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5)
第28章 (5)
憐江月無意在賓館和他發生沖突,且看他比早上和氣了不少,語氣和姿态都感覺不出任何殺戾之氣,就跟他去了外頭。
禾小暑道:“今天早上回到住的地方之後,我想了許多,阿月,頭先是我們魯莽了。”
憐江月瞥見禾小暑脖子上的傷痕,輕笑了聲,蔑然道:“恐怕是你們在江湖上放出了什麽豪言壯語,現在知道自己打不過我,拉下老臉來求個和,想給自己個臺階下,不損了自己的江湖名聲吧。”
禾小暑嘆了聲,道:“我們四個并不熟悉,都是聽說你來了泯市,自發地找過來的,又都看到了你在晚報上登的尋人啓事,不約而同來到了這賓館,我們說好了,只是将你帶回卞家,在卞老師父頭七過後,喪禮上給卞家人賠罪,至于他們要怎麽處置你,我們就不插手了,我也是到了那面店,才知道大家所知道的故事是有些差別的,想來想去,早上冒然出手真是非常不妥。”
憐江月擰起眉毛,聽的是又有些氣憤了,道:“只是想帶我回卞家?那你早上為什麽對我出鎖喉的殺招?”
禾小暑又是一嘆,眼神閃爍着,低下頭去,道:“說來慚愧,早上我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心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好怕,好像那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就……”
他一拱手,避開不看憐江月,諾諾連聲:“真是對你不住,對你不住啊。”
他又道:“我後來具體聽了聽大家知道的故事,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來找你問個詳細,這事情電話裏也說不清楚,就來這裏等你。”
禾小暑這番話說得十分誠懇,也确實是肺腑之言。憐江月聽後就說:“什麽金子銀子,繼承不繼承家業的,我不知道,也沒想過,我沒害死卞如鈎,我走的時候他人還好好的,我脫離師門沒錯,但是我離開卞家時已經将學來的一身本領還給了他。我已自斷右臂。”
禾小暑擡眼一看他,目光下移,落在了他的右手上。憐江月握起右手,道:“沒錯,我的右手确實還在,我斷臂之後,它又自己長了出來,我知道這聽上去像天方夜譚,可那天在卞家,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很多我自己也解釋不了。”他看着禾小暑,“卞是真沒和你說這過我自斷右臂的事嗎?馬遵他們也沒聽說嗎?”
羽。
惜。
獨。
家。
禾小暑搖了搖頭。憐江月冷笑一聲,不忿道:“便宜倒都讓他們給占了,恐怕是怕我自斷右臂的事說出去,大家聽了都說我不欠他們的吧。”
禾小暑道:“那不如你和我說說你那天的遭遇。”
憐江月深吸了一口氣,右手握成了拳頭,道:“我的遭遇……我的話,你真的會相信?”
禾小暑好聲好氣地說道:“阿月,你不要怪我還有些疑心你,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剛才說你自斷了右臂,但你的手如今卻好好的,早上揮劍時也是運動自如,但是大家的故事又有很多出入,也很可疑,我實在很想聽一聽你的版本。”
發生在他右手上的事,說出去确實叫人難以信服,禾小暑會因這右手質疑他并沒錯,憐江月又想到禾小暑從前待自己也是溫厚和藹,而人在殺意面前确實有着自保的本能,早上的事他也并不打算計較了,就将自己前陣子的那一系列離奇遭遇毫無隐瞞地和他說了。
故事雖然離奇,但他說的句句屬實。至于別人要不要相信,他也管不着了。
禾小暑聽了憐江月的遭遇是震驚得難以複加:“你是說無藏通是你的生父?想花濃是你的生母?這個無藏通還能化成黑煙,還有憐吾憎火化竟然燒出了七顆舍利,兩把寶劍鬥得天地無光,日月變色。”
這些事情別說他這個跑江湖的聞所未聞了,就連戲本都不敢這麽編。可禾小暑看憐江月一副開誠布公的姿态,不像在欺騙他。他反複思量了番,道:“不如這樣,你随我們幾個叔叔阿姨回卞家一趟,在喪禮上,當着卞老師傅那些親朋好友的面,我出面,就說你和卞家的矛盾不是三言兩語能講透的,外人就不要摻和了,你再賠個罪,至于你右手的事還有其他很難讓人相信的事,我們就不說了吧。這樣你以後在外行走會省去不少麻煩,你看怎麽樣?”
