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會長……”
看着從陰影裏漸漸顯現的霍寧洲，陳姿雯不知道自己是難以置信、痛苦、還是後悔。他還是和以前一樣, 高高在上一塵不染, 但是她從來沒有覺得他離自己這麽遠。
她其實設想過很多次關于自己表白後的場景，也許是在溫和的日光下, 微笑着對她說出“好”；也許是在細雨的夜晚帶着愧疚的拒絕；又或許是慢慢相知的相濡以沫。
但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難堪透頂的局面。
原本站都站不穩的陳姿雯突然挺直身體，滿臉都是淚水，但仍然睜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霍寧洲, 像是下一秒就要沖上去抱住他。
陸佳瀾突然有點方, 她要是因愛生恨打算搞別的事怎麽辦？
正當她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陳姿雯捂着臉, 眼淚一滴接一滴地往外冒, 然後扭頭直接從另一邊樓梯往下跑。
陸佳瀾：……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個文學少女跑這麽快。
看到她人跑沒了，陸佳瀾也漸漸松懈下來，軟塌塌地趴在面向草坪欄杆上，雙目無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機屏幕, 像是在操作什麽。
霍寧洲走到她身邊提醒道：“欄杆上有灰。”
“女孩子的事怎麽能叫擦欄杆，那叫柔若無骨。”她還是盯着屏幕, 不過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皮，剛才的事似乎對她沒什麽影響。
聞言, 他似乎輕輕笑了一下, 聲音比起平時的清朗要更低沉些，像是在她耳邊放低音炮：“那是缺鈣。”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他的咬字并不清晰, 鈣聽起來像是愛。
她手微微一抖, 爪機差點臉着地。
“兒童時期缺乏鈣質會導致佝偻病，雖然我有一點點矮，但很明顯并不是。”思考了幾秒後，她回答道。
霍寧洲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選擇轉移話題：“你剛才在看什麽？”
從陳姿雯走了之後，她就一直盯着屏幕，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麽。
她也沒打算隐瞞：“我把剛才的音頻删了。”
“為什麽？”他微微蹙眉。
“其實剛才只是吓唬一下她，沒想到她真哭了。
她擺弄着已經黑屏的手機，語氣有點微妙：“我就是想讓她認識到自己錯誤，然後給我道個歉。”
畢竟具體處置還是取決于學校，她能為自己争取的權益也不多。
“如果她下次再犯呢？”霍寧洲問她。其實按照陳姿雯這次的手法，能留下證據是最好的，所以他其實并不贊同這個舉動。
陸佳瀾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當然該怎麽辦怎麽辦，孩子老作都是欠的，收拾幾遍就好了。”
她不是陳姿雯的父母，也不是她的竹馬陳煜，能無條件包容她的行為，如果犯到她頭上了，她自然會去找她算賬。
不過霍寧洲也是為她着想，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寬心：“你們本來不是要開會嗎？剛才弄完了？”
“嗯，還是為了社會實踐的問題。”他垂下眼睫，眉眼秀致的像是山水畫，“因為上次的抄襲問題，這次校長抓的很緊，不是誰都能報名。”
她點點頭，上次那兩位同學被罰抄五十萬字的場景歷歷在目。
陸佳瀾問他：“這回的社會實踐是什麽？”
“批改附屬小學的期末試卷，因為可能會存在作弊的情況，所以這次選人很嚴。”
他揉了揉自己額頭，難得顯現出疲倦的神色，陸佳瀾有點愧疚，之前為了剪下化學考試的監控花了不少時間，更別說還要順着那群煩人精去找證據。
她問道：“人還沒齊？”
霍寧洲答道：“其實沒什麽人想參加，我也沒時間。”
“缺幾個？”陸佳瀾想着自己反正也沒事，不如去湊個數好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習慣性地戳了一下她的額頭，語氣溫和：“別勉強自己，不想去可以不去。”
她立刻搖頭，“沒有，我覺得應該還挺有意思噠，參加人有要求嗎？。”
“不能有記過以上的處分，平時最好也沒犯過校規。”
這個陸佳瀾肯定沒問題。畢竟記錄本在她手上，除非老崔親自出來拆臺，不然她根本不會有任何犯錯記錄，而且在她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地記名後，老崔對她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
陸佳瀾：如果這是游戲，老崔應該是攻略後有福利的重要NPC吧_(:з)∠)_
“對了，還有誰要參加？”她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畢竟還是要一起工作好幾天的，先摸一下底吧。
霍寧洲不動聲色地看了樓下一眼，聲音不徐不疾：“楚霏和張引盟，本來要四個人的，後來樊老師看人太多不好，就決定只要三個人了。”
