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品與贗品

第26章 真品與贗品

要制止他嗎?

這是什麽問題?慈郎眼睜睜着伊集院距離越來越近。

只要制止,就會停下,伊集院剛才是這麽說的。

所以,如果不想被親,拒絕就好了。

不想被親……嗎?

要說“想”還是“不想”,那當然是“不想”,因為又沒有什麽理由,也不是戀人關系,突然要在親不親之間做出選擇,沒有“想”過=“不想”。

但也只是“不想”,而不是“讨厭”。

被親了,好像也沒關系,因為對方是伊集院。

——慈郎被自己的念頭驚到。

從初中到大學,他過分專一的感情觀,還有只打算和喜歡的人親密的性觀念,一直被同學嘲笑為古板老土,但他都固執地堅持着。

可在這一刻,慈郎忽然驚覺,自己和伊集院的親密程度,似乎早就超出了普通關系。

如果說每晚被伊集院抱着入睡,是“夜班工作”的範疇,但他們兩個都是男人,而且重新相遇前已是十幾年不見,對對方早已陌生,忽然就這麽親密地睡在一起,伊集院沒有表現出抵觸,還能說是因為怪病失眠太久,可他不僅有心理陰影,第一次被抱住入睡時,因為不知道抱住自己的人是伊集院,還驚醒掙紮了,為什麽之後就迅速沒了抵觸之心?

按照常理,這并不是憑着對伊集院救命之恩的感謝,或者憑着對伊集院的信賴,就能夠快速克服的。

更何況,還有那次冰球傳遞……

“‘不準親’這種話,從那晚到現在,你一次都沒說過。”伊集院說的話猛地又出現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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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伊集院,所以不介意,反過來說,不就是他對伊集院的接受程度,已經到了可以親吻的地步?

……他真的喜歡伊集院?

真的假的,從什麽時候開始?

“那大概是因為,你一直這麽喜歡我吧。”剛才伊集院是這麽說的。

自己一直喜歡伊集院?

不可能啊,雖然是一場騙局,可他确實是喜歡過前女友的,這他總不至于弄錯。

再說,慈郎自己都不覺得有在一直喜歡伊集院,伊集院又是怎麽知道的呢?喜歡這種事,不可能出現當事人不如外人看得清的情況吧。

可伊集院似乎很确定。

伊集院是值得信賴的,而且甚至是被他過分依賴着的,可靠的人。

是伊集院弄錯了,還是又是在一本正經地開他玩笑?

思緒亂成一團的慈郎被伊集院的聲音驚醒。

“這種時候走神,”伊集院似乎有點不大高興,“是‘歡迎光臨’的意思嗎?”

歡迎光臨是什麽惡劣說法啊!

他才沒那麽随便。

慈郎反駁:“才不是!我只是在想問題。”

伊集院冷漠道:“想問題就是走神,這種時候走神不就是随便人親的意思?”

被伊集院微妙的語氣刺激到,慈郎有些生氣,怒道:“根本不是‘随便人親’,只是因為是你、”

唇。

急切的嚣張的溫度。

沒有冰球,沒有其他掩飾,一個無可抵賴、無法辯解、完完全全的吻。

因為明确意識到這是一個吻,一切都不對勁了。

将真正的珍貴珠寶與仿造的廉價贗品擺在一起,即使是對鑒定一竅不通的普通人,也能感覺出根本性的差別。

滾燙的溫度。

無法掩飾的喜悅。

湧動于心的情感。

如果不曾親吻過心愛之人,不曾被赤誠地渴求過,那麽将得到的敷衍當作珍寶,也能好好生活下去。

然而他此刻知道了,被心愛之人親吻,是什麽樣的滋味。

那是行走于熱沙,幹渴到絕望麻木時,在綠洲幽泉喝入口中的水。

啜飲再多都覺得不夠,想要更多。貪婪地竭取,不斷深入泉道。

若水是凝固之物,恐怕也不會細嚼慢咽,而是兇猛地撕咬,只求盡快将它吞吃入腹。

被慰藉的不止是幹渴的身體,還有苦痛到麻木的靈魂。

太美好的事物,具有毀滅性的力量。

因為見識了真品,仿品的低劣之處就被更加明顯地對比出來,而曾将仿品當作真品的悲哀,也就随之加劇。

他有多麽狂喜,就有多麽悲傷。

靈魂深處傳來如撕裂般的疼痛,為着:錯過的歲月、不堪的悔恨,以及難以面對的悲哀。

伊集院的唇離開,吻被中斷,他像是在母獸腹部尋求存活必須的乳汁的幼獸,嘴焦急地追上去,想要繼續,伊集院的手卻撫上他的臉,阻擋住了他。

“不想要,就早說,”伊集院那冷漠的聲線,因為語氣那麽無奈,而顯得萬分溫柔,“不要總是哭。”

