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再也不想回憶起礦坑下發生的事情了,就讓它像噩夢一樣淡去吧。
“別說我了,”我揮揮手,“說說你吧。你是怎麽逃脫法網的?”
“你猜?”尼克促狹的眨眼,随即揭曉答案,“那天霧太大,警察跟丢了!”
“我發誓。”我煞有介事的豎起手掌,“以後再也不埋怨起霧的天氣了。”
尼克一笑,接着說下去,“當然,我仍然是首要懷疑對象,但他們沒有直接證據,不能提出指控。”
“豬頭這就善罷甘休了?”我有些意外。
“哪裏啊!”尼克感嘆,“便衣跟蹤了我整整半年,我就像長了兩條小尾巴,幹什麽都不方便,也不敢貿然打聽你的消息。最後,看實在沒法從我身上挖出你的下落,他們才決定停止浪費警力。”
從他的語氣裏,我聽出了艱辛,雖然他不曾在監獄裏做苦工挨鞭子,但內心所受的煎熬絕不亞于我。
在月光寧靜的照耀下,我們彼此依偎,享受着重逢帶來的圓滿祥和。
“以後怎麽辦?”我問。
“怎樣都行。”尼克說,“只要我們在一起。”
一個月後,我們搭上郵輪,重返大不列颠——我要還自己清白。
此舉相當冒險。但尼克向礦場隐瞞了我的生還,因此,從法律上講,我已經死了,還有比這更好的幌子嗎?
通緝令解除了。經過簡單的變裝,我混上了船。回程的旅途,盡管再也不用爬桅杆了,但我仍然時常累得腰酸背痛,原因嘛……尼克竟還記得分手前我說的話。
重新踏上故鄉的土地并沒有想象中那麽親切。我必須使用化名,每次出入公衆場合都必須佩戴假發和眼鏡,以防被人認出。我不喜歡躲躲藏藏,索性離開倫敦,待在鄉下的莊園裏,陪伴母親。
我被捕後,她憔悴得厲害,多數時間都卧病在床。我很想跟她說說話,使她相信,我并不是那麽十惡不赦。可母親顯然不想見到我這個令家族蒙羞的孽子。每當我走入房間,她就會合上眼睛,撥動念珠,嘴裏喃喃着禱告詞,仿佛我是個惡魔什麽的。回想起過去她對我的溺愛,那樣子真叫我肝腸寸斷。
我查明真相的決心更加堅定了。但事情過去那麽久,始終找不到合适的切入點。
尼克就會勸我耐心,勸得我都煩了。
“或許,他找了個男妓,價錢沒談攏,發生了争執,對方把他殺了。就這麽簡單。”我賭氣說,“我們永遠不可能知道兇手是誰了。”
“這說不通。”尼克繞到我身後,給我按摩肩膀,讓我放松下來,“你說過,他和你一樣,不屑于和紳士階層以外的人發生關系。”
這倒也是,我嘆了口氣。
尼克突然停下動作,靠近我耳邊,“約翰,你有沒有考慮過這樣一種可能性。”
“什麽?”
“幹掉他不是兇手的目的。”
我無法跟上他的思路,“那兇手為什麽要幹掉他呢?”
尼克頓了頓,“陷害你。”
“荒謬!我又沒有……”剛說了一半,我想起詹姆斯爵士的遺言,工廠……我從椅子裏猛地站了起來,轉身面對他,“我可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