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捉迷藏(3)

經過一番逃竄和捕獵, 此時所有搶到白色手環的人,已經全都成功逃竄到頂層舞廳。

而被留在甲板上的人,毫無例外都倒黴的戴着黑色手環。

此時,幾名水手來到甲板上, 驅趕着遺留下的人, 口中罵罵咧咧, 大聲呼喝着:“你們這些懶鬼、劣種、下等人!還不趕快回你們該去的地方, 該幹活了!”

衆人如同羊群一般, 茫然無措的被驅趕到這艘游輪的最底層。

底層船艙陰暗潮濕, 處處都是肮髒發黴的菌斑,昏暗到幾乎看不清周圍的擺設。

水手們粗暴的丢給每人一片發黴的面包。

其中一名游客見狀,終于忍不住內心深處的惶恐不安,忍不住哽咽着抱怨道:“明明三天前,我們全都過得好好的, 美酒佳肴、舒适幹淨的房間……”

“可自從你們這群家夥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現後, 什麽都變了……我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碰到你們!”

聽着他嗚嗚咽咽的抱怨,竟是将一切過錯, 都推到後來才進入故事的小說家頭上。

其中一名脾氣暴躁的小說家, 二話不說一把拽過抱怨者的衣領,冷笑着說道:“一群屁用沒有的廢物, 自己倒黴還敢怨我們?”

“這麽急着找死,那就去死好了!反正在這本故事裏, 你本來就活不長!”

在游客驚恐的眼神中,小說家獰笑着拿出黑皮書, 似乎下一刻就要發動技能,殺死對方。

書寫恐怖小說的過程,危險且壓抑, 很多小說家都需要一個發洩負面情緒的對象。

只不過下一秒,一柄鋒利的手術刀卻陡然飛來,瞬間刺穿小說家拿書的手掌。

小說家慘叫一聲,将手上的游客一丢,緊緊捂着鮮血淋漓的掌心。

“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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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吼着,狂躁的看向衆人。

越澤起身,慢條斯理的将手術刀回收。

“你他娘的……”受傷的小說家撲向越澤,半途卻被張翠花一腳踹翻。

他被踩在腳下,嘶吼着想要掙紮起身。

但是那個踩在他腦殼上的女孩,看似矮小瘦弱,卻像是一座大山一般,沉重且難以撼動。

他不僅掙紮無果,甚至連自己手裏的書,都被女孩奪了過去。

小說家的面色一白,望着自己的黑皮書,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說話、更不敢輕舉妄動,活像是一塊任人宰割的魚肉。

張翠花随意翻了翻他的書,然後扔回他的臉上:“好好遵守規則,別再讓我看到你向普通人出手,不然……”

她蹲下身,纖細的手指緩緩劃過對方的咽喉。

小說家重新拿回自己的書,只覺得撿回一條小命,急忙連連點頭,忙不疊的從地上爬起來,被活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與對方的實力差距,猶如天塹。

周圍的人見此一幕,也心有靈犀地齊刷刷向後退去,盡力遠離兩人。

又是兩位他們招惹不起的大佬……

在這擁擠狹窄的船艙裏,越澤和張翠花的周圍,竟然出現了一片真空地帶。

可越澤對此并不在意,只是坐在原地,仰頭望着艙頂,似乎在望着一片虛空,漆黑的眼眸沉沉。

“頭,在想什麽呢?”解決完周圍的不穩定分子,張翠花走過來,好奇的問道。

越澤并沒有回答。

但是張翠花卻恍然大悟的笑道:“想薄荷糖那小子呢?”

“也是!他一個入門不久的新人,剛剛寫完兩本小說,就進入這麽危險的故事裏,還偏偏與我們分開了,難怪你不放心。”

她說話的時候并沒有避諱旁人,恰恰最後一句,就被那些去而複返的水手們聽到了。

“在擔心誰呢?難道是自己思念的姑娘?”一個五大三粗的水手湊過來,嘻嘻笑着問道,眼角眉梢卻全都是嘲諷的意味。

“難道你喜歡的人在上層?哈哈,我勸你最好打消這點小心思!”

“以前也曾有個家夥,喜歡頂層的上等人,結果被船長發現,最後他的死狀……啧啧,可真是慘不忍睹!”

這名粗魯的水手譏諷地搖着頭。

聽到這句話,一直沉默的越澤,眼眸微微轉動了一下。

突如其來的線索!

這艘等級森嚴的游輪上,曾發生過跨等級的戀愛關系?

可随即,其他水手便狠狠往粗魯水手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呵斥道:“臭屁蟲!你的門牙是漏風嗎?什麽醜事都敢往外說!”

自知失言,粗魯水手立即懊惱的閉上嘴巴,兇巴巴的向衆人吼道:“下等劣種們,吃飽了嗎?吃飽了就去幹活,船底的船蛆正等着你們清理呢!”

無暇細細思考這條線索,越澤便和其他人一樣,被水手在腰間拴上一條繩子,粗暴的将他們再次拖出底層船艙。

船蛆。

這種生物雖然屬于一種貝類,但身軀細長柔軟,形似一條蟲,喜食漂流在海洋中的木頭,所以常常會鑽到船底啃食木板。

在還沒有鋼鐵鑄船技術的過去,歐洲人駕船出海航行時最為頭疼的,就是擔憂無窮無盡附着在船底的船蛆,會将木制船底啃破。

而《白色天使號》,恰恰就是一艘木制游輪。

底層人被帶到船舷的位置,除了腰上的麻繩之外,沒有任何保護措施。

他們需要在冰冷的海水中,一口氣游到游輪船底,然後徒手将那些正在啃食木頭的船蛆一條條捉下來。

只有做到這些,水手們才會允許他們重新回到船上歇息,卻渾然不管這些人會不會游泳。

而對于普通人而言,此舉無異于逼他們去死!

