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Your World 他的公寓
其實不論沈言禮怎麽說, 縱觀以往她碰到他的那些時候,好像是這般沒錯。
他确實算得上那個「一直」。
可問題的關鍵就在此刻又繞了一圈,溜回了原點。
他這是……
以後也并不怎麽打算改的語氣。
并沒有因為她提及此, 而做出相關的反應。
“你靠我太近了……”盛薔幹脆換了個方式說,繼而又緩緩補充道,“弄得我很癢。”
本來實驗模拟室就隔開了一個個的小單間,兩個人一齊在這兒是綽綽有餘沒錯。
但是論及施展開身子, 亦或者是擺出什麽姿勢, 就略顯得擁擠了。
再者, 盛薔說的也是實話,從小到大, 她最怕那種要呵不呵的癢, 重的撓能忍受,輕的則完全不行。
如果是特定的地方稍微被拂到了些什麽, 感觸便十分明顯,有點像是被洗滌了一遍後複又被淡淡暈開的酥麻,以前在江南小鎮,春天柳絮亂飄, 洋洋灑灑地落在空氣中,被風吹着往面上飛的時候, 她能時不時地打一整天的小噴嚏。
連帶着眼睫都被嗆得潤潤的, 惹得鎮上的居民每每看到她出來打米酒, 都說盛薔是水做的姑娘。
這也是每次沈言禮稍稍靠近了些,還沒怎樣的時候, 她能立刻感知到的緣由。
“行。”沈言禮這會兒倒是又變得很好說話,也沒真的怎樣,不過須臾就應下了。
他雙手維持着之前的姿态, 略略直起身來,視線随之撂到電腦屏幕上,去看她在剛剛正在操作的三維模型。
餘光裏,電腦熒屏的淡光襯出他輪廓流暢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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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麽看着,視線直落。
沈言禮不說話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能吸引着他人一齊沉淪進去的魔力。
可事實是,屏幕上只草草地劃了三四條線,因為剛才兩人皆抛開小組作業而來的那端對話,根本還沒來得及發揮。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麽,看得這麽聚精會神。
盛薔凝凝心神,剛想着怎麽去完成這次團隊作業的時候,電腦屏幕右上方,她的專屬名字那欄,緩緩地跳動起來。
這是航大內部的上課系統,紅色是警告,綠色則是點人。
眼下的狀态欄則是跳動的綠色。
她被點了名。
韓束在教師電腦上遠程操作,随意地點開一個座位,想着等會兒給大家做下示範,之後依樣畫葫蘆地再抽幾個人。俗稱課堂互動。
老教授的聲音從講臺話筒裏緩緩地傳來,飄在整個模拟教室的上方——
“這個座位現在正在操作的是盛薔對吧?這樣啊,再給你十分鐘的時間,你做的三維設計圖我等下會放給全班看,順便給你點評一下,如果沒有太大問題的話,待會兒你就可以直接往系統裏交作業了,算作是批改成功。”
韓束頓頓,“剛才給了你們一些時間,現在大致的框架應該有了吧?”
盛薔哪兒能說自己到現在還只有三四條線,她撈過電腦旁的傳輸話筒,應了聲,“……嗯,我盡力。”
應下後,老教授又随即抽取了好幾位學生。
盛薔這會兒沒敢再分神,聚精會神地進行操作。
只不過十分鐘還是有些太短了。
盛薔原本就對這一塊兒很是生疏,到了快要結束的最後三分鐘,她握住無線鼠标的手被人輕輕拍了拍。
“你雛形有了,我幫你細化一下?很快。”沈言禮朝着她詢問,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容遲疑。
他這……也算是剛才拉着她聊天的另類補償?