憐江月聽了,胸口竄上一股怒火:“我何罪之有?”
他瞪着禾小暑,瞬間,氣氛劍拔弩張,禾小暑不敢冒然回嘴,也不敢動。
憐江月氣沖沖地說道:“我和你說了這麽多,到頭來你還是覺得我有錯?我有罪?我有什麽罪?憐吾憎燒出七顆舍利,只交代我送去給七個人,不告訴我這些舍利子是多麽危險,是有人想偷,想搶,還會為了它去害別人性命的東西,是我的罪?無藏通是我的生父,是我的罪?我離開了不信任我的人,放棄了委曲求全的生活是我的罪?我無法解釋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你們不相信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也是我的罪??”他眼中射出兩道狠厲的寒光:“以前只聽過逼上梁山,沒想到幾百年後,還有逼人認莫須有之罪的!今日的江湖和舊日的江湖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說完,他甩手就要走。
禾小暑追上了幾步,想靠近了和憐江月勸些話,卻被憐江月周身籠罩着的一股黑森森的戾氣逼退了,就只敢在距他兩步之遙的地方說道:“阿月,這也是給江湖上的人一個交代,我看卞家的人也不會為難你,你低個頭,也不要你認罪,就說一聲抱歉,或是去給卞師傅敬一柱香,可以免去多少麻煩啊,忍一忍,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我不要低頭!我也不要忍,不要退!”
“可你的故事裏實在是有太多不可思議的地方了,說出去是沒有人會相信的啊。”
憐江月猛一駐足,扭頭斥道:“不可思議難道就不值得去相信了嗎?我原以為你是個能說些話的人,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你走吧,我和你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我不想回卞家,也不會回卞家,我不在乎任何人對我的任何看法,”他想到白天将禾小暑等四個江湖聞名的高手掀翻在地的威風,笑了起來,道:“誰要來找我麻煩就來找吧,我看有誰能打得過我!”
禾小暑心知這和是勸不了了,再沒追着憐江月。憐江月回到賓館房間,收拾了行裝,就下樓退房。
賓館前臺客氣地問他:“要不要給您叫輛車?上火車站還是機場啊,這大半夜的,跑路上可攔不下車。”
憐江月起初沒聽他的,出門等了陣,白天這街上就冷清,到了晚上那更是連野貓都見不着,他便回去麻煩那前臺給他找輛車,說是要去包家村。
等車時,憐江月飛快地跑了一趟萬象酒莊的後院,背了些糧食原料回來,他人到賓館門前,出租車恰好也到了。司機一下來,兩人都笑了。是老沈。
老沈熱絡地幫憐江月拿行李,問他:“咋搬包家村去了?”
憐江月道:“認識了個朋友,住她那裏也好省些旅費。”
老沈應着聲,道:“包家村好啊,後頭就是個吉祥湖,再過去就是吉祥山石窟,別看沒什麽名氣,裏頭東西好看得很,那飛天,活靈活現的,每天晚上八點還有激光鐳射秀,我這有票,你要不?聽說有個大酒店集團琢磨着收購那裏開發什麽度假村呢,你那朋友的房子往後可值錢啦!”
