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拉美莫爾的露西亞 中 …

“那個人現在當然不是卿越,而僅僅只是這出歌劇的主角,露西亞。”

夏爾曼笑着說了這句,而後又繼續問道:“你們知道三個世紀以前,多尼采蒂的最著名的三幕歌劇,《拉美莫爾的露西亞》嗎?”

看到兩人疑惑的搖頭,夏爾曼一臉“果然如此”的笑道:“那是一出很有名的歌劇,經久不衰,即使是現在也會有這幕歌劇的演出。不過,因為它對演員的要求太高的緣故,任何一個劇團都很難湊足能夠将這出歌劇整場演下來的歌劇演員。這一點,你聽現在正在放的這首歌就能夠明白了。

不過,我想你們對這出歌劇的來歷應該并不感興趣。那麽,我就簡要的和你們說一下這出歌劇的大致劇情好了。

故事大約發生在三個多世紀以前。拉美莫爾地區的領主亨利·阿斯頓勳爵與雷文斯伍德城的領主艾德加爾多世代為敵,他奪取了艾德加爾多的財産以及領地,只留給他一座荒廢的要塞。

諷刺的是,艾德加爾多最終與阿斯頓勳爵的妹妹露西亞相愛了。這份愛情理所應當的受到了露西亞兄長的阻撓。出于政治目的,阿斯頓勳爵逼迫自己的妹妹嫁給曾戀慕過她的一名宮廷要員。他甚至指責露西亞為了個人的感情而不顧家族的存亡,并精心僞造了艾德加爾多告訴露西亞自己已結新歡的書信。

家族的存亡之危,戀人的背叛都讓這名本身受着萬千寵愛的女孩神情恍惚。最終答應了這門婚事。她的戀人艾德加爾多卻在很遙遠的地方聽說了這件事。他不相信自己的戀人會背叛他,因此他冒着生命危險突出重圍,想要在婚禮上搶下本該屬于他的新娘。

可他卻看到了婚姻契約上露西亞因兄長的威逼以及戀人的背信而不顧一切簽下的名字。于是他怒罵露西亞的不忠不貞,把他們之間的信物戒指丢還給露西亞,甚至用手中的劍來詛咒她的變心。”

夏爾曼一邊看着冰場上以自己的每一個舞蹈動作,甚至是步法,旋轉,跳躍來完美诠釋着露西亞當時心情的卿越,一邊以并無多大起伏的音調說着那個古老的故事。然而,正是這樣的語調才會更令人替那個可憐的女孩感到揪心不已。

“然後呢?”

楚炫見夏爾曼停了下來,便如此問道。誰知,夏爾曼竟然在此時轉身,看着楚炫以及阿列克,嘴角揚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然後……?然後露西亞在新婚之夜用劍刺死了自己的新郎,本就已經經受了太多刺激的她就這樣精神崩潰,瘋了。你們現在聽到的這首歌就是露西亞在殺了自己新郎之後,在精神錯亂下唱出的,整出歌劇最為著名的詠嘆調,《香燭已燃起》”

唯美而又訴說着不安憂傷的歌聲從未停止,而愛娃更是因為夏爾曼所複述出的歌劇劇情而抑制不住的一個震顫,并更緊的保證夏爾曼的手臂,感受到自家女伴不安的夏爾曼輕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可這些和我所問你的,有任何關系嗎?”

聽完夏爾曼的敘述,阿列克皺着如此問道,卻得到了夏爾曼輕笑聲。

“仔細看着吧,今天來到這裏的觀衆之中,一定會有人為卿越的表演而落淚。不管是知道抑或是不知道這出歌劇,他們都都會被他所感染。被他融入到節目中的悲傷,絕望,以及癫狂所感染,甚至因此而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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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受到。随着唱詞的變化,我能感受到他每一刻的感情變化。我甚至能夠看到那個可憐女孩臨死前所回憶起的,以及她所看到的幻覺。等到他表演結束的那一刻,你就會明白,我們所追求的藝術表現,并不僅僅只是能讓節目看起來更漂亮而已。”

夏爾曼的話語令得并未将視線從卿越的身上移開的阿列克繼續看向那個在冰上仿佛飄忽不定身影,只見卿越在向後滑行了一段距離之後仿佛沒有任何意識催動的起跳。他的發絲在向後滑行的過程中向前飄着,并遮擋住了他的額頭,卻不能完全遮掩住他眼尾處那透露出妖冶之感的豔色彩繪。

當他翩然落冰之時,由眼尾挑起的目光正好看到楚炫他們所在的方向,那之中所蘊含的鬼魅森然之氣,以及所隐忍着的,幾近瘋狂之感令阿列克眼睛的瞳孔微縮,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一般。卻聽見夏爾曼幽幽然的說道:“不過,一場商演而已,真想不到弗雷爾他居然會下這麽大的功夫。”

“這和弗雷爾有什麽關系?”