主要是沈言禮确實是航天工程的大佬,這點大家有目共睹。
盛薔看向他,難得“嗯”了聲。
主要是她覺得,不管她應不應,沈言禮都已經開始了。
她順帶着想要站起來方便他操作——複又被沈言禮給摁了下去。
他依舊維持着之前半站着的姿勢。
盛薔沒再動,輕微向旁側給他騰出空間。
沈言禮速度确實很快,拉出薄膜鍵盤,在上面打了個複雜公式的代碼。
他細碎黑發搭在額前,面上還是一貫的慵懶散漫,可手裏的動作卻與之相反。
長指微動,骨節分明的手腕骨突出,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下來,宛若利劍出鞘,收尾的時候格外幹淨利落。
不到一分鐘,他解析了整個模型導圖。
順帶用了韓束之前要求的三維模式,在模型機身之外,踱了層外殼。
最後還能騰出時間,從其他軟件裏調了筆刷,在外殼的留白部分,留下了一個“S”的手寫印跡。
高飽和的完成度讓盛薔愣了兩愣。
他這樣明目張膽地“作弊”,會不會有些太過分了。
沈言禮說着細化一下,她以為只是稍微善後。
沒想到他愣是将她原本自身的水平,直刷刷地提升了至少好幾個檔。
距離截止的時間也快到了,電腦屏幕在這個時候開始進行六十秒的倒計時。
盛薔到了此刻也只是靜靜地等着。
只不過她凝視了會兒那個“S”,轉過頭來問他,“你是不是少加了一個字母?”
“SQ”才是她。
“S”的話應該是他才是。
要麽就是之前寫順手了,沒改過來。
“沒有少加。”沈言禮看了她一眼,閑散地應着。
而後單字提醒道,“盛。”
盛,讀sheng。
這意思是,S也算作是她。
盛薔反應過來,下一秒,電腦熒幕倒計時來到了最後三秒。
直到歸零的時刻——
盛薔的電腦桌面被投映在每個學生的屏幕上,直截了當,一目了然。
韓束看着模型,不免稱贊了幾句。
雖說設計圖大同小異,但有時候是否流暢,比例是否正确承載,延伸到現實世界是否可以精準運用——都是用來評判的标準。
而老教授專研于此,一眼望過去,心中便能有些數。
雖說這個原本的框架還有些需要改進的地方,可其他的地方真當是可以了。
“很好,完成度非常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盛薔同學還不是飛行器工程與設計專業的吧,這門課程對于外專業的學生來說,其實真的非常難,原本我對于你們這些不是本專業的學生,要求是能完整畫出來就可以了,沒想到藏龍卧虎的大有人在。”
畢竟設計還只是入門,後面運用複雜方程式正式投入飛機建造前的那些反複運算,才是真正的難點所在,因為一點兒差錯都不能夠有。
可只是這樣的模型圖,也讓人十分驚喜就是了。
韓束很是滿意,又用電子筆圈圈劃劃了會兒。
而後,他的目光落到那個“S”上。
老教授倏然覺得有股熟悉感,筆鋒像是被刻意地斂着,和其他相比,略有些收。
“盛薔,你這個字母是設計的專屬logo?”
盛薔聽了應下,看了一眼一旁的沈言禮後,對着話筒說,“……是姓名的大寫縮寫。”
“好的。”韓束沒再多問,只是興致被這麽一出弄得高漲起來,他很快又挑了個人出來,“航大永遠是一個能給我驚喜的地方,這樣吧,我看這個叫應桃的同學和剛才的盛薔同學是同一個專業同一個班的,我們來看看她的模型。”
老教授話落,盛薔明顯聽到隔壁響起一聲不小的哀嚎。
隔着半透明的隔間,穩穩當當地傳遞過來。
下一秒,這聲哀嚎的着落點終止在電腦屏幕的再一次切換上——
應桃的屏幕裏只有一個歪歪扭扭挂着的迷你小飛機,旁邊的天空上,倒是畫了個足夠粉的桃子。
挂在天際,如同月盤。
又大又圓,十足惹眼。
盛薔:“……”
老教授:“……”
全體學生:“……”
幾秒後,教室裏爆發出炸裂般的歡樂聲。
盛薔想笑,半晌忍住了才沒笑。
她只是倏然想起,要是沒有沈言禮的細化,她估計比應桃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這樣的話,我之後再有作業了怎麽辦?”她轉身問他。
畢竟這麽專業性的內容不是她所擅長的,總有一天會現原形。
沈言禮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開始動手創建他自己的三維效果圖。
過了好一會兒,盛薔才聽到他說,“能怎麽辦,你不還是和我一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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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桃的這段事跡爆點十足。
回到寝室後沒多久,肖敘和葉京寒都知曉了她的曠世大舉。
“你說應桃?”肖敘想了想,毫不掩飾地嘲笑,笑夠了才說,“那确實是她會做出來的事。”
“不過你們怎麽在一起上課了?”肖敘略有不解,應桃明明是空乘學院的啊。
程也望反手扣着,在肖敘頭上錘了把,“不止是她,還有盛薔,校際公選課。”
“我說呢。”肖敘啧啧幾聲,也不知道是在啧誰。
程也望迎着這樣的反應,不免望向了沈言禮。
他其實也想跟着啧啧幾聲,畢竟他總覺得上課的時候,隔壁有些過于安靜了。
但還是去浴室要緊,程也望欲言又止後,直接垮了進去順帶拉上了門。
肖敘看沈言禮在桌前坐了下來,目光觸及到他額前的那個創可貼,倏然想起來一件事,不免有些正色起來,“老大,我聽說咱們學院的院長找你談話了?”
