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最新] Your World S’Q--他的……

這樣持續性爆炸的歡呼随着禮堂內倏然而來的掌聲, 連綿不斷。

沈言禮這樣說,可謂是将某些寓意,明明白白地放在了臺面上。

篤定的, 沒有任何猶豫的。

就這麽清晰明了地說出口,親自闡釋了暗含着的,被置放在烈陽下幾欲透明的秘密。

臺下男生吹哨打鬧的同時,又膽兒大地抛出問題來, “所以現在都是喊媳婦兒的關系了嗎!”

靠前幾排的女生聽了當即隔空回應, “你們男生懂什麽啊, 那是愛稱!”

那群男生嘻嘻哈哈地逗樂,“愛稱又怎麽了, 這不是遲早的事嗎。”

演講到了最後, 禮堂內空氣都被熱烈給蒸得稀薄,空前繁鬧。

學生結束退場的時候, 原本在演講臺收拾的老師,也難得湊了過來問沈言禮,“你們倆有沒有這方面的打算啊?”

沈言禮望着還待在最後一排遲遲沒有走到他身邊來的盛薔,收回視線後朝着老師略微颔首, “之前是一直抽不出時間,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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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清場完畢, 盛薔才緩緩地挪到沈言禮面前。

他一直沒走, 身邊的幾位助理此刻也不見蹤影。

“就這麽點兒路,你太空漫步呢盛薔。”

盛薔迎向他探過來的手, 自然而然地攥住,聽了這話後,幹脆利落地甩掉。

沈言禮倒也沒惱, 撈着人就往懷裏摁,“這旁邊都是人,你确定不要我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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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的都是三三兩兩負責善後的相關人員,像是有所察覺,紛紛将還偷偷往這邊看的視線又收了回去。

盛薔覺得好笑,“你自己看看,哪兒都是人了。”

話落,她到底還是認命地将手伸了過去。

沈言禮眉梢輕斂,攏住人的同時,一并朝着禮堂的門口往外邁。

入眼再往下的景,是近在咫尺的臺階。

經年過去随着風月季節的洗禮,泛着落有苔藓的潮濕。

天際透着冬季特有的蒼白,京淮航大停留在這樣的純色裏,紅磚牆瓦的教學樓被映襯得分明。

對于兩人來說,這樣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實打實地歷經了好幾年來的春夏秋冬。

臺階外偶有學生途徑禮堂,看到惹眼的兩人,步伐未停的同時朝着這邊張望。

“沈言禮,你說時間為什麽會過得這麽快?”盛薔單腿邁下臺階,目光落在不遠處,“我至今還有種錯覺,覺得我還留在航大,還留在繡鋪。”

仿若她還埋頭于後院的櫻桃樹下,在枝桠遮擋的陰翳中,等沈言禮打完下午場的球,兩人一起去上晚課。

那時候吹過的風裹着刺癢的微燥,卻攜着對日後的期待。

明确到,她至今也沒能撇去那樣深刻印着的記憶。

每每回想,都能讓過去變得更為清晰。

沈言禮還站在臺階上,沒有緊跟着走下來。

他斂眸睇她,眉眼漆然,“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不是時間變得快了,而是你往前邁的步伐一直沒有停歇?”

過去固然值得回憶,但接下來一起并肩的時刻,永遠會堆積着壘在上方,不知覺中便覆蓋成新。

“你現在又會說了啊。”盛薔擡眼觑他,瓷白雙頰上眸若點星,“我們沈總還有這麽明事理的時候?”

“一直。”沈言禮倏然笑了下,尾腔拖着,“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女孩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聲音輕得如蚊吶,像是在自言自語,“那誤解可多了去了……”

但即便是這樣的喃喃,也盡數被沈言禮聽去。

“怎麽就多了去了。”他當即攬着人轉身,緊捱着便湊過來,“要麽你給我都列出來?”

盛薔下意識朝後仰着,想要躲避開。

但她哪兒能拗過他?

而就在沈言禮想着再逼問一番的檔口,兩人身側的花圃旁,倏然傳來試探的一聲。

“……盛薔?”