憐江月拿了激光秀的票子看着,并沒話,剛才和禾小暑那番來往是說得他口幹舌燥,再不想開口說任何長句子了。而這老沈說起泯市任何地方那都是了如指掌,開去包家村一路都沒個停,自顧自熱鬧得很,他就聽着。
“包家村裏那個伏羲廟和別處的可不一樣,廟裏可有兩個神仙像,一個是伏羲老爺,一個是個酒神,你以為是杜康?那真不是,包家村的酒神也沒個正經名字,以前這村啊,八幾年的時候了吧,還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路沒修起來,往返市裏還有好些人用馬車的,那村子裏又有很多釀酒的,免不了要常常往市裏送貨。有一陣,有一夥青海還是新疆來的賊隔三岔五上村裏偷馬,被人撞見了也不怕,揮着馬刀,厲害得很,見了警察也不怕,警察見了他們倒是兩腿直打顫。
“有一天,村裏來了個很奇怪的男人,這男的什麽也不幹,就挨家挨戶找酒喝,沒日沒夜地喝酒,說什麽要找能灌得醉他的酒,他的酒量那是真的好,千杯不倒啊。趕上那群馬賊又來偷馬,青天白日,明目張膽,村裏的人是趕緊關緊了門,有人看到那個奇怪的男人攔下了那群馬賊,一行人往吉祥湖去了,第二天,一個村民去吉祥湖打水,你猜怎麽着!他看到那群馬賊全死在了湖邊,嘴裏全是酒,都是被酒給嗆死的!你說奇不奇?怪不怪!那之後,再沒人見過那個男人,都說他其實是酒神下凡來搭救這一村的人的。
“包萬象你知道吧?就是萬象酒莊的老板,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一尊黑漆漆的神像,據說那神像和那酒神仙長得很像,包萬象就把這像給送到了伏羲廟裏去供着,還別說,他這一供,他們家那萬象酒就出了名,又是拿獎又是把店鋪從地質局職工樓下頭搬去了現在的步行街,攢勁,得意啊!”
憐江月忍不住又問了問:“您真沒聽說過上官玉盞這麽個人?”
老沈一拍大腿,笑着道:“嘿!你那一問,我是覺得有些耳熟,但是又不敢确認,不敢确認的事我哪會往外講,你說是吧?我這回去一打聽,我就說嘛!那就是包萬象第二個老婆嘛!以前地質局誰不認識她?大小沒媽,十八歲沒了爸,結了婚吧,好景不長,男人被炸礦山的炸藥炸死了,年紀輕輕又守了寡,一來二去,和樓下賣酒的包萬象看對了眼,老包的媳婦兒那會兒病得特別重,整天蔫不垃圾地躺在床上。上官也算道義了,等那病媳婦死了才搬去和老包一塊兒住,後事全是她打理的,她也沒要孩子,拉扯着病媳婦兒留下的兩個孩子。上官以前人可精神,店前店後忙來忙去,包萬象死那陣,他搞什麽酒廠,投資人都不肯幹了,都撤了資,上官抵押了房子,抵押了車子把廠辦了起來,誰想一場大火,啥都沒了,人就頹了,不行了。你知道別人都管她叫什麽?”
“掃把星?”憐江月猜道。
“哎喲!”老沈又是重重拍了下大腿,笑着點香煙,笑着說話:“你說是不是克父,克夫的掃把星命?這再漂亮再能幹也要不得啊!”
憐江月就道:“這要真往迷信了說,是那些男的命薄,壓不住上官玉盞的八字,是他們沒福氣啊。”
老沈的笑聲漸漸輕了,就此沒話了。
到了包家村,老沈的出租車的車前燈照着土路,照出兩邊不少平房門上纏着的鎖鏈,挂着的大鎖,許多房子都不像有人住着。村裏沒有半星燈火。憐江月辨認了好久也認不出包智美家的院子,況且老沈實在話多,還好打聽,憐江月也有些坐不住了,就随意指了戶人家,下了車。
老沈往周圍一打量,問道:“這就到了?你朋友已經睡下了?沒個燈啊,我看這裏大同小異的,你可別認錯了啊,你打個電話問一問。”
憐江月敷衍地應着聲,下了車,老沈又要來給他搭把手,憐江月忙一手提起行李,一肩抗起裝糧的蛇皮袋,閃進了陰影裏。他繞到了那戶人家後頭,爬上牆,站在高處看了看,看到包智美家院子裏的那口井,他沿牆跑過去,進了院子,放下東西,一看酒坊邊上的一間屋子裏閃着藍藍的光,他走過去,推門進去。只見包智美和千百歲靠在一塊兒坐在地上,看着地上一塊發藍光的東西。憐江月過去了,想說話,包智美一拽他,比了噤聲的手勢,憐江月點了點頭,也坐下了。他們三個人靠在一塊兒,瞅着一只放在地上的手機。
三人對着那小小的手機屏幕看電影。
電影叫做《蒲公英》,男主角是山崎努。
電影拍了很多食物,還拍了那個山崎努幫助一個開拉面店的女人重振拉面店的故事。
電影看完。包智美大手一揮,招呼大家去廚房坐。千百歲這會兒已經是閉上了眼睛,憐江月左右看看,問道:“沒電?”