他提的是之前沈言禮和何方舟在體育館打起來的那件事。
“對。”沈言禮執着手機,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應了後反問,“你問這個幹什麽?”
“這可是大事啊大哥,你說我問什麽?”肖敘跟着坐下來,“沒什麽處分之類的吧。”
“沒。”沈言禮随意地應了聲,“下次再的話,才會有。”
“這還差不多。”肖敘當天也算是旁觀者,此時此刻回想起何方舟的話,頗有些憤憤不平。
“我說你下次打人,能不能找個沒人的地兒?”
雖說是何方舟那人嘴賤再先,但确實是沈言禮先動的手,院長也因着這個,找了人談話。
“何方舟愛玩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想治那個爛人,就得黑燈瞎火,直接套麻袋裏打一頓得了。
讓他哪兒哪兒都沒理去說。
“有人佐證,怕什麽。”
航大的監控明擺擺地放在那兒,不是沒有錄音,何方舟以往劣跡多,這會兒又惹上了事,估計得消停一陣子了。
這次談話,校領導也是批評何方舟為主。
據說回去之後,計院的院長沒少教訓他。
肖敘內心裏悄悄地定了個黑夜方陣,徑自先暗爽了會兒,這才覺得心中舒坦許多。
此刻,他也沒了其他的問題。
看着面前的沈言禮,卻是驟然想起來另外一件,在他看來還挺有意思的事兒。
“唉,我說。”肖敘看沈言禮沒理人,複又踢踢他,“沈少爺,你知道寧遠雪的吧。”
寧遠雪,京淮航大金融系大二優等生,長得清隽,面容勝雪,是航大有名的高嶺之花。
還和盛薔住一起。
肖敘見沈言禮一副不關心的模樣,繼而加大砝碼,“我呢,也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他頓了頓,刻意地補充道,“有關于他和盛薔的。”
其實肖敘那天就知道了,現在才想起來要說。
只不過他覺得不能立即透露,總得吊一吊沈大佛的胃口。
可眼下,對方的反應完全不在肖敘的意料之中。
“不感興趣。”
沈言禮眼皮子沒掀,收起手機,徑自往旁邊邁。
肖敘:?
不應該啊。
想到這兒,他稍稍揚起了聲線,“你有沒有聽到,我說他和盛薔的關系,是寧遠雪和盛薔。”
然而沈言禮沒分半個眼風過來。
肖敘噎了兩噎,看他老神在在——确實如他自己所說,是不感興趣的模樣。
“………”
肖敘頭一回懷疑人生了。
這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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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這一回,肖敘後來好一陣對于此問題的試探,都沒能得到沈言禮的半點回應。
時間在不斷地前進中,而京淮航大很快迎來了每年深秋專有的小長假,總共為期六天。
這算是學校的一大傳統特色了。
不過追溯其深處的緣由,還是因為學校有三個操場需要護理。
在此期間,航大的航空訓練基地還要進行每年份的深度檢測和修整。
加上季節即将要轉換,便有了和春假相對應的秋假。
寧遠雪和黎藝趁着全校放假的間隙,回了趟江南祭祖。
盛薔由于要幫書記跑腿,加上空乘學院時不時有加練,完全抽不出時間來,便獨留了一人在航大後院。
假期間,繡鋪的生意不算是好。
盛薔偷得清淨,幹脆照着黎藝的囑托,趁着小長假閉門幾天。
寧遠雪家教那兒則是提前打了聲招呼,換她前去代課。
對方的家長體諒了下,也沒意見,看了下盛薔的高考成績,便點了點頭。
假期中途的時候,盛薔連連睡了好幾天飽覺,只覺得精神頗好。
這天去家教前,她特地去了趟在市中心的航空軍科院拿文件,等第二天書記從外地調研回來後,再送給他。