女孩聽了轉頭,視線所及之處,是一位再也熟悉不過的人。

老書記面容矍铄,一如既往得板着臉。

幾年沒見,他頭發花白,兩鬓摻着黑灰。

大概是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她,胡須都帶着象征意義上的驚訝,一翹一翹的。

随後,老書記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和她打鬧的另一道颀長身影上。

沈言禮朝着老書記點點頭,順勢将還在掙紮的盛薔松開。

打完招呼後,老書記望着面前的這麽一對兒,心中感慨萬千。

但再多語言的彙聚,也只化成了他輕輕拍在兩人肩頭的那兩下。

情愫稍稍斂去後,老書記和暖的柔色不再,複又板着臉看向沈言禮,“沈言禮,你倒好啊,這次返校三請五請的才把你請來,跟尊佛似的。”

沈言禮沒承認也沒否認,在熟人面前,眉眼聚斂着放松,“書記,我這不還是來了嗎。”

“聽你的才怪了。”書記緩緩地捋着胡須,“我不和盛薔提,你能來?”

話落老書記率先擺擺手,“算了,不和你掰扯,我和盛薔聊。”

這樣的間隙,盛薔餘光瞥了好幾眼一旁姿态疏散的沈言禮,嘴角愉悅的弧度難掩。

輪到她,老書記語氣倒是緩和不少。

盛薔很久沒和書記見面了,兩人以往的交流通常都是在微信上,但也不常聊。

像此刻這樣面對面的交流,往前追溯得是幾年前的事了。

話閘子一朝傾洩,怎麽也收不住。

書記大致問了問她在法國那邊的學習,加之回國以來和沈言禮一并駐紮在南槐的那些事兒,愈發興起。

“你們倆接下來沒事的吧?”

盛薔想了想,當即應下,“嗯,是沒什麽事。”

“那正好啊,我剛準備回行政樓呢,要不你跟我去辦公室,讓沈言禮去忙,我啊,就和你好好聊聊。”

書記的提議剛說完,還沒幾秒,沈言禮就代替盛薔率先回應,“書記,阿薔大概不能和你去。”

在老書記的疑惑中,他無比自然地補充,“這個點,我們倆還沒吃晚飯。”

“………”

老書記難得噎住。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那飯是有多重要?

算了算了,人是鐵飯是鋼。

懶得拆穿的書記擺了擺手,“行行行,那你們倆去,吃飯還是很要緊的。”

可說是這麽說,許久沒有的興致盎然被半路截斷,老書記也有些在意。

“我又不會把她吃了。”他看看沈言禮,複又看看身側的盛薔,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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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去方園的時候,盛薔還在回想老書記臨走之前的語氣。

接連朝着沈言禮抛去無數眼色後,他也終于有了反應。

他側目望過來,“怎麽了你說。”

盛薔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你當時就不能說得委婉點兒?”

“你是說剛剛?”沈言禮牽着她推開方園的門,“我們确實是來吃飯啊,你要我怎麽委婉。”

方園一如既往得嘈雜,來往而去的地板剛被拖過,涔着明晃晃的亮堂。

就在他話落的檔口,盛薔緊随着邁進去的瞬間,腳底便就不受控制地打滑。

沈言禮眼疾手快,當即利落地撈住她,将人扶穩的同時,沒忍住笑了下。

“盛薔,這會兒要是對你委婉,你直接就摔地上了。”

女孩站直以後,擺手去推他,“你這是偷換概念好不好。”

沈言禮任由她推搡,反倒是将她的手攥得更牢。

利落地包在掌中,帶領着她往方園走廊的盡頭走。

這個時候是飯點,夜色瀕臨着捱在兩側的透明玻璃上。

嘈雜熱鬧中,沈言禮和盛薔途徑座位上的那些學生都往他們這邊看,讨論聲不斷。

兩人俨然成了聚焦的中心點。

沈言禮卻是熟視無睹,一直問她今天想吃些什麽。

望着這樣的他,盛薔好半晌沒說話。

應了之後,她指尖勾起,輕輕地撓了撓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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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從方園裏出來,外面天色沉沉。

冬季滲入骨髓那般,将勁風嚴絲合縫地灌入衣領中。

頻頻的寒涼被衣衫擋着攏在半露的頸前,惹得盛薔邁出來的瞬間就顫了下。

“很冷?”沈言禮說着将她攬緊。

“嗯。”她應了聲,“可更冷的應該是你吧,你是不是穿得比我還少?”

