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Your World 身後的人籠罩過……

沈言禮話落, 尾音像是以往那般長長地拖曳着。

盛薔沒開口,原本在他倆後一排的葉京寒卻是将視線探了過來。

還有一會兒巴士就要到航大了,他沒在座位上坐着, 半躬着腰,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以免有所遺漏。

葉京寒平日裏喜靜,一向不愛摻和這些事兒,就連這兩天遇到的那些, 他也只是徑自眼觀鼻鼻觀心, 沒有詢問過多。

可眼下——又是喊了盛薔, 又是什麽留不留印子的,內容上着實有些……

聽到沈言禮的那句話, 葉京寒再也沒能做到像是之前那般不聞不問, 他的目光直晃晃地落在前排的兩人身上,不加掩飾。

這樣的話語本就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偏偏沈言禮還将限定詞弄在了她身上。

盛薔見他望過來,想要說些什麽,話到嘴邊複又咽了進去。

怎麽解釋都好像有些不對勁。

難道要說……她确實是睡出了那樣的印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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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論及某位全程當了她“枕頭”的事例,盛薔這回倒是沒再理人, 有點理直氣壯的意味在。

回到繡鋪後院的時候,已然是快接近下午了。

盛薔手腕繞上去揉着自己的肩頸, 偏過頭來緩緩按壓。

寧遠雪正好準備去之前周末的家教, 出了房間門, 看到盛薔回來,停下來問她, “你落枕了?”

“……沒有吧。”她單純是因為之前在車上壓太久了,脖頸那塊兒還有些梗,得活動活動開來才好, 不然現下血液不流暢,連帶着揉捏的時候泛起一陣淺淺的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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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盛薔補充解釋,“我剛剛在回來的車上補了一覺。”

寧遠雪沒再多問,“嗯”了聲淡淡應着,又順帶和她說了下,“我先去華蔭那邊,回來之後和你說下之後的安排。”

華蔭就是之前寧遠雪之前做家教的高檔小區,除卻這些,偶有的時刻他還會去便利店打小時工。

他提的事應該是之後代課的具體安排,航大過陣子會放小長假,寧遠雪那時候不在。

盛薔知曉他要去忙,點了點頭,連忙擺擺手,“可以啊,你先去,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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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山之行後,盛薔難得的小感冒了。

大概山間晚風格外凜然,她挨了凍,回來的時候也沒做好防護,自然而然就中招了。

不過好在也沒維持幾天。

感冒好的那天,恰好逢迎盛薔上體育課。

京淮航大的校際選修是整個學校打亂來安排的,任意報名便是。體育課便在校際選修的範圍內,一周統共有兩節,一節是班級統一上的常規體育課,還有一節則是任意選擇的項目體育課。

有關于項目方面,她沒選健美操舞劍亦或者是打太極之類的,選了個網球,和上鉛球課的應桃分開來。

今天上的就是常規體育課,以學院班級來劃分,體育老師按照空乘學院的制度管理要求,上來就鍛煉形體,順帶讓大家跑了三圈。

按照計劃,今天在操場上還有負重來回跑的訓練,以此讓空乘專業的學生更好地增強抗壓體質。

奈何天公不作美,很快就飄起了雨。

秋天的雨濕重且寒,冷不丁地往小腿肚鑽,刻入骨髓那般。

剛跑完步,女生們身子都是松軟的,要是淋了雨肯定不大好。

體育老師望着愈下愈大的秋雨,也沒繼續,吹了下口哨,“今天下雨,那就自由活動吧,大家跟我去體育館。”

女生們聽了興奮起來,不管怎樣,從小到大只要是體育課,好像能夠在這個時候進行自由活動,反倒是比下課還要來得自由快活些。

應桃拉着盛薔快速地加入走向體育館的隊伍之中,“哈哈哈哈我可真太高興了,等會兒我們找個地方坐着聊天吧薔妹。”

盛薔感冒稍好,還稍稍帶了點鼻音。

跑完步以後鼻腔略通了氣,但是大概空氣裏雜質比較多,連帶着她的應聲都嗡嗡的,“好呀。”