京淮航大的行政處一如既往得繁忙,放假也不例外。很多重要的事,書記都拜托她去幫忙。
盛薔倒是心甘情願,只當是鍛煉,一來二往間也算是提升自己了。
這幾天寒潮過境,自西伯利亞南下的冷風呼嘯而來,氣溫驟降。
剛放假的當天晚上還下了冰雹,盛薔當時獨自一人在後院裏,不免有些好奇,拿手去戳,反倒是挨了幾記從天而降的“驚喜”。
盛薔從軍科院返程,得趕去給學生補課。
這會兒她已然察覺到了寒意,秋季在漸漸地退場,而新一年的冬應該也不遠了。
寧遠雪家教的地方是名為華蔭的高檔小區,是沈氏集團旗下有名的房地産分支。除卻銘牌挂名,良好的環境和私人管家制的防護系統則是這個小區價位高的所在之處。
盛薔之前給寧遠雪送過教材,來過華蔭,對這邊也不算陌生。
她依據着補課學生家長的提示進入,很快便抵達目的地。
補課學生的一家很是熱情,之後詢問要不要送她回去,說是這幾日稍微有些冷,天又黑得快,被盛薔委婉拒絕了。
她可以慢慢走回去,倒也不急。
盛薔也沒要家長非要送的那一袋子吃食,揮了揮自己手裏攥着的——從軍科院那邊帶過來的文件袋,便告辭了。
出了電梯,她推開玻璃門,緩緩地往臺階下邁。
經由一旁八字形的徑道時,盛薔稍作停頓,特意留意了下地面。
之前學生家長就提醒了,說前幾天下冰雹,把樓底的木質地板給砸了,愣是鑿出一個破洞來。
本來那兒種的有竹林,大概是有螞蟻噬着咬過,格外得易碎。
經年已久,這陣子毫不意外地遭殃了。
昨天早上有人晨跑,沒看到破洞,腳底打滑順便踩了空,後來是在救護車上給業主群發的消息——提醒大家一定要多注意。
而因為華蔭采取的是管家制非物業制,這方面的維修最快也得過幾天了。
畢竟那麽個洞,還得從國外運輸配套的地板過來進行填充替換。
眼下盛薔也确實看到了,洞裏滲着水,帶了點從附近竹林裏摻和的泥。
有好心的業主放了個黃色的“注意”提示板,還怪惹眼。
她這樣想着避開,低垂着眼望向那邊,下了臺階想繼續往前走,只不過還沒等到邁出幾步,她一心放在提示板上,視線也緊跟着轉,沒留意的檔口,直接在轉角的地兒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鼻尖被怼着,盛薔吃了痛,手下略松。
她小小地“嘶”了聲,眼眶泛起生理性的濕,而後略顯艱難地擡着頭。
沈言禮被撞以後先是推開了人,等到他斂眸,才看到這人是誰。
是盛薔。
他直接和女孩泛着水的眸子相對,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還好嗎?”
盛薔揉着自己的胳膊,點了點頭,“嗯,我沒事。”
只不過還沒等她疑惑沈言禮為什麽出現在這兒。
盛薔的思緒驀地“叮”了下。
“啊……我的文件!”
剛剛被撞後她手下一松,文件袋好像滑落了。
盛薔顧不得揉肩膀,連忙轉頭去尋找。
她左看右看,怎麽也沒觑見袋子的影子。
直到沈言禮跟了過來,指向那個黃色的提示板,“你說的文件,是那個?”
盛薔順着他的動作往後望,心上泛上來點類似于——“應該也不會這麽倒黴”的感慨。
待到她視線緊跟着落下來,那點感慨也随之落到了實處。
文件袋軟趴趴地躺在破洞周遭,有半截已然浸入水中,因着是刮着飛過去的緣故,表面糊上了不少泥。
那可是她從航空軍科院拿來的檔案袋,裏面的文件少不了是機密的。
這麽一泡還了得。
這一瞬,她的心沉甸甸的。
盛薔關鍵時刻都很沉着冷靜,眼下她深吸一口氣,直接走向那邊,準備彎腰去撿。
“你待着,我來。”沈言禮擋了她一下,長腿稍邁。
很快,他彎着腰,指尖微擡,直接撚起文件袋。
袋子被撈起,最下方還略滴着泥糊糊的水漬。
盛薔目光就這麽定在文件袋的上面,“裏面應該都濕了……”
沈言禮問她,“這個文件很重要?”