“還好。”沈言禮擁着她往外邁,“穿再少也能先把你給暖熱了。”

盛薔雙眸彎彎,還沒走太久,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當即停了下來。

随後怎麽也邁不動了。

自覺已經被取暖的她,到底還是拽了拽沈言禮的袖子。

秀巧的指尖朝着一旁指了指。

沈言禮順着她指的方向望過去,觸目看到的瞬間便了然。

“我給你買。”他眉弓輕擡,“不過提前說好了啊,不準喝冰的。”

沈言禮很快便返回。

盛薔乍一拿到手的時候,還有些愣。

手中的桃子汁明顯被熨燙過,餘熱沿着盒身源源不斷地貼往她的手心。

“你怎麽給我拿了熱的?”她念念不舍地看了眼販賣機,“冰的才好喝啊。”

桃子汁原本就很甜膩,也算是盛薔在口味上難得的相悖和叛逆。

冰涼的別有風味,可要是加了熱,就會有股說不上來的奇怪味道。

“你真要讓我喝熱的?”盛薔提醒他,“家裏冰箱的那些不就是……”

“你開玩笑呢,家裏什麽溫度,這會兒什麽溫度?”

沈言禮觑了眼她,察覺到了盛薔大概可能要自己買的意圖,強勢地将人拐走。

盛薔這下沒再反駁,一番掙紮打鬧後,沈言禮和她繼續并肩朝前邁,身影融在了風裏。

兩人沒說具體的目的地,但卻是默契地朝着梧桐大道邁。

途中,滿地枯葉踩起來咯吱作響,鋪滿着往來踩踏的印跡。

兩側路燈垂頸彎下,昏黃的燈線劈開沉寂的夜色。

“媳婦兒。”沈言禮望了專心對付桃子汁兒的盛薔一眼,“你口味這麽多年好像都沒變過。”

她長睫掀起,“有嗎?”

一片葉子落在了她發間,很快又被他摘去。

盛薔順着沈言禮的動作,摸了摸自己,像是在思考着什麽。

或許是近來喜訊頻繁,也或許是重返航大湧起的興然,又或許是這樣走在最為熟悉的過往間令人心緒難捱。

種種的種種,都讓這樣的夜晚,變得不那麽平淡。

她緩緩地看向他,面容被鼓吹的寒風刮過,冷意迸起。

“其實……我也不是沒變過。”盛薔頓了頓,意有所指,語氣認真,“在有關于你的事情上。”

盛薔在感情的方面沒有事先的準備,更沒有提前的預料。

也曾設想過,将來遇到順眼又溫和的伴侶,平淡地過完這一生。

而如若她沒變,就不會在大學的時候和他在一起。

也就不會,承接住這樣恍若灼燒,烈遒般的他,牽引着她鮮少的,不顧一切的,如同飛蛾撲火般的追随。

沈言禮聽了一直沒說話。

他就這麽沉沉睇她,視線漆然驟亮,暗自燃着如生如死的火。

而後他長臂微伸,強硬地将她擁在懷中,死命地扡住她纖薄的脊背。

相依相偎間,誰都沒再開口。

但即便是這樣,她也知道他懂她。

很快,盛薔眼睫像是被什麽東西點了下。

輕輕盈盈地略過。

緊接着而來的,是連帶着的涼意。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臉頰上的冰碴,似是不相信,複又用指尖撚了撚。

“沈言禮!”感受到那樣粗糙細小的溫涼,盛薔擡眸望向他,語氣裏帶着顯而易見的興奮,“……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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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京淮天氣本就驟然而變。

這場雪來得突然,也落得十分大。

絨毛般純淨的雪色很快鋪滿在大地。

盛薔和沈言禮再抵達繡鋪的老位置時,店面已經換了新,重刷了漆色。

側面的木窗一如既往地敞開着。

兩人就站在籃球場邊的柏油路邊,上方的窗檐略擋了點雪。

盛薔難得探頭探腦,近乎是巡視了一番。

這才略微惋惜地收回視線。

航大應該是重新招了新的鋪主。

裝潢什麽的也确實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找不出半點相近的地方。

沈言禮看她這樣兒,明晰指骨擡起,在她的睫毛上撥了撥,“看你這樣兒,我也覺得有點可惜了。”

盛薔長睫顫抖得厲害,一心想要制止住他,随意地問了句,“什麽可惜?”

