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長節目前奏 …

似是擔心在比賽前打擾到卿越的休息,又似是想要留給卿越更多思考的時間,葉達并未在卿越的宿舍裏待多久就離開了。然而,他所說的話卻是一直在卿越的頭腦裏不斷的浮現,綿延不止,令才下了決心的卿越又再次動搖起來。

他把自己縮在了沙發裏,手臂環住膝蓋,皺起眉頭,呼吸聲越發重了起來。

【我們都很喜歡你在這個賽季上一直使用的長節目。并且,這個長節目也讓你在季前大獎賽上獲得了分賽區的的冠軍。也就是說,這是個是被裁判組所認可的節目。】【有關你準備在奧運會的比賽上使用的長節目,我們也有所耳聞,知道你在那個節目上投入了很多心血。可,那未必會是适合你的。】【我們……都希望你可以重新考慮一下究竟在比賽上使用哪個長節目。】【如果你可以改變主意的話,我們希蜀在國際冰協還算是有說得上話的人,可以讓你在比賽前臨時把‘斯巴達三百勇士’換下來……】當那些話語在卿越的頭腦中越說越快之時,他猛得站起身來,給楚炫留下了便簽後就穿上外套,帶上圍巾和手套的走出門去。

走廊裏的燈光十分明亮。然而走廊盡頭的那扇窗戶卻是映襯出了樓外的大雪紛飛。在這個比賽前的暮色之時,奧運村內宿舍樓的走廊顯得十分安靜,令得卿越的腳步聲在顯得尤為清晰,甚至……帶上了些許的回音。

他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他疾步沖向了那修所住的房間,卻又在到達之時硬生生的頓住了腳步。

卿越微喘着,想要敲門的手僵在那裏,擡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擡起。他甚至想要就此轉身離開,最終卻還是敲響了那扇門……

“那修,你說……你認為我在花樣滑冰上能比當年的你走得更遠,做到你當年想做而沒能做到的,是嗎?”

當那修打開門之時,他聽到匆忙而來的卿越問出這一句。這一刻,卿越的眼中多了一種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乞求。

見到卿越如此,那修未及多想便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話,就一定能夠做到。”

因為這一句話,盤踞與卿越腦中的那些聲音全都消失了。陰霾在頃刻間煙消雲散。他知道一個在四年一度的奧運會上失利的頭號選手會遭遇怎樣的冷遇,也知道那修在他這個年齡的時候,已經成為了站在世界冰壇頂端的神話。

但此刻……他卻似乎什麽也不怕了。

看着那修眼中的期許,卿越後知後覺的笑了,上前一步,給了那修一個擁抱。他用力的抱着那修,臉上竟是被欣喜浸透的笑。

“謝謝……謝謝……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卿越将自己埋在了那修的肩窩處,不住的呢喃着那句話。許久之後,他才擡起頭,帶着笑意看向那修。依依不舍的松開這位将自己帶入了這個冰之世界的人。

在問完這句不着邊際的話語之後,卿越腳步輕松的向後退了兩步道:“那我就先回去了!那修也要好好注意休息啊!明天……我一定會努力的!”

說着,卿越竟是一溜煙的就跑得沒影了,令得那修頗有些弄不清情況。但,思索片刻之後,他似乎就明白的問題的答案,淡然一笑,關上了房門。

當卿越回到宿舍的時候,外出的楚炫已然回來了。此刻他正如臨大敵的拿着宿舍裏的座機,當看到卿越進門之時,立刻松了一口氣的把電話交到了卿越的手裏。

“找你的。”

見此情景,卿越疑惑的接過電話。

“喂,您好。”

“請問是卿越先生嗎?”從電話之中傳出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是的,請問您是……?”

“我是國際冰協的工作人員。我想和你确定一下,你是否要将你的長節目《斯巴達三百勇士》換成這個賽季一直在滑的《藍鳥》。”

“不,很抱歉,我并不打算更改比賽用節目。”

……

卿越最終還是未有在比賽前換下那個讓所有人都心裏沒底的《斯巴達三百勇士》。那一天,他早早的睡了,把自己整個人裹在暖和的被子裏,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想着明天的自己在冰場上滑冰的樣子。

想着,想着,然後就這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進入了黑甜的夢。

只是,這一次他再未有夢到自己在長節目的比賽上摔倒的畫面。

與卿越同宿舍的楚炫在淩晨四點時醒了一次,六點時又醒了一次。躺在床上睡不着,翻來覆去幾下,卻發現卿越也是和他一樣。于是這便互相嘲笑一番。

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緊張,兩人在四點之後就迷迷糊糊的再難睡覺了,這便一同像個老頭子一樣的一邊懷念起過去,一邊等着天亮。

楚炫:“我說,我認識你小子的時候,你才十四歲吧?”

