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數說謊次數

第27章 數說謊次數

慈郎一看到伊集院,溫度就從耳根迅速蔓延開來,染上側顏。

畢竟不到兩個小時前,他才意識到對伊集院的心意。

而且那之後,他們兩個大男人,竟一直以依偎的姿态與對方親吻。

都數不清親了多少次。

微風從廣闊的草場吹拂而過,大上午的冬陽光線柔和,露天吧臺雖然私密卻也看得見旅客身影,遠處網球場還傳來擊球叫好聲。

這樣的光天化日之下,卻想着那樣意亂情迷的畫面,實在是……

慈郎不與伊集院對視,只回應竹屋助理,也招了招手。

原本還有些拿不準要不要走過去,但竹屋助理喊完竟然就小跑過來了。

怎麽這麽急?

慈郎詢問:“是找我有事嗎?”

“哪裏哪裏,只是碰巧看到望月桑您在這邊,所以幫院長喊一聲,”滿面笑容的竹屋助理,用親切的語氣,這樣快速回答。

然後,不等慈郎說什麽,竹屋助理就把視線移到旁邊那人身上,萬分客氣地問:“這不是西園寺小姐嗎,有什麽事?”

被竹屋助理稱呼為西園寺小姐的女性,容貌姣好,身穿名牌,頸間閃耀着鑽石項鏈,墨鏡架在發間,充滿名門大小姐的氣勢。

慈郎這時才反應過來,這位西園寺小姐恐怕是看到他的房卡,就把他當成了小偷。

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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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竊是犯罪。

面對年輕女性,已經緊張起來的慈郎,想為自己解釋,但還不等他開口,這位西園寺小姐就溫柔地笑了起來,回應竹屋助理說:“并沒有什麽事,我只是自言自語,感嘆天氣真好。這樣美麗的聖誕冬日,能夠又一次在伊集院和臣桑一手創立的[時煙去]度過,真是讓我感到非常的幸福。”

她說到後面,已是徹底忽視其他人,只凝視着剛走過來的伊集院。

任誰都能看出她眼神中的滿腔傾慕。

俊男美女,大概還門當戶對,如此般配和諧的畫面,讓慈郎不知該如何自處,只得将視線落到地上。

沒有說話的餘地,也沒有解釋的餘地。

幸好這時,從吧臺那傳來招呼聲:“先生,您的冰茶。”

慈郎得救般兩步走到吧臺邊,脫離了剛才的畫面。

淺橙色冰茶,裝在飓風杯中,搭配花哨吸管、青檸片和小紙傘,營造出度假氛圍。

他坐上高臺凳,對調酒師道了聲謝,身上忽然一重。

伊集院越過他的肩膀,毫不客氣地把冰茶往吧臺方向退回去,用英文說:“給他換杯無酒精的漿果落日。”

調酒師忍辱負重:“yes boss~”

這麽簡單的英文,慈郎還是聽得懂的,可他沒明白,他本來點的冰茶不就是無酒精的嗎。

“我點的就是冰茶,并不是長島冰茶?”慈郎疑惑問。

伊集院示意慈郎看吧臺上的提示語:“這裏不做無酒精飲料,你點冰茶,就默認是長島冰茶。”

……原來如此,慈郎了然。

長島冰茶常出現在影視中,是大衆認知度很高的一款雞尾酒,很多人第一次去酒吧,不好意思跟吧臺交流,就盲目點這個。

它是使用基酒、檸檬汁和可樂等原料調制而成。所以,它外觀看上去像一杯冰茶(因此得名),而入口時可樂味又蓋掉了酒味,似乎非常無害。

然而,調制它使用的基酒,是由五種40度以上烈酒混合而成,所以這杯名字和口感都很無害的長島冰茶,實際上酒精度很高,不知醉倒過多少人。

如果慈郎是女性,吧臺肯定會再确認一番,避免出現意外。但慈郎是成熟男性,又是個美男,看上去就不像沒有飲酒經驗,而且剛才慈郎點完單,就陷入了似乎是被美女搭讪的情況,所以吧臺沒有再次确認。

調酒師把調好的漿果落日送到慈郎面前。

柯林杯中,交織着熱帶橙與寶石紅雙色,如海邊融化般的落日,杯口點綴着切片酸橙。

慈郎嘗一口,是混合了鮮橙、紅莓等數類夏秋漿果,融合出清新香甜的味道。

“很好喝,”慈郎對調酒師稱贊。

調酒師露出禮貌假笑。

發覺異樣,慈郎視線落到吧臺上的提示,這才想起這裏本來不做無酒精飲料,伊集院點單的态度太理所當然了,他剛才都沒注意到這點。

他正要和調酒師道歉,調酒師卻兔子似的蹦到了吧臺另一邊。

慈郎猛地後轉腦袋,看到剛收回視線的伊集院。

伊集院淡然道:“怎麽?”

這一刻,曾是公司職員的慈郎很理解調酒師,上司下了命令,不管員工覺得合不合理,都只能贊同并執行,這就是社畜的苦。

慈郎答:“……沒什麽。”

伊集院突然數道:“一。”

“一什麽?”

伊集院不理慈郎的詢問,淡漠地反問:“剛才那個女人說了什麽?”

剛才那個女人?