即便是會游泳的普通人,有很大可能,在潛入船底前就會因為氧氣不夠而窒息。

即便不被淹死,在冰冷的海水中,正常人也無法保持體溫,很快就會因為低溫症而死。

就算有極少數的人,能夠在短時間內下潛成功,但是在粗粝的船底捕捉滑溜溜的船蛆,這些人也會因為耽擱時間,很大幾率頭部碰撞到漂浮的異物身亡。

不止是普通人,即便是持有技能和道具的小說家,此舉也太過危險。

人群中,已經有幾位小說家悄然色變,悄悄退到別人身後,試圖将前面的人作為自己的擋箭牌。

可是水手們才不管這些,直接抓過距離自己最近的人,就要往水裏推。

被抓住的人是一名年輕的母親,身邊還帶着一個幾歲的女兒。

“不,我不能下去…我不會游泳……”

被粗魯地推搡着,年輕母親望着眼前的深海,近乎絕望的哭喊出聲:“我會死的,真的會死人的!”

她身邊年幼的女兒不明白将要發生的事情,但是卻被母親崩潰的樣子吓壞,也撲到母親懷裏,“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起來。

但水手們并未被哭聲打動。

在他們眼中,底層人根本算不得人,只是消耗品罷了,死了就再補充一個,反正人數還有這麽多。

耳邊尖利的哭聲,反而吵得他們心煩。

正當水手想要将這對母女直接踹下去的時候,突有一道聲音響起:“等等!”

衆人回頭望去,就見原本身處最後方的越澤,緩緩站出來。

如同摩西分海一般,人群紛紛後退,為他讓出道路。

在各種複雜探究的目光中,越澤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母女,淡淡說道:“我先來。”

……

頂層的舞廳中,氣氛正熱。

金發碧眼的舞伴們熱情洋溢,周圍的裝飾富麗堂皇,許多原本還在惴惴不安的旅客,此時也不禁放下提着的一顆心,臉上逐漸出現笑容。

他們似乎相信,自己已經安全了。

此時,爬上前臺的傑克大副,則是大聲宣布道:“尊敬的乘客們,漢斯船長因為有緊急事件需要處理,所以由我暫時住持舞會。”

“在舞會結束後,游輪上的工作人員們,會給大家安排房間,乘客們可以随意入住,沒有任何限制。”

“但只有一點……”

他神情肅穆,說道:“在你們入睡之後,一定要關好房間的舷窗!”

但是這嚴肅的語氣,也只是一閃而逝。

傑克大副臉上的表情再次變得輕松:“好了,尊敬的乘客們,希望大家好好享受這次旅程。”

舞廳裏的衆人依舊沉浸在歡樂中,只有沈禹的表情微微凝重。

……記得關好舷窗?

看來游輪上的危險,依舊是在晚上降臨。

一直到舞會結束,衆人三三兩兩回到房間,沈禹一個人躺在床上時,腦海中依舊在不住的思索着。

上層人的房間,幹燥溫暖、精致舒适。在入住前,沈禹已經仔細檢查過,門窗堅固又牢靠。

他将雙臂枕在腦後,目光定定的望着上方,腦海正在快速思考。

這次的故事裏,游輪對于上層人的限制,貌似非常少,除了鎖好門窗這一點之外,沒有任何其它的要求。

危險也許會在夜晚降臨,但是越澤和翠花兩人還在底層,此時不知情況如何,也許會趁着夜色來尋找他。

他應該找機會與兩人彙合。

今晚的舞會上,只出現了大副,白色天使號的船長呢?他需要處理的緊急事件又是什麽……

無數疑問在沈禹腦海中盤旋,他本想起身,但是一股抑制不住的困意,突然湧上心頭。

眼前的景物逐漸模糊,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沈禹睡着了。

在一片光怪陸離的夢中,他仿佛看到越澤腰間纏着麻繩,站在船舷邊,在周圍一片喧鬧聲中,眼眸平靜地向他看來。

沈禹的眼瞳急縮。

夢中的他想要呼喊,可是喉頭發緊,什麽聲音都喊不出來,只能安靜且絕望的看着對方,從高高的船舷上一躍而下,一頭紮進洶湧的漩渦中。

他又仿佛看到一張腫脹發白的臉龐,正緊緊貼在自己的舷窗外,渾濁的眼珠向房間裏窺視着。

“嘎吱”一聲,緊鎖的房門打開。

已經變為水鬼的越澤走進來,沉重的呼吸中夾雜着潮濕的水汽,一路上留下點點滴滴的水漬。

直到他來到床前,凝視着熟睡的自己,動作僵硬掀開被褥,濕冷的身軀與自己一同入眠。

身邊潮濕的觸感是如此清晰真實,沈禹胸口發堵,只想要呼喊發洩。

他也終于喊出了聲。

“越澤!”

伴随着這聲驚呼,沈禹一身冷汗,從夢中陡然驚醒。

窗外,天色已經大亮。

他驚魂未定的喘着氣,卻發現自己手下的被褥一片潮濕,還帶着海水的腥鹹。

他掀開被子,之間身側的床榻上,印出一塊人形的濕痕。

原本緊鎖的房門,不知什麽時候打開一條縫。

一行濕漉漉的腳印,從房門外,一直延伸到他的床邊。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越澤:“你夢到什麽?”

沈禹:“我夢到你爬到了我的床上……吓死我了w(Д)w!”

越澤:“……”

越澤:“很好,今晚我們來實踐一下,以此來克服你的恐懼。”

沈禹:“w(Д)w???”

ps:作者今天去拔智齒了,疼死了,直到現在口腔還很疼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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