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吃完飯席真一個人回到家,看到父親站在櫃子前,仰頭和蹲坐的貝斯特面面相觑。
“總覺得似曾相識。”席岩卿納悶,為什麽會對着一只黑白貓生出“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感慨……
也許應該是“這個貓貓我曾見過”。
孫嬰寧喊了一聲,打斷他的胡思亂想:“過來拆被子,多少天沒曬了。”
席岩卿“诶”了一聲,轉身瞥見席真站在門口,故意提高了點音量:“喲,真真回來了。”
孫嬰寧立刻從房間走出來,冷冷地道:“大少爺知道回來了。”
“老爸我來。”席真換上拖鞋跑過去,看出老爸也不是真生氣,嬉皮笑臉勾住老爸脖子,“您大人有大量,原諒不孝子這一回吧。”
孫嬰寧面若冰霜地看着他,眼圈卻一點點紅了,席真慌忙松開手,聽到老爸一張口就是哭腔:“我知道你不是不孝順,你是太孝順了,你就想着不能讓人家欺負我,你要當個Alpha保護我,都怪我……”
“怪我怪我。”席岩卿刷刷抽幾張紙給孫嬰寧擦眼淚,差點膝蓋一軟就給老婆跪下,“都怪我這麽多年不在家,怪我有那些糟心親戚,怪我沒事上什麽天……”
“哧。”孫嬰寧一下被他逗樂。
席岩卿也跟着樂:“這才對嘛,哭多了傷眼睛,咱不哭啊。”
席真一陣牙酸,扭頭去找貝斯特玩,貓神大人跳下櫃子,逃向陽臺,還是被他逮個正着。
他想看看尊貴的貓神大人是公是母。
黑白貓徹底炸了毛,後背都弓起來,咪嗚咪嗚地低吼。
席真只得作罷。
黑白貓飛快從他手中逃走,剛蹿上空調外機,就聽席真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明天要割蛋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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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貓身.下一涼:“喵!”
老子不是人,你是真的狗!
席真聽不懂貓語,随便它罵,但若有所思:“所以是公的嗎?”
黑白貓:“……”
席真不過随口一詐,老爸卻真被他提醒到:“斯斯是要絕育了喔,對身體好。”
老爸跟着楊阿姨學,也喊貝斯特斯斯。
被這樣溫柔地喊,貝斯特卻一點也不開心,絕育那麽好,為什麽人類不給自己來一刀呢?
它開始跟邪惡的人類躲貓貓,只有吃飯的時候才露個頭,老爸還想在飯裏放點安眠藥,把它迷倒帶去醫院,被席真制止了。
“它這小身板,吃不消藥力,只要它不發情,就先随它去吧。”他這樣說服老爸,扭頭跟祁渡興致勃勃探讨,“都成神了還有世俗欲望呢?下次要不要帶女巫到我家再跟它處處,我現在怎麽感覺它就是傲嬌,其實還挺喜歡跟女巫……嘻嘻。”
他自帶消音器,把不和諧的詞用笑聲消掉了。
祁渡卻一副不明白的樣子:“喜歡跟女巫什麽?”
席真不上當:“你少來。”
“真的,嘻嘻是什麽?”
“嘁。”
這段時間他們習慣吃完飯出來散散步,溜達溜達,但每次都很有默契地避開了那家粉色的【成人情.趣】小店。
他們還未成年,不能進。
……其實這只是席真的想法。
一個假期過去,新的一學期,祁渡的書包裏除了課本,文具,還多了貓薄荷、水蜜桃味□□、液體的、固态的,什麽都有。
24h無人店真是一項偉大的發明,避免了許多尴尬。
祁渡把這些東西藏在書包的夾層裏,每天妥帖地拉好拉鏈,回家後也不再随意地将書包丢在沙發上,而是拎回房間,挂在自己的椅子上。
這一點細節被霜雪老師發現,她知道兒子又長大了一點,有了更多不能跟父母分享的秘密。她沒有試圖挖掘祁渡的秘密,而是給他買了個牌子,正面寫着“請別打擾”,背面則是“進門請敲門”。
祁渡驚訝地看着老媽把牌子挂到房門上,告訴他說:“不想理老媽,只想一個人靜靜的時候,就翻到正面,平時沒什麽事,可以翻到背面。”
作為一個創作者,霜雪老師一直是個很細心的人,有時候可能會喜歡逗逗祁渡,但真正敏感的地方,她都會處理得很熨帖。
如果不是有這樣一位母親,從小被爸爸厭惡的祁渡不可能長成現在的模樣。
看着霜雪老師柔和的側臉,祁渡說:“要不……過段時間去看看爸爸。”
霜雪老師驚喜地轉頭:“上周你爸爸還問,你什麽時候有空,他新學了兩道菜,想要燒給你吃。”
“嗯。”祁渡心想,既然爸爸已經兩次主動喊他去家裏了,看到他就情緒失控的毛病應該好了吧。
他懷揣着這樣的期望,去之前還特地跟席真說了一聲,想着知道他跟老爸和解了,席真一定也會陪他一起高興。
很多事往往就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但祁渡着實也沒想到老爸再次見到他會反應那麽激烈,雖然他們确實已經一年多沒見過,對彼此都很陌生了。
他剛推開門,迎面對上端着菜的老爸,就眼睜睜看着老爸瞳孔劇烈地收縮,手上一滑盤子落地,在噼裏啪啦的聲響中被老媽抱進懷裏,卻還克制不住地顫抖:“是祂,祂的氣息更加濃郁了。祂回來了!”
