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色公寓(3)

第二天,一聲驚恐的慘叫打破了公寓的死寂。

錢老板的屍體,最先被他的司機大壯發現,誰也想不到,一個男人憨厚雄渾的嗓音,也能尖叫成這樣。

聽到慘叫聲的沈禹,帶着小男孩謹慎的從房間裏走出來,與其他人一起,陸陸續續的聚集到東樓101號房間。

一進門,就看到錢老板的身軀晃晃悠悠的吊在窗外,肥碩油膩的臉龐正對着房門,一雙充血的眼睛,好像正在盯着走進來的衆人。

就在他的手裏,還緊緊攥着那本屬于自己的黑皮書。

大壯看着自家老板那張熟悉的臉,頓時一個腿軟,跌坐在地上,全身顫抖的指着窗戶,幾乎說不出話來,最後沖出房間,吐了個稀裏嘩啦。

沈禹卻一眼就看到,錢老板臨死前手裏還攥着的書。

不顧別人或嫌棄、或驚恐的眼神,他上前将屍體脖頸上吊着的繩索解下,将死者安置在床上,然後取走對方手裏的黑皮書。

他翻開書頁,只見上面寫着:

【十三名勇敢的清潔工入住粉紅公寓。】

【第一天晚上,清潔工胖胖聽到窗外有動靜,于是他違反了公寓的規則,打開窗戶探頭向外看去……】【于是,胖胖的故事,到此完結了。】

禿頂男也湊過來,瞄了一眼錢老板的書頁,然後不屑的咂咂嘴:“新人就是新人,書裏面果然什麽都沒有,想撿個漏都沒處撿,你看他的書做什麽?”

撿漏?

沈禹沒說話,只是将禿頂男這句話裏包含的信息記在腦海中,然後默不作聲的将黑皮書放回死者的手邊。

就在這時,剩下的人已經聚齊。

眼鏡男走過來,看了看大開的窗戶,像模像樣的點評道:“看來這個新手,果然是因為獨處一室,還住在東樓,所以昨天晚上遇到了危險。”

Advertisement

“不,他是因為在夜裏打開窗戶,不是因為落單,也不是因為住在東樓。”沈禹沉吟半晌,突然又向衆人問道,“你們昨天晚上,有沒有聽到抓撓玻璃的聲音?”

那對住在一起的小情侶,面色蒼白的說:“聽見了,先是聽見窗外有人在撓玻璃,然後又有敲門聲…我倆太害怕,就一直抱在一起,沒有打開門窗。”

而失去一只手的花臂男,則是滿不在乎的搖搖頭,咧着嘴說道:“別亂吓唬人,昨天晚上安安靜靜的,我反正什麽都沒聽到!”

他問了所有人,發現昨天晚上有人聽到了動靜,有人并沒有。

但凡是聽到窗外有抓撓聲音的人,緊接着就會聽到敲門聲。而敲門聲一響,抓撓窗戶的聲音就會停止。

沈禹若有所思:“看來那個敲門的人,一直在追着窗外的東西。當敲門聲響起,窗外的東西就會被驚走”

之前那對抱在一起的小情侶,突然又戰戰兢兢的舉手,小聲問道:“既然咱們死了一個人……那今天晚上,是不是就人數正好,不會有人落單了?”

其餘心神不定的新手們,聽了這句話,頓時眼前一亮,如同吃了顆定心丸。

是啊!他們只剩下十二個人,正好兩人一間,不用再跟別人搶鑰匙了。

可忽然又有一聲尖叫響起:“等等,我姐姐呢?”

尖叫的人,是雙胞胎裏的妹妹。

這對姐妹的名字分別叫做徐婷婷和徐嬌嬌,昨天晚上,姐姐徐婷婷跟着眼鏡男組隊,被抛下的妹妹徐嬌嬌,就被短發妹子撿走了。

可是今天,徐嬌嬌已經好端端的出來了,在人群中卻怎麽也找不見自己姐姐的身影。

所以此時,她終于忍不住向眼鏡男發問:“我姐姐呢?她……還在房間裏?”

問到最後,徐嬌嬌的聲音都有些微微發顫,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您是說徐小姐……”眼鏡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和你住在一個房間裏,你怎麽會不知道?”徐嬌嬌失聲尖叫道。

“徐小姐在昨天晚上熄燈之後,突然想要去廁所,于是她打開門,一個人摸黑前往公共衛生間。”眼鏡男彬彬有禮的說道,“但之後她怎麽樣……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一夜未歸。”

在這個危險古怪的公寓裏,熄燈後一個人外出,最後徹夜不歸……有錢老板這個前車之鑒,顯然徐婷婷最後的下場并不會很理想。

徐嬌嬌難以置信的問道:“她怎麽敢違反規定出門?你沒有攔着她嗎?”

眼鏡男聽到她的反問,不禁嗤笑一聲,語氣中滿是冷漠:“衆所周知,徐小姐是一名成熟的女性,有自己的意願和決定,我難道還能攔着一個成年人自己去衛生間?”