這會兒的體育館很是熱鬧。

因為這場突降而來的秋雨,不少在這個點上體育課的學生都被老師領着帶過來,作自由活動。

相比外面秋季的寂寥,內裏的體育場館卻是響聲震天而來。

室內籃球場的嘭然,羽毛球網邊圍觀着叽喳的人,還有在墊子上做仰卧起坐的學生。

不過要說最熱鬧的,還要屬坐在觀測臺座位上的一群女生。

都在觀戰場上的籃球賽,時不時放出加油助威亦或者是吶喊的尖叫。

一時之間,整個體育館宛若燒沸的水爐,汩汩地往外吐着蒸騰而起的泡泡。

盛薔本來想往籃球場那邊眺望,奈何在周遭堵着的人也很多,半個影都觑不見。

她幹脆轉頭去問應桃,“今天是有比賽嗎?”

不然為什麽這麽熱鬧?

平日裏專門去看球賽的人也多,或許今天是在室內的緣故,盛薔覺得地板幾乎都要被震得掀起來。

應桃也好奇,她踮腳後也看不到,随手揪了個路過的女生詢問。

“你說那邊啊,航天工程學院在打籃球,他們基地那邊不能試飛,這會兒就自由活動。”

應桃聽了唉唉兩聲,“怪不得呢。”

盛薔和她還沒走到一旁的觀臺座,複又被老師喊了回去。

原因無他,有的班級比較嚴苛,沒要求做自由活動,分散着複又在角落裏集合,做一些老師要求的準備動作。

原本盛薔她們的體育老師悠哉悠哉地任由學生們去,到了眼下他觀摩了會兒,到底還是讓大家集合。

“不占用你們太多時間,把之前練的那套動作再做兩遍,剩餘時間都給你們自由活動好不好?”

此話一出,當即響起一片哀嚎。

一套動作下來起碼要五六分鐘,兩套還得了,一節課下來本身也沒多長時間。

不過哀嚎歸哀嚎,大家還是認命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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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敘中場休息,本來在仰頭喝水,不知道視線撂向了哪邊,順帶着揪了把一旁的沈言禮,“你看,那是不是空乘學院的啊。”

沈言禮懶懶掀起眼皮,目光直落下去。

空乘學院在做她們特有的訓練操,周邊兒也圍了不少人。

盛薔在隊伍的側方,動作不急不緩,烏發由着弧度震蕩的原因,往兩邊擴開落在肩側。

館外天氣烏沉,館內開了大片的照明燈。

襯得女孩瓷肌雪膚,非常得惹眼。

周遭也随之圍了越來越多的人。

到了結束後,一道身影走了過去,低頭正在和盛薔說些什麽。

肖敘看到此,眸光微微一頓,“盛薔和寧遠雪怎麽回事兒啊?”

沈言禮看了兩眼,卻是徑自說道,“她沒男朋友。”

“你又知道了?”肖敘狐疑地盯了他兩眼,“可我聽說寧遠雪和盛薔住一起啊,難道就只是個拼院子的房客?”

沈言禮這會兒将視線抛向他,“哪兒來的聽說。”

“好吧不是聽說,是我親自看到的,總行了吧?”肖敘說着,幹脆上了航大的論壇去搜,有關這方面總該有些提示。

只不過還沒等他開始搜索,一旁走過幾個人,嘴裏時不時地調笑着。

雖說體育館內十分吵鬧,但因着離得近,說話的內容也直截了當地傳入耳中,清晰又明了。

何方舟今天也在體育館打籃球,這會兒倒是和沈言禮那幫人分開,兩邊的人隔着不同的球場在打,分別占據着兩廂的位置,互不幹擾,井水不犯河水。

其實這般也有緣由,何方舟之前那幾回也确實是被整怕了。

眼下他旁邊的人目光從空乘學院那邊落回來,嘻嘻哈哈地笑,“還別說,真挺漂亮,要我說,最好看的還是校花。”

說着,那人怼了怼何方舟的肩膀,“欸,你要不去追追試試看?”