祁渡并不知道這個“他”是誰,老媽也從不肯跟他講老爸的心理陰影到底怎麽回事,他只好默默關上門,反身走出別墅,一邊想着待會兒席真問起他和老爸相處得怎麽樣他該怎麽回答,一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真真:吃完飯來丁淮家玩啊,大家都在,就離你爸家不遠。】就算他已經吃完了吧,祁渡回:【來了。】
席真沒問他為什麽這麽快,只是火速發了個定位。
【真真:[位置]】
祁渡順着定位走過去,夕陽沉下地平線,耗盡最後一絲餘晖,路燈陸續亮起,把人的影子在地上拉長,祁渡一個人走在路上,漫不經心地低頭把玩書包上的背帶。
他很快走到丁淮家,摁了兩下門鈴,聽到裏頭響起好幾道腳步聲,一個中年男人說:“客人,我來吧。”
丁淮家的管家開了門,久經訓練的标準笑容在看到門外少年的那一刻驀然僵硬,少年單肩背着書包,清瘦身影籠在本應令人感到溫暖的橘色燈光下,腳底踩着的修長人影輕微晃動,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畸形與扭曲感。
訓練有素的管家顧不得禮貌地退了一步,笑嘻嘻的同學們也都驚詫地僵立原地,只有席真像是什麽都沒感覺到一樣,走到祁渡面前晃了晃手:“好快啊。”
“還好。”随着他開口說話,熟悉的聲音令同學們松了口氣,好奇怪啊,剛剛一開門有種違和感,祁哥什麽也沒做看着就怪吓人的。
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吓人的小章魚鑽進席真胸口,貼在最靠近心髒的地方,耍賴似的不動了,不管,今天它就是要抱着席真,要抱很久。
……
一起玩了幾把狼人殺,時間就已經不早了,大家各回各家,席真和祁渡一起去坐公交,路上席真問祁渡要不要跟他回家。
祁渡道:“我是不是看上去很沮喪?”
他出現前同學們興致都很高昂,他到了後就都蔫蔫的,草草玩了一會兒就散了。
可能是剛被老爸嫌棄,心情不好,信息素沒有控制住,外洩了一些。
真的有那麽吓人嗎?再這麽發展下去會不會變成怪物。
一直回避沒有深想的問題,現在不得不想了,他為什麽能有進入夢境的能力呢?
會不會他從一開始就是怪物,老爸是Omega,比較敏感,所以很早就察覺到了。
席真用肩膀撞了下祁渡:“每個人都有沮喪的時候,你爸還是不能接受,那就不理他,以後只跟我玩,怎麽樣?”
小章魚窩在席真懷裏仰起頭,祁渡嗓子有點發澀地小聲說:“你怕不怕我?萬一哪天失控,可能像一號宇宙那樣傷害到你。”
席真瞳孔地震:“那我就不跟你玩了。”
祁渡瞳孔更加地震,小章魚緊緊摟住席真脖子,把臉埋進席真懷裏,想讓自己顯得更可愛,更讨人喜歡。
“我絕對不會失控。”同時祁渡保證道,“絕對不會。”
“開玩笑的,”席真卻笑起來,又撞一下祁渡肩膀,“你又不是他,就算你失控,我也喜歡你。”
祁渡怔怔地扭頭望他:“不會怕我嗎?”
“怕。”席真勾了勾祁渡小拇指,“但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