沈言禮應得很快,“當初沒能在後院裏。”

“………”

盛薔的動作當即停留在了半空中。

這會兒就是再感慨,也統統被他這句話給徹徹底底地擋了回去。

在反應過來的瞬間,她順勢撈了把窗柩上落得那層薄雪,直接去砸他。

沈言禮被襲擊以後只堪堪擋了幾下,很快反客為主,依樣畫葫蘆地砸了回去。

到後來兩人玩得有些累了,她半窩在他的懷裏,略喘着平複呼吸。

“……沈言禮,你是不是就覺得欺負我很好玩?”

“好玩倒沒有。”他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慵散地補充,“樂此不疲。”

“………”

這還叫沒有?

盛薔利落地從他懷裏起身,繞過球網,朝着籃球場走去。

因為下了雪的緣故,沒有人待在這邊。

空曠沉寂的雪色在眼眶邊界延伸,不遠處教學樓還亮着的窗格将燈光映射過來。

周遭都泛着橘紅的光。

盛薔踩着這樣的雪,幹脆又半蹲着,伸手放在雪上面,輕輕地印了印。

沈言禮緊跟在她身後,半彎着腰,看她迅速地比劃出一行字。

他斂眸望去,稍稍頓了頓。

還以為是什麽指控他的話語。

結果卻是徹底的相反。

盛薔在雪上面寫了--S&S。

沈言禮将此收入眼底,緊跟着在她那行的旁邊,淺略地劃了三筆。

這會兒輪到盛薔好奇了。

她探過頭去看,發現沈言禮寫的是她。

--SQ。

“什麽啊,你就只寫了我?”

他像是聽不懂她的意思那般,“為什麽不能只寫你?”

盛薔沒忍住笑了笑。

她思索了幾秒,将人往旁邊推了推,“你讓開點兒。”

女孩湊到沈言禮先前的方位,手落下再擡起的時候,那行字複又多了一筆。

像是獻寶那般,盛薔朝着沈言禮擺擺手。

他再斂眸望過去的時候,才知道她加在了哪兒。

是在兩個字母之間多加了一道撇。

從「SQ」變成了「S’Q」。

也從她,變成了他的她。

這些由字母拼湊而來的排列,予兩人來說應該并不算陌生。

最早是出現在盛薔前去法國,和沈言禮異地的時候。

那樣的三年,他們也曾在彼此的堅定中看到迷茫,而有關未來的虛無感像是懸浮着的高山繩索,栓着蕩在雙邊盡頭的兩個人。

往前邁近的每一步看似容易,卻也漸漸地消磨着并不在身邊依偎着的戀人。

可就在那個時候,也是最初那一年的時候。

或許是在周末,或許是某一天,盛薔的微信名稱由「SQ」改為了「S’Q」。

她這樣沉默的舉措,是無聲又篤定的應答。

而沈言禮從未詢問過,卻也以同樣的模式,用「S&S」予以回應。

這樣的你來我往從那以後,便成為了後面三年裏無形的牽引。

也成為了兩人之間,唯有的那份心照不宣。

而現在,盛薔半蹲在雪地裏,雙眸融入在這無邊的夜色之中。

用有聲的闡釋,将之前無聲的答案轉換。

她擡眸望向他,“你看,這樣的話,就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了。”

不再是單獨的我,而是共同的我們。

盛薔停頓了很久,像是鼓足了勇氣,“我說的這些……你明白嗎?”

亦或者是說,這樣的她,他明白嗎。

輕薄的雪花還在落,沈言禮很久都沒吭聲。

可不過是一瞬,他便抵了過來,溫熱鼻息将她籠住,輕喚了她一聲。

“阿薔……

“我明白。”沈言禮應着,喉頭微動,“我怎麽會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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