徐嬌嬌眼圈發紅,啜泣一聲,不再言語,只是咬着牙轉身向西樓奔去。

其餘人面面相觑,于是跟着趕了過去。

粉紅公寓是一座老式公寓,即便是粉刷一新的西樓,房間裏也沒有單獨的衛生間,只在每個樓層的走廊盡頭,有一間公共衛生間。

等到衆人趕到眼鏡男昨夜居住的樓層後,果然見到了失蹤的徐婷婷。

這個公共衛生間分為裏外兩間,裏間是廁所,外間是一排生鏽的淋浴頭,兼具公共浴室的作用。

此時徐婷婷就仰面躺在一個淋浴頭的下方,衣服上血跡斑斑,雪白的脖頸上泛着一道清晰的掐痕,胸膛早已停止了呼吸。

她充滿血絲的眼睛,依舊圓睜着,寫滿了恐懼的神色,仿佛在臨死前看到了什麽極為可怖的東西。

徐嬌嬌頓時悲痛的哀嚎一聲,趴在姐姐的屍身上,絕望的痛哭起來。

而沈禹看着屍體脖頸上的掐痕,則是心頭一跳。

泛着青紫色的掐痕小小的,不像是成年人的手印。屍體上并沒有明顯的傷口,可是衣服上卻沾滿血跡,像是被什麽東西染上去的一樣。

真是太眼熟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襟上幹涸的血漬,然後小心碰了碰自己脖頸上,那道已經快要消失的淤痕。

這名女孩,昨晚遇到了那只曾經襲擊過他的血猴子?

他曾經被那只猴子一樣的怪物偷襲,最後勉強反殺成功,但是一個毫無防備的女孩被偷襲,可能就沒那麽幸運了。

可如果女孩真是那只血猴子殺的,那麽據他所知,這個公寓裏至少有三只怪物?

可惜徐婷婷并不是小說家,手裏也沒有黑皮書來記載她确切的死因,沈禹只好暫時壓下心頭疑惑。

“啧啧啧!”

這時,一同跟過來的眼鏡男假惺惺的嘆道:“多可惜啊!這麽年輕漂亮的女孩,還是沒能逃過。”

而短發妹子在聽到這假模假樣的哀悼後,頓時斜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新人們向來膽小不敢違規,昨晚是你故意哄她出去的?”

“你是否向她保證,晚上外出并不會有什麽太大的風險,所以那個傻女孩就信了你的鬼話?”

痛哭的徐嬌嬌聽到這些話,頓時一愣,随後怒視着眼鏡男。

而眼鏡男嘴角邊的微笑不變,若無其事的說道:“凡事都要講證據,不要随意诽謗他人。”

短發妹子不屑的嗤笑一聲:“每一次的故事裏,都會有老手故意哄騙新人去送死,為自己探路。““你想用這個女孩的命,來試探違反深夜外出的規則會有什麽下場?你不過也是那群敗類中的一個!”

眼鏡男的笑容終于徹底消失了。

他啞着嗓子說道:“咱們同樣是老手,何必為了一個新人傷和氣?這名新人甚至都不是小說家,只是一個觀衆,以後也不會對你有所助益。”

“還是說……你今天一定要出頭充這個好人?”溫爾儒雅的外皮剝下,眼鏡男此時的眼神中只剩下凜冽的殺意,一只手摁住自己的黑皮書。

短發妹子“呸”的一聲,吐出叼在嘴裏的棒棒糖,面對眼鏡男的挑釁,同樣摁在黑皮書上,戰意勃發:“你試一個?”

兩人之間的氛圍劍拔弩張,幾乎一觸即發。

沈禹并不知道這兩人的實力如何,也不知道黑皮書的用途,所以頗為警惕的護着身後的小男孩,步步後退,遠離兩人之間的戰場。

其餘人也頗有眼色,全都慌忙的退出公共浴室。

就在浴室裏的氣氛已經壓抑到頂點時,突然一道沙啞怪異的聲音,打斷了兩人接下來的動作。

“你們這麽多人聚在一起,是想偷懶不幹活嗎?”

昨天分發鑰匙的樓道管理員,此時正站在衆人背後,渾濁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大家,蒼老的面皮抽搐着。

眼鏡男和短發妹子的動作一頓,猶豫片刻,兩人在衡權利弊之後,同時收回了摁在書面上的手。

管理員彎下腰咳嗽着,伸出一只幹癟蒼老的手掌,嘴裏咕哝着:“把你們的鑰匙交上來,趕緊領了工具去幹活。”

衆人面面相觑,最終還是乖乖上交鑰匙,然後從管理員那裏領了一堆掃帚抹布水桶等清潔用具。

只有剛剛失去親人的徐嬌嬌,淚眼婆娑的對着管理員喊道:“我姐姐死了,你們這個公寓死人了!已經死了兩個!!”

聽到她發洩似的叫喊,管理員蒙着白翳的眼珠轉動一下,裂開嘴唇笑道:“哎呀,忘了告訴你們一件事。”

“最近公寓裏呀,有人養的寵物跑了三只,所以你們晚上若是出門開窗,難免會遇上那幾只小寵物。”

“那三只寵物有點兇,倘若咬死了人,我們公寓不負責任。”

說罷,她就不耐煩的揮揮手:“好了,別再哭哭啼啼的,現在公寓裏髒死了,趕緊去打掃!”

眼看她要走,一直沉默的沈禹,突然發聲:“等等!”

管理員停下腳步,轉過頭用陰冷的目光盯着他。

沈禹視若無睹,只是鎮定的問道:“關于那幾只跑丢的寵物,我還有一個問題。”

管理員砸吧一下嘴:“說。”

“如果,我找到了那三只寵物……并且殺了它們,會有什麽後果?”沈禹盯着管理員的眼睛,沉聲問道。

管理員像是被他的問題驚了一跳,怔愣半晌,突然裂開沒牙的嘴巴,“嗬嗬”的笑着。

笑完之後,她走到沈禹面前:“年輕人,如果你殺了那幾只跑丢的小寵物……”

“那就一定要将它們的屍體交給我們,我們可以給予你任何想要的獎勵!”

管理員近乎咬牙切齒的說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