卿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只比我大一歲。”

聽到卿越幾乎沒有語調起伏的回答,躺在隔壁床上的楚炫幾乎已經能想到了卿越此刻是怎樣一副皺着眉不想搭理自己的樣子,這便笑道:“原來,我倆才認識四年麽?我怎麽覺得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呢?怎麽說……沒有十年,也都得有個八年了吧?要不然,我那時候的連跳怎麽會跳得這麽糟糕,還在那麽多人面前被你笑話。”

說起兩人初識時在冰場裏那丢臉的吵吵鬧鬧,卿越和楚炫都紛紛忍俊不禁。這才回想起五年前的自己滑得究竟是有多糟糕,不覺感慨起來。

“你知道我那時候為什麽死皮賴臉的跑來你的學校找到你嗎?”

這一次,卿越并未有應聲,他在等着楚炫的答案。

“因為那時候的我覺得……能扛起希蜀冰壇未來希望的,除了我們兩個,就再沒有其他人了。直到現在,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就算再過五年,我還是會這麽覺得。”

嘀咕完這句,楚炫卷起被子,翻了個身便再次睡去,留下再也睡不着了的卿越一個人靜靜的看着窗外,等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

……

長節目的比賽如期而至。在會場之中,冰迷們沒命似的大喊着自己所喜歡的花滑運動員。有許多運動員提前了很久就到達會場。也有像卿越這樣,因為在短節目之後排在前六位而分在最後一組出場,因而在快到簽到時才到達會場。

經過了前一天短節目的比賽,這屆奧運會男子單人滑冰項目的最後排名似乎已然能夠撥開雲霧了。可以說,短節目第一的還是可能跌出前三,但最後一名的人卻無論如何都進不了前三了。

很多選手心中已然明白這個道理,卻還是哼着歌,帶着笑意準備上場進行最後一搏。

誠然,花滑男單運動員的運動生命很短。能參加一屆奧運會就已是不易。誰都不能确保自己的第一次奧運之路會不會就是這輩子唯一的一次奧運旅程。如此,自然是要不留下遺憾的拼盡全力。

弗雷爾是如此,阿列克如此,科內斯如此,卿越和楚炫……亦是如此。

在卿越所熟識的朋友中,最先出場的是短節目後排名第七,因而在抽簽之後被安排在第三組第四位出場的楚炫。

在獲得了短節目第七的排名之後,希蜀冰協似乎已不寄希望于這位昔日的希蜀頭號男單選手。他們此時已不去抱有楚炫還會在本屆奧運會上奪得獎牌的希望,而僅僅是希冀着他能夠獲得盡可能高的名次,令得希蜀能夠保住來年世錦賽上三名選手參賽的名額。即使……除了卿越與楚炫,如今的希蜀已再拿不出任何能在國際賽事上獲得名次的花滑男單選手。

誠然,憑借卿越與楚炫這兩名出色的花滑選手在世界上的排名,希蜀如今仍能算得上是可以與花樣滑冰大國珈國分庭抗禮的花滑強國。甚至,珈國除阿列克之外的二號選手在世界上的排名遠遠不能與楚炫相提并論。

但……一種此時還未被希蜀冰協引起足夠重視的……幾年後即将青黃不接的尴尬局面正在緩緩的浮現出來。

楚炫說得沒錯,能扛起希蜀花滑未來希望的,唯有他和卿越。五年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五年以後依舊會是這樣。不得不說,那是一種近乎恐怖的,具有預見性的眼光。

眼見着現在的珈國幾乎已經培養出了數名随時可在阿列克退役後替代他成為珈國男單支柱的優秀少年花滑運動員,希蜀卻從來都只有卿越和楚炫。雖比在世界冰壇中處于一個微妙位置的普蘭登多出了一人,卻也并未有太大的差別。

卿越今年19歲,楚炫今年20歲。

雖說他們兩個甚至才剛剛進入一名花滑男單選手運動生命中最佳的黃金年齡,可誰都知道,花樣滑冰運動員,尤其是男單項目的選手,他們的運動生命極短。甚至在二十五歲前就退役的大有人在。那麽,卿越和楚炫又能夠滑到幾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