何方舟目光順延着抛過去,落在盛薔身上,流裏流氣地上下打量。

那人見他往那邊看,語氣裏更是慫恿,“身段不錯吧,江南那邊的妞兒,就是看起來挺純。”

“純?”何方舟聽了這個字眼,不屑地笑了聲,目光變得肆意嗎,“空乘學院出來的,能有多純?私下裏不定得有多騷,信不信老子過幾天就把她拿下,把她給弄得服服帖帖,到時候到了床上——”

何方舟話音還沒落,眼角飛過來一道黑影,徑自朝着臉側飛過來。

他下意識拿手擋,卻是遲了。

重物砸在他的鼻梁上,狠狠地怼住,複又落在地面上,彈跳着向上飛出去,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何方舟被這股勁砸得直直往後退,順帶着膝蓋一彎,往後跌坐在了地上。

這一聲堪比炸雷,惹得在近處的人都駐足回首,朝着聲源望了過來。

“艹,誰他媽搞的——”鑽心的痛傳來,鼻梁那處火辣辣地燒起,何方舟惱羞成怒,半擡起眼往前方看。

看到來人後,他心虛地愣了愣。

沈言禮就站在那兒,視線沉沉地捱過來。

嘴邊勾着,目光卻很冷。

“你說誰搞的。”

他幾步上前,拎起何方舟的衣領,将他拽起來,照着對方的臉,一拳利落且精準,直直地揮了下去。

體育館倏然變得混亂起來。

勸解聲夾着悶哼的不滿聲——

順帶夾雜着“別打了別打了”之類的驚呼。

這樣大的動靜,理所應當地引起老師的注意,紛紛拔腿往那邊狂奔,“那邊幹什麽呢?!”

盛薔之前剛和寧遠雪聊了會兒天。

他正好也是體育課。

眼下,她也被那般的聲響吸引過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會兒應桃倒是看完熱鬧回來了,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頗有些後怕,“天哪擠死我了擠死我了。”

盛薔揪住她,問了下,“那邊怎麽回事?什麽打不打的?”

應桃雙眼锃亮,“好刺激啊!沈言禮和何方舟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

盛薔暗自思忖,目光随之往那邊聚焦。

奈何圍觀的人一層又一層地卷着,她什麽也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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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體育館發生的事兒很快就上了論壇。

不少人都在猜測這兩人為什麽打了起來。

有人說是積怨已久,有人說是何方舟率先挑釁,還有人說是沈言禮頑劣慣了,想打就打。

最後有在場在體育課的學生出來答疑解惑——好像是何方舟在那邊嘴賤,說些下流的話。

此言一出,惹出不少詐屍了的學生,紛紛問到底怎麽回事。

知情人表示他當時只是路過,再多的就沒聽到。

讨論紛紛,大家都不明所以。

但有一點統一的——那就是打得好打得妙!

何方舟仗着自家親戚是副校長,平時沒少做些作威作福的事兒。

之前進了局子扣押,副校長得知以後,嚴厲地訓誡了他一番。

但好景不長,他之後還是老樣子。

雖說沒再做太出格的事,但依舊不自知,惹人厭煩。

盛薔當然也知曉了這件事。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鬧大……

她冥冥之中覺得,沈言禮不會無緣無故打人。

但問候的話語在即,盛薔還是覺得算了。

他的事,她總不好過問太多。

到了周五,盛薔和應桃照例去上公選課——機械與模型。

今天的地點不是以往的大教室,被韓束教授定在了航天工程學院樓的實驗模拟室,那裏的設備先進,講課效果比較直觀。

他親自用動态三維圖作演示,向學生展示如何運用空間感觸的思維來在腦內成型之後的設計。

到了這會兒,盛薔總算見到了「體育館打人事件」的主人公。

沈言禮照舊還是那副颠倒衆生的皮相,就是額前眉骨那兒,貼了個創可貼。

應該沒有受太嚴重的傷。

她座位原本就是在他旁邊,眼下換成了實驗模拟室,一排只有四個位置,兩人近乎是捱着。

再加上應桃和程也望的加入,四人剛好自成一團。

察覺到了盛薔自上課以來的打量,沈言禮轉眼看她,“還要看多久?”