是說西園寺小姐?

對了,伊集院怎麽沒和那位小姐交談,慈郎将視線繞過身邊的伊集院,往側後方看去,沒看到西園寺小姐,也沒看到竹屋助理。

伊集院上身微傾:“又走神?”

太近了,仿佛被伊集院的氣息觸碰耳垂,慈郎幾不可查地一顫,擡頭看向伊集院,果然看到這人依然是那副高冷精英模樣。

真是。

不打算做無用功跟伊集院計較,思緒回到問題,慈郎選擇重複那位小姐的說辭,鎮定道:“就是說天氣真好。”

伊集院卻又數道:“二。”

慈郎忽感不妙:“你在數什麽?”

伊集院為他解答:“說謊次數。”

說謊次數?

疑惑的慈郎微微一怔,随後紅透耳垂。

剛才在溫泉私院裏,伊集院說,說謊是要受罰的。

而懲罰是……

慈郎下意識要阻止,竟像不敢承認錯誤的孩子般抵賴起來:“我沒、”

伊集院理所當然地打斷他:“三。”

趴在書櫃頂部,面無表情的貓,內心為狗狗無論怎麽跳都夠不着自己而得意着,一下一下甩動長尾巴,故意招惹狗狗跳起來。

微妙的酸澀,羞恥的竊喜,不明的茫然,親昵的心動……全都混雜在一起,慈郎不知該做何反應,不知該說什麽,也不知該拿伊集院怎麽辦。

慈郎只能凝望伊集院。

這樣的慈郎,實際上也對伊集院施加着影響。

伊集院勾起手指,又輕又快地刷過慈郎擡起的下颚,沒被任何人看到。

這種愛撫狗狗的動作!

“嗚、喂!伊集院!”慈郎好不容易忍住無法自控的嗚咽,種種情緒都不翼而飛,憤怒低斥,“都說了我不是俊太郎。”

伊集院故意道:“我并沒有喊錯名字。”

慈郎怒視他。

這個人!

“慈郎。”

伊集院這樣喊他。

慈郎感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那冷泉般的清冽聲線,被廣泛評價為磁性又無情的,明明也沒有柔和語調,為何聽來這樣溫柔。

慈郎像是忽然拾起了對那杯漿果落日的興趣,啜飲起來,無酒精的特調雞尾酒,此刻仿佛擁有令人暈眩的魔力。

讓他松口氣的是,有人過來與伊集院搭話。

這位中年男士身穿複古範的粗呢西裝,很文藝的樣子,不像是商政界人物。

“院長大人,”文藝男士嬉皮笑臉地開口,“預祝伊集院財團更加順風順水,您押寶可真是從不會錯,怎麽樣,給卑微的在下透露些消息吧?”

伊集院冷漠道:“您在說什麽?鄙人只是一介商販,與貴報的時評專欄實在攀不上什麽關系。”

原來是專欄記者,慈郎想。

文藝男士熱情不減,說出的話卻有些辛辣:“別這麽冷淡嘛院長大人,森山要一那種關鍵時刻瞻前顧後的老家夥,這次居然玩的這麽漂亮:數日前就表達了對本派支持岸尾誠參選的憂慮,埋下伏筆,春日美憐事件一再發酵,岸尾誠風評受損,耐心等到今日上午,再以力挽狂瀾之姿宣布代表本派參選——這麽毫無破綻的操作,我怎麽看,都是當年森山要一手下第一心腹幹将,伊集院和臣的手筆啊!”

伊集院非常官樣文章地客氣起來:“您真會開玩笑,當年我作為年輕官僚,每日伏于案頭,如螺絲釘一般做着份內工作,都已是傾盡全力,有愧老師的栽培,哪有什麽手筆、操作可言。”

慈郎聽得內心一派驚濤駭浪。

文藝男士意外地沒有繼續糾纏下去,一臉無奈道:“看來在下這等粗鄙之人,是不入院長大人法眼了,那就不徒惹您煩,但請您記得,在下可很是妄想,有一天能與您交個朋友啊。”

說完,文藝男士猛地收起浮誇表現,匆匆離開。

信息量太大,慈郎整理着詢問思路。

伊集院卻沒給慈郎留下時間,看看手表,指示道:“跟我走。”

聽上去像有要事,慈郎利落地站起來,與伊集院并肩而行,才問:“去哪兒?”

伊集院卻只是帶他走上露天吧臺的第四層,這一層最接近巨樹垂下的枝條,滿眼綠意,卡座是順應這景色設計的原木風格,簡約舒适。

原木沙發裏,坐着一位和藹優雅的中年女性。

慈郎閉上眼睛然後睜開,再三确認沒有認錯。

她是繪本大師花田清。

想要簽名!慈郎非常後悔出門時沒帶手帳本。

伊集院禮貌道:“許久不見,花田清大師。剛才我聽管理說,您每年都會賞面光臨,不勝感激,請容我代表伊集院財團,感謝您對[時煙去]的厚愛。”

花田清大師笑道:“伊集院董事長太客氣了,是[時煙去]太美,才讓我克制不住一再光臨呢。”

“您過獎,”伊集院客套了一句,然後為她介紹,“這位是我朋友,望月慈郎君,他從小就是您的忠實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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