慈郎不知道自己在哭,也并不介意,他現在不想管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他一直想要的,他終于得到的,就在距離這麽近的地方。

眼前這個人能夠提供的溫暖,之于他,就好像蘋果之于俊太郎。

俊太郎是訓練有素的護衛犬,他不是。

“想要。”

慈郎聽到自己說。

這樣自我中心的要求,太過任性,這樣直白地道出苛求,也太過羞恥。

可無法忍耐。

“想要的,所以,”慈郎不顧一切地凝視着伊集院的眼睛,無暇思考伊集院會怎麽看他,說出因為不會有人耐心傾聽所以從未說出口的祈求,“抱住我。”

要命。

伊集院咬緊牙,一把扯松了領帶。

根本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但失算的不甘,此刻已經顧不上了。

他将望月擁入懷中,俯頸吻下。

一開始急切的交互,在伊集院的有心控制下,最終變成了依偎式的親昵。

伊集院擁抱着慈郎,他們呼吸相纏,時不時交換綿長的親吻。

伊集院冰涼的鼻尖描摹着慈郎的側臉,慈郎安心賴在伊集院的懷中,只有緊緊抱着伊集院脖頸的手暴露了他的貪求。

兩個三十歲的男人,竟然像初中情侶一般溫存着。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半開的紙門外,晨光落下屋檐,鐵皮風燈如風鈴般在風中微微晃動,殘雪早已融化,慈郎終于看清溫泉池那岸的那株梅花,更遠處,是那座鼎鼎大名的白頭山。

慈郎望着那座山想,是不是可以一直這樣,直到旅行結束,不要伊集院寫什麽遺書。

可這個願望顯然沒有被山神聽到。

前來禀報事宜的竹屋助理,應該是禀報了很重要的事,伊集院換了衣服要出門。

兩人分開時,延遲的羞恥感将慈郎澆了個徹底。

伊集院還是不變的冷漠神情,帶着理所當然的神氣,好像他不管做什麽都是對的。有時候慈郎真的很羨慕這一點。

想逛就出去逛逛,需要什麽打電話給套房管家,記得帶房卡,伊集院走時囑咐。

慈郎本來不想出門,可是這棟溫泉私院的日式風情太過濃厚,一個人待着讓人心慌,加上剛才發生的事……慈郎最終選擇出去逛逛。

這裏是伊集院買下改造并親自命名的溫泉旅館,伊集院這麽喜歡,難得來了,好好看一看也是應該的。

或許能夠找出,伊集院選擇這裏的理由。

慈郎走出溫泉私院,立刻有侍女迎上來,面對女性,慈郎還是比較緊張,盡量鎮定地說明了自己只是想逛一逛,但侍女立刻派人開來了代步車。

是高爾夫球場常見的那種電動代步車,慈郎在後排位置坐好,駕駛車輛的工作人員邊開車,邊為慈郎介紹[時煙去]。

等車開出頂級套房所在的貴客專屬區域,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沒想到溫泉旅館的占地範圍有這麽誇張,慈郎在心內感謝侍女英明的決定。

到達休閑區,慈郎走近網球場,場中有兩對賓客正在比賽,慈郎曾對網球有些興趣,也駐足觀看了一會,小心與其他賓客保持了一個不會産生談話的距離。

網球場外是望不到邊的廣闊草場,視野極為遼闊,唯有一棵參天大樹,四層露天吧臺依樹而建,每層設立單獨卡座,風格變化統一,視野與隐私都互不幹擾。

慈郎走過去,在吧臺小哥的提示下,用房卡點了一杯最便宜的冰茶。

他忽然聽見有人輕蔑道:“我奉勸你,偷東西不要偷到伊集院財團的地盤。”

誰?

慈郎不解地看向對方,但幾乎同時,他又聽到竹屋助理的聲音:“望月桑~看這邊~”

慈郎轉過身,看到竹屋助理和伊集院在草場上,正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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