盛薔點點頭,還沒想好怎麽處理這麽個棘手的事兒,只聽到沈言禮喊了她一聲。
女孩繼而擡眼,直接迎向他探過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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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禮在校外的公寓就位于華蔭,兩樓的躍層式高檔公寓,版型橫闊,三面環落地窗,往來敞亮,簾子未拉的時候,外面光景被盡數收入其中。
淮江就落在下方,晚間依稀可觑見跨江大橋,連成筆直光點。
上層是游泳池和電腦房,下層則是自帶的卧室和休息間。
不過雖說統共是兩層,依照着個人習慣,再加上大學了以後他才來到京淮,滿打滿算也沒有待太久的時間,所以放在這邊的東西也沒有太多。
包括他的車。
這些天,沈言禮放在京淮這邊的那幾輛都被送去保修。
從金鼎那兒回來,是肖敘送的。
只不過還沒等他回到公寓,就碰到了盛薔。
沈言禮看向安坐在沙發上,自進了公寓以後就沒怎麽動過的女孩,問她,“書記還有沒有回複你。”
“嗯,剛剛在聊了,他說沒關系,讓我想個法子晾幹。”盛薔目光凝在手機上,“說這個文件到時候要給校領導過閱。”
之前兩人在樓底,盛薔當即給書記打了個電話,得到允許後,就把文件袋打開,為了看濕得嚴不嚴重。
除此之外,盛薔其實還問了能不能再去軍科院拿一份,被告知沒有備份。
不然也不會讓人親自去交接。
後來,沈言禮瞅了幾眼,接過那通電話,也不知道和書記聊了些什麽。
不過從始至終書記都沒有怪她,反倒是教她怎麽去處理。
眼下,她拍了每一張具體的照片過去。
“嗯。”沈言禮坐在沙發的另一端,長腿閑散地擱着,懶洋洋地應下。
他将文件放置在大理石的茶幾上,一張一張地分開來癱着。複又拿了吹風機過來,開着最小檔,緩緩地吹。
這些紙張皆是濕了下半部分,除了部分沾染上泥土,其他的有些字跡都暈開來,看不太清了。
他挑了幾張,“我等會兒去複原,打份新的給你。”
“真的可以複原嗎,書記允許了?”盛薔看向他。
沈言禮下巴斂着,“目前也沒別的辦法了,還好不是镌刻了章的機密文件,那樣的我也幫不了。”
頓了頓,他直接看向她,“你剛剛那語氣,是不信我?”
盛薔看了沈言禮好一會兒,很快搖搖頭,“沒有。”
頓了頓,女孩補充,“沒有不信你。”
她只是……
話到嘴邊,盛薔緩緩道,“麻煩你了。”
“這話不用你說。”沈言禮揚眉,“是我撞的你,所以現在,姑且算是還債。”
他很快就晃走了,不知道消失在哪個房門後,應該是去做所說的複原。
周遭沒有人影,盛薔收起手機,視線緩緩地往四處撂。
沈言禮這兒還挺空的,室內依稀泛着之前她在他身上聞到的味道,冽然清勁,薄荷中攜着點淡淡的煙草味兒。
沙發茶幾前就是一幕偌大的黑色屏,旁邊随意地放着一些電玩和游戲機。
而右側的架子橫亘在樓梯旁,從上至下占據了兩層寬。
上面滿滿當當的都是各類樣式的飛機模型。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粗略地打量過後,盛薔安坐在沙發上,低着頭,百無聊賴地望着地面。
她的面前擺着一杯他剛剛倒給她的水,袅袅冒着熱氣。
可大抵是天氣轉涼,那份騰騰的水汽很快消散,凝在杯壁。
窗外天色弄得幾欲化不開,一同她現在的心緒。
自從沈言禮把她帶往這兒的時候,盛薔的腦子就難得有些當機。
突然且沒有準備。
她也沒想到,現在這麽晚的點,居然還會待在沈言禮的公寓裏。
等着他将文件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