包智美舉着手機,在廚房裏翻箱倒櫃,道:“邱姐說她明天幫我搞定。”
她大呼一聲:“找到了!”
她使勁朝憐江月揮舞胳膊:“快過來!!”
憐江月也有些困了,揉着眼睛過去:“還剩些曲種?”
包智美笑着在桌上放下一包東西,硬是把千百歲也拽到了廚房,按在了餐桌邊的椅子上。憐江月拿起她拍在桌上的東西一看,一包泡面,還剩一個星期就過期了。
這時,包智美又是一聲呼喝:“憐江月!千百歲!”
憐江月看向她,千老先生猛地驚醒,也看向她。包智美咬着手機,眼睛瞪得老大,老圓,後置攝像頭下的電筒光打在她臉上,她面目猙獰地撕開那泡面袋子,把面餅掰成三份,塞給憐江月一份,塞給千百歲一份,自己拿着一份,她嘴裏還咬着手機,舉起了面餅,高聲道:“咱們三個這回不成功,便成仁!!以面代酒,我先吃為敬!”她就抓開了手機,狼吞虎咽,幹嚼起了面餅。
一時碎屑亂飛,憐江月确有些餓了,問了聲:“井裏有水嗎?煤氣還通嗎?”
包智美一瞪他,憐江月沒話了,摸到調料包,撕開了,撒了調味粉在面餅上,他看了看千百歲,老先生正慢慢吞吞地抿着面餅,眼皮一耷一閉。
那包智美卻是精神極了,那部電影是看得她熱血沸騰,還看出了些雄心壯志來了,嘴裏嚼着面餅又說起了話:“我想好了!”
“明天!你!”她一指憐江月,“你說萬象酒是木桶釀酒,好,那你就負責去找木桶!負責研究配方比例!”
她一指千百歲:“老先生說了他有在酒坊幫工的經驗,那就幫忙制曲!”
她一指自己:“我!就負責參透上官玉盞的密碼!”
“密碼?”憐江月吞了口唾沫,“什麽密碼?”
“無根的樹,無水的井啊!”包智美拍拍手掌,面帶笑意,“老先生都告訴我了,我可從沒聽過,裏頭一定有玄機!這是個大進展!另外,我還負責……”她擡了擡下巴,一拍胸口:“賺錢!還錢!”
包智美說得眉飛色舞,硬咽下嘴裏的東西,“啪”一聲将右手狠狠拍在了桌上。千百歲又是一驚,睜開了眼睛,糊裏糊塗地也伸出了手,按在了包智美的手背上。憐江月吃着幹巴巴的面餅,越吃越餓,嘴裏沒勁,身上也很沒勁,被包智美又一瞪,才緩緩伸出了右手。
三人三只手搭在了一塊兒,包智美吼道:“加油!加油!加油!”
千百歲和憐江月點着頭,不約而同打了個哈欠。
兩人吃完手裏的面餅,就各自找了個能躺的地方睡下了。
而那禾小暑回到落腳的旅館,進了房間,見到聚在他房裏的馬遵,江絕和鐘小豔。他拿出手機,插上了充電,道:“剛才他說的話,你們都聽到了。”
三人點了點頭。那馬遵坐在床上,腿邊放着一個花梨木的長匣子,他手上正拿着一柄小刷子,輕輕掃拭着握在手裏的一把大刀。他道:“他的右手你們早上也見到了,靈活得很,自斷右臂後又長出什麽新的手?還有什麽黑劍,什麽影子,一派胡言!”