此時突兀出現的,是一直都屏息看着卿越表演的楚炫。自家好友此次的表演滑,可謂令他吃驚異常。因為,這與他以往的表演風格都差別太大了。而他更是無法相信,那個眼神清澈的少年,竟是可以表現出如此陰寒森然之感。

夏爾曼疑惑于阿列克居然沒在此時給出任何的反應,但轉念一想,卻又了然。于是他繼續說道:“雖然并沒有消息傳出,但弗雷爾的确在一個多月以前去過希蜀。并且,這首《香燭已燃起》的新唱版本出自弗雷爾的母親,普蘭登的著名歌唱家米娅。這首歌正是她将在半個月後發表的新專輯中所收錄的曲目。現在到處都只能找到它的試聽版本。能夠提前那麽久拿到這首歌的正式版本,并且編排出一套如此适合卿越的編舞,除了弗雷爾還能有誰?”

說着這句的時候,在那充斥着一片霧氣的冰場上,卿越的表演正在随着歌者的詠唱而逐漸進入高潮。他所表現出的情緒也就此愈加紊亂。

當他起跳後落冰的時候,響起零星的幾下掌聲。觀衆并非因為表演不夠精彩而令觀衆們提不起鼓掌的欲望。恰恰相反,在場中觀看着這場表演的人們很想為場中少年的精彩跳躍和入木三分的表演而鼓掌,卻又因為擔心會打擾到這位優秀花滑選手的表演而及時停下了動作。于是更加屏息的看着他每一秒的表演。然而正在此時,歌者的唱腔陡然變化。無盡的哀思和絕望終在漫長的掙紮中終化為了瘋狂……

Edgardo! io ti son resa, Edgardo, mio!

艾德加爾多,我又屬于你,我的艾德加爾多!

fuggita io son de tuoi nemici !

我從你敵人的魔掌中逃出!

是的,他在衆人的祝福聲中刺死了自己的新郎……

令人耳膜一震的打擊樂在即在此刻響起!昭示着少年的精神已然崩潰。崩潰于兄長的欺騙。崩潰于自己在恍惚間做下的決斷!崩潰于自己對戀人的不信!崩潰于……戀人在怒火與恨意之中對他所下的詛咒……

他的世界在此刻傾塌!兄長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罔顧他的幸福,兄長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設下陰謀令他相信戀人的背信!而他自己……則愚蠢的相信了這一切,最終毀了他們的愛情,毀了本該屬于自己的幸福……

昔日美好的回憶與今日戀人對她的怒罵和詛咒如冰與火,不斷的撞擊着他的心髒,他美麗的頭顱……令他在瘋狂中發出如雲雀一般的哀鳴聲。

寬大的鬥篷不知在何時被他解開,抛向遠處。少年痛苦的捂住自己的頭掙動着,随即以一個牽動心靈的跳接旋轉揭開了整場演出的的高潮。雖遠遠不能與弗雷爾那炫目到令人窒息,只留幻影的多姿态旋轉相比,但他此刻的旋轉裏卻已隐隐有了弗雷爾的影子。

Un gelo mi serpeggia nel sen…!

我激動的顫抖!

Trema ogni fibra!…Vacilla it pie!

激動的顫抖!我腳步不穩!

弓身旋轉,蹲踞旋轉,仿佛要在那令人不住喘息的旋轉中耗光了體力才罷休一般……

在旋轉停止的那一刻,少年的腳步随着重音節奏而虛晃着,卻并不讓人覺得……那是高速旋轉後的暈眩。而是……癫狂之下激動的顫抖。

Un armonia celeste, di, non ascolti?

你聽見了嗎,那天籁之音?

Ah, l'inno suona di nozze!

啊,那是我們婚禮的贊歌!

在一段充滿了力量感的舞蹈之後,少年恍然緩下了動作,臉上的表情變得明媚喜悅起來,就如同剛初時的純美。而清澈的雙眼又再度明亮了起來。他的一連串與步法完美結合的舞蹈動作也變得輕快起來。

可如此美妙輕靈,令人眼前一亮的唯美舞蹈……卻令人無法高興起來。甚至……一些從頭到尾都緊緊盯着卿越的女性觀衆在看到這裏的時候,眼角已被被鹹鹹的淚水浸濕,喉嚨裏更是仿佛被什麽東西哽住而說不出話了一般。有些人甚至默不作聲的抽出了紙巾,也有人以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喉嚨裏發出着哽咽聲。不忍繼續看下去,卻又舍不得移開視線。

那樣一連串突然轉變了風格的舞蹈動作卻令人産生了一種錯覺:他正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燃燒起驚為天人的美麗。

Ah, l'inno suona di nozze!

啊,那是我們婚禮的贊歌

Il rito per noi s'appresta! Oh, me felice!

這是為我們的婚禮而準備的,哦,我多麽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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