盛薔被他這番話堵得什麽話噎了兩噎。

複又轉頭去看老教授演示動态模型。

她這樣以後,就真的沒再看他。

沈言禮扔了筆,往後慵懶地靠在座椅的背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待到課上到了一半,老教授搗鼓電腦裏的播放文稿。

盛薔趁着這個間隙轉過身來。

“你那個……還好嗎?”

“哪個?”

沈言禮原本視線沒有定所,只是偶有撂過她,眼下他直直地探過來,不加掩飾。

盛薔秀巧的指尖稍擡,點了點他額頭那兒。

“你說呢。”沈言禮望着人,“還好,死不了。”

盛薔覺得今天的沈言禮有些奇怪。

但具體是哪兒,她也說不上來。

而後,這股子冥冥,在之後的具體演示中,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老教授自己做好了模板,開始吩咐大家上機操作。

每兩個座位間,都嵌入的有下沉式的專用電腦,不聯網以防被盜取航大專門用來給學生上課的訊息。

韓束擡眼望了望周遭,繼而吩咐道,“我之前看了名單,我們這個班男女生剛剛好湊對,搬電腦有些麻煩,女生力氣小擡不起來,這樣吧,你們一男一女組隊,以後只要是到這個教室來上課,都這樣安排。”

老教授話音剛落,應桃望了望她們這一排僅有的兩個男生。

動作迅速且快地繞過了自家男神,選擇了程也望。

這個時候她倒戈得格外快。

程也望倒是沒有意見,要是給他分配到了盛薔……

他轉眼望了下沈言禮。

自動化的模板很快升起,将每兩人隔在了一個半透明的小單間內。

按照着韓束的要求,今天下課前,每個學生都要交一份電子版的三維設計建模圖,算作是平時成績。

“你先來。”

沈言禮熟稔地将電腦掰起,複又打開軟件,朝着盛薔擡了擡下巴。

他是本專業的,一看便很熟練的樣子。

盛薔也沒推脫,就先在凳子上坐了下來,開始緩緩地作圖。

但是很快,她察覺到了不對勁。

沈言禮原本是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畫。

過了會兒,她能察覺到他漸漸地俯身。

她撂眼看去,發現沈言禮直接從後方罩過來,将兩手分別搭在桌上。

這樣一來,她近乎是被他環住的姿勢。

後方頸子那兒有噴灑而來的溫熱氣息,輕輕拂過的時候,引得她小小的戰栗。

那片陰影砸過來,帶着他身上冽然的味道,像是要将她卷住。

在盛薔愣神的檔口,沈言禮發了話,“盛薔,你之前說你沒有男朋友。”

“啊……”

他視線落在女孩漂亮的天鵝頸上,繼而緩緩道,“可寧遠雪怎麽和你住一起?”

沈言禮的話題好像永遠都是突如其來,讓人摸不着頭腦。

他之前好像也問過類似的,她記得她回答了。

沒想到眼下,沈言禮還是這般锲而不舍。

接連着他今天帶着的那股子莫名的奇怪。

過了好幾秒,她不動,沈言禮也就沒動。

大有一副她不回答,他就完全不會走開的架勢。

盛薔覺得有些癢,順帶也覺得這樣的姿勢惹得她不自在,輕聲應着,“……他是我表哥。”

這句以後。

身後的人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徑自陷入沉默。

盛薔見沈言禮這樣籠着人,也沒有後續的動作,害得她完全不能開始制圖——

女孩到了這個時候,也有些忍不住,幹脆喚了他一聲,“沈言禮。”

“你怎麽時不時就這樣……”

後來的話她沒說出口。

就是老是要對她這樣。

“盛薔,你對我的認知是不是有點偏?”望着眼前的女孩,沈言禮說着,湊得更近,聽起來不怎麽着調兒,“我不是時不時這樣,我是一直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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