鐘小豔說道:“但是早上我們看他的影子确實很古怪。”
“那是我們早上沒睡醒!”馬遵音量一高,擡眼看了一圈,又低頭小心保養他那大刀了,說着,“這件事你們就別管了,都走吧,甘肅是我的地頭,這小子既然來了,我一定會帶他回卞家給明明賠罪!”
鐘小豔輕笑了聲,沒話了。江絕道:“我知道憐江月從小身體就不好,無法習武,武功一下如此精進确實很可疑,他用劍的本領簡直是出神入化,甘肅這一帶恐怕只有伏羲劍百裏無名能和他一架高下了。”
馬遵皺着眉道:“百裏老先生早就退隐江湖,不問江湖事了,不然以他老人家的禀性,早第一個跳出來為卞如鈎抱不平了。”
禾小暑這時道:“這件事還是少安毋躁,我跑一趟浙江,把來龍去脈再打聽打聽。”
馬遵道:“有什麽好再打聽的!無論他是出于什麽目的,無論是間接還是直接,都是他害死了卞老師父,徒弟害死師父,就是不對!”
馬遵又道:“他是無藏通的兒子那更說得通了,他們父子或許在哪裏遇見了,認了親,照憐江月的說法,他在卞家二十多年過得那麽不痛快,我看就是他們父子倆裏應外合要給卞家一些顏色看看,二十年師徒親情到底是比不上血親來得親!”
鐘小豔跟着道:“這話倒有點道理,其實,大家的故事刨去那些說故事的人的主觀猜測,湊在一起是完全能湊上的,我們都可以确定的是,卞師傅帶着卞是真和行山在揚州拜訪想依依,結果被無藏通綁回了卞家,卞家的人和無藏通打鬥,無藏通消失得無影無蹤後,憐江月手裏拿着一把劍要殺卞老師父和是真,殺人不成,他自稱脫離師門,就跑了,卞師傅在他走後當晚,撒手人寰。
“山下的村民他殺沒殺,這個我們倒是要去确認一下才好,我是聽說他們村裏的人都說殺死了殺死了。發生這麽大的事,經歷的人的記憶在細節上有些出入,人心隔肚皮,他們對這個憐江月的行徑有不同的揣測,都是可以理解的,要是所有人的故事一模一樣反而像是統一了口徑。”
禾小暑問道:“風煦微你們知道吧?憐江月說他可以為他證明。”
江絕搖了搖頭:“郁玄東這個最小的關門弟子平時飛揚跋扈,最愛和別人唱反調,他的經歷我聽說了,什麽黑煙人,什麽舍利子,和憐江月的故事倒沒什麽差別,可你們不覺得聽上去像一出大戲嗎?我聽別人說了之後就覺得可笑,也就沒和你們說。難保這風煦微和憐江月是不是也有勾結,我可聽去北京悼念郁玄東的人說,他們倆在北京走得挺近。”他沉聲道:“我還是願意相信卞家人多一些。”
鐘小豔道:“那接下來我們怎麽辦啊?”
這一問,一屋子人都沒話了。半晌,馬遵将大刀收進了木匣,望向窗外,道:“四個人裏,我年紀最大,也沒有家庭,沒個挂念,這件事聽我的,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帶憐江月回卞家賠罪!”
江絕關切道:“馬大哥,你可要小心,不是我滅自己人威風,可這個憐江月真是邪門得很,我也遇過不少高手,用拳的,用劍的,沒有一個人叫我那麽害怕過。”
馬遵用力關上了木匣,道:“我倒要看看他的右手是不是斷了還能重新長出來!”
禾小暑勸道:“馬大哥,可千萬別沖動。”他道:“雖然他的故事讓人很難相信,可我不覺得他在騙我,以他現在的處境,編這麽一個荒唐的故事騙人完全沒有必要。總之,等我再去查查,這無藏通,憐吾憎,江湖上總該有人知道些什麽。”
馬遵拿起木匣,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禾小暑便囑咐江絕和鐘小豔:“我們保持聯絡,你們看緊着馬大哥一些。”
他打算今夜就啓程再去訪一訪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