她有點驚訝：“楚霏？她不是應該會參加課外補習或者鋼琴禮儀之類的課嗎？”
楚霏雖然是副會長，但是卻不怎麽管事，剛開始陸佳瀾還以為楚霏是和原着一樣，對霍寧洲很信任愛戴，當一個低調打call的迷妹，但是現在她只覺得，楚霏對霍寧洲，是真的沒什麽意思。
她似乎也樂得當一個安靜的花瓶，悠閑地過着自己的小日子，又怎麽會突然參加這種活動？
正當她沉思之際，霍寧洲又問了她一遍，像是要确認一般：“你真的要去？”
“嗯。”
陸佳瀾嘴上雖然答應的很痛快，但是心裏還是有點狐疑。
霍寧洲一般不會重複無意義的問題，他為什麽要問她兩次？
他一向平靜的聲音此時略帶着些歉意：“你們閱卷的第一天，剛好也是我參加英語演講比賽的那天，不能陪着你了。”
大概是他長得太好看了，陸佳瀾有點舍不得他露出那樣的神情，立刻解釋讓他放心：“沒關系啦反正只是幹幾天，比賽比較重要嘛！而且你就只有那一天參加比賽，後續來也沒事，放心放心。”
真是個可靠的竹馬，陸佳瀾必須為他點贊。即使自己要比賽了也沒把青梅扔在一邊不管，比書裏那個把青梅炮灰的大豬蹄子好多啦。
陸佳瀾：竹馬太可靠了，開心_(:з)∠)_
在內心為他激情打call一陣後她才注意到他話裏的關鍵詞——英語演講比賽。
這場比賽原着裏也是有的，因為這是男主角打出海傳中學地圖，擴展到市內的重要一步。
在這次活動中，他認識了一中的校花王明月，并且相談甚歡引為知己，後來還幫了這位柔弱的校花許多次忙。
但是她的結果和原着裏她這個路人青梅也差不多，王明月暗戀男主，而男主角開拓了更大的地圖後也忘了她，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現在随着相處，她似乎逐漸把霍寧洲和男主角分開看待了。
從讀者的視角來看，原着的主角的确是個很有趣也很值得心疼的人，但是他對那些除了楚霏的倒黴妹子們也十分無情，原主即使為他送了命，但仍然也只是個路人。
不，應該說他對楚霏也是無情的，如果不是她家世雄厚而且拼命倒貼，楚霏于他而言也只是縷一揮即散的煙霞，連暫時遮蔽他的目光都做不到。
雖然有時候還是會因為不按劇情走動被電，但是她相信，霍寧洲是不一樣的。
“怎麽了？”
陸佳瀾漸漸從自己的思緒中脫出，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感慨：“沒什麽，先提前恭喜你拿獎啦。”
霍寧洲搖了搖頭，語氣中有一絲無奈：“這也太早了，決賽都還沒開始呢。”
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他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微笑。
“不過，我會盡力的。”
陸佳瀾：其實你不盡力那些人也贏不了你_(:з)∠)_
看她又一副思維飄忽的樣子，霍寧洲叮囑道：“到時候記得給我發信息，不然還是不太放心。”
陸佳瀾點點頭，看了眼時間，然後擡頭對他說道：“OK，估計等一會兒分班表就下來了，我先回去收拾東西了。”
他對她點頭示意，看着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樓梯口。
大概是因為能進火箭班了，她連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直到在班門口看見了一個人。
陳煜似乎站在門口已經很久了，看到她的瞬間有些短暫地呆滞，然後有些不自然地低下頭，用微不可察的聲音說：
“對不起。”
她原本打算直接進班的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問他：“你知道多少？如果全知道就算了。”
他神色有些陰郁：“她要我們班一年考試成績單的時候，我其實察覺到了一點，但還是給她了。”
“我不想拒絕她。”
聽完他的話，陸佳瀾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過頭看向這位素來高傲的學霸，語氣平淡地說道：“你回去吧。”
她凝視着對方的眼睛說：“雖然你間接坑了我一把，但是‘對不起’，不該你說。”
看他還想說什麽，陸佳瀾繼續說道：“你又不是她父母，還要為她所有的行為負責嗎？”
他倒是處處為青梅着想，但是她卻從不為自己是竹馬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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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佳瀾走後，霍寧洲并沒有直覺離開，而是留在原地，安靜地望着窗外的風景。
原本停在樓下的張引盟走上來，有點得意地站在自己前桌的身旁說：“我就說吧，她知道了就會去參加的。”
“你好像很高興？”霍寧洲淡淡道，語氣意味不明。
張引盟摸了摸鼻子，顧左右而言他：“你不是參加不了嗎。”
他還是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眼眸深沉如海潮：“事情可未必會朝你想的方向發展。”
“兄弟，你這是什麽意思？”
但是霍寧洲并沒有回答他，寂靜的樓道裏只有他回蕩着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