仿佛為了這次跳躍而付出的所有傷痛,在那之前的無數次摔倒,都成為了一種甜蜜,能夠讓他坦然接受這次成功的甜蜜。他明白了每一次失敗跳躍的起跳會是怎樣的,便更能夠明白每一次成功跳躍的起跳是什麽樣的感覺。

于是卿越被弗雷爾的這份喜悅感染到的笑出聲來:“其實你的跳法和感覺都對。雖然在地板上的跳躍和在冰面上的跳躍完全是兩回事,但是你的冰上感覺很好。所以我就想着……是不是你起跳時的時間節點出了問題。但是,對與你這樣的舞者而言,要改變身體一直以來習慣的節奏會很難,沒有外力的幫助不行。所以,我就想了這個辦法。”

聽到卿越此言,弗雷爾又重重的抱了卿越一下,高興得直接進入了興奮狀态。迅速的跑到冰面上,以其最快的滑行速度進入起跳前的滑行,再一次的點冰起跳!然後摔得一塌糊塗……

這一狀況直把卿越吓得不輕,連忙脫了冰刀上的塑料套滑入場中,艱難的把弗雷爾拖了起來,又拖着幾乎已經摔悶了的弗雷爾慢慢滑到了冰場外面。想讓他躺平了以後仔細的替他檢查有沒有受傷,又擔心冰冷的地板擱到他的頭,于是幹脆就把弗雷爾躺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後從弗雷爾的脖子以下開始,以手掌輕輕用力,一寸一寸的往下按壓,并一邊按一邊向弗雷爾問道:“疼麽?”,以此來判斷弗雷爾是不是有某處在此次落冰時留下了暗傷。

當卿越的這一連串動作進行到弗雷爾的胸口時,弗雷爾抓住了卿越的手腕,示意他停下來。他望向卿越的眼睛,明亮迷人得令人移不開眼。

“不用擔心,我沒事的。只是剛剛摔得有點悶了,沒反應過來。”

“或許你該在你手腳都摔斷,韌帶也斷掉以後再躺在病床上對我說這句話!”

明明是放着狠話,卻讓弗雷爾抑制不住的笑出聲來,且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非得笑得扯到了剛才摔着的地方,疼得倒抽一口氣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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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弗雷爾才看着冰場的天花板開口道:“卿越……”

卿越:“恩?”

弗雷爾:“你早就看出來我的起跳節點出問題了?”

卿越“恩……”

弗雷爾:“那,你為什麽不在白天的時候說?”

卿越:“你的教練都沒發現問題所在,和你同期的我發現了,你讓他以後還怎麽做你的教練?”

弗雷爾:“那……為什麽不在訓練結束之後約我一起留下來?”

卿越:“我怎麽知道冰場的工作人員不會把這個告訴你的教練?”

卿越的這句話把弗雷爾完全給堵死,也讓他愣愣的笑了起來。

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四周跳一直都不能穩定發揮的症結所在,弗雷爾表示很開心很興奮,并且表示他今天就不睡了。不僅如此,弗雷爾還要死拉活拽的讓卿越和他一起。這使得卿越想要解決了問題之後盡早回家睡覺的計劃徹底泡湯。

在折騰了大半個晚上之後,這兩個一直都很讓家長老師以及教練省心的好少年似乎是在這個晚上爆發出了個性中的叛逆成分一般。半夜時分瘋狂掃蕩了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許多吃的和飲料之後一時興起的說要跑去海邊看日出。途經弗雷爾家所在的豪華別墅區,弗雷爾居然因為想要把木吉他拿出來而半路折回,驚險的跑回去又驚險的跑出來。

兩個人就這樣摸黑跑到了海灘邊上,一邊聽着海潮聲,一邊等着第一縷光從海平面的那頭出現,心情從未如此寧靜。

在等待途中,卿越從購物袋裏摸出一罐飲料,拉開拉環,也沒看清楚那究竟是什麽的喝了一大口,在嘗到了嗆人的酒味後差點沒一口噴出來。好不容易咽了下去,一陣暈眩感便冒上頭來。才覺得今天……實在是太瘋狂了。

然而就在此時,弗雷爾拿出了方才讓他中途折返的木吉他,試了幾個音之後便開始了一串繁複的旋律,随着弗雷爾不經意間顯露出的高超指法,通透的弦音在指尖流淌,讓人不覺想要閉上眼睛靜靜聆聽一番。

“咚”

那是卿越倒在弗雷爾肩頭的聲音,讓弗雷爾一驚,也讓弦音有了一個短暫的停頓。在聞到那帶着果味的酒香後遲疑的開口問道:“你喝酒了?”,得到了對方微不可聞的回答。

“你……你的吉他彈得很好聽。搜索引擎上說……”

“我就在你身邊,你有什麽疑問問我就好,不要老是去看搜索引擎,上面都是亂寫的。”

在海潮聲與撥動琴弦的聲音中,卿越突然想到什麽的開口道,令得弗雷爾失笑。

“那……吉他,鋼琴和小提琴,你更擅長哪個?”

“應該是木吉他。因為這三種樂器裏,我最喜歡的就是木吉他。我最早學的,也是木吉他。學鋼琴是因為想要在媽媽練習歌劇的時候幫她伴奏。練習小提琴……則是因為争強好勝。只有木吉他是因為單純的喜歡而學習的。”

“争強好勝?你也會有需要……争強好勝的時候?”

弗雷爾點了點頭,然而飛快撥弄着琴弦的手指卻未停下來。他回憶了片刻後打開了話匣子。

“那是在我進普蘭登國家音樂學院之後。雖然那個時候我已經在花樣滑冰的國際賽事上漸漸展露了手腳,但我卻沒有像其它花滑運動員那樣把所有的時間都撲在滑冰上。我依然堅持着我的學業,也從未停止過木吉他和鋼琴的練習。

我承認我從小到大的經歷讓我在音樂上有着一種……十分強烈的優越感。雖然并不認為自己像教授們誇贊的那樣優秀,卻也不允許自己輸給任何與我同期的孩子。所以,當教授們将我和在我之後入學的,被稱為音樂神童的卡洛斯放在一起比較,并認為我們兩個之間終究是卡洛斯比較優秀的時候,我決心要贏過他。”

“然後呢?”

海浪一波一波的朝岸邊打來,走向着令人安心的樂曲。由于一整夜都沒有睡覺而感到有些倦意的卿越圈起了膝蓋,并将自己的側臉枕在上面,聽着弗雷爾那在海潮襯托下愈顯迷人的聲音。仿佛只要海潮聲和弗雷爾的聲音一直都這樣繼續下去,他便能在這裏一直待下去一般……

“然後,我便開始學習小提琴,因為那是卡洛斯最擅長的樂器。也因為……我想要用他最擅長的樂器去贏過他,并借此向所有人證明,我才是更優秀的那一個。現在想來,那時候的固執真的很幼稚。”

“不,有時候我們會需要固執。”

“哦?”

“因為……很多時候,我們明明和所有人一樣都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但固執卻能幫助我們繼續下去。并不是自欺欺人,只是因為自己想要沿着那條路一直走下去,不管結局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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