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少女的嘴唇
那女子吓得瑟瑟發抖，站立不穩，嘴裏只不住地道：“少帥，你放了我吧，我什麽都沒幹過。”
李須彌擺了擺手，林團長不知何意，眼睛瞅着周副官，周副官忖奪李須彌的意思，道：“林團長，少帥要找的人不是她，把她放了。”
021號客輪的船長過來向李須彌交涉，這艘駛往重慶的客船已經耽誤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如果再延誤下去他将會受到航運局的處罰，因此請求李須彌放行。
趸船上的乘客有兩三百人，個個面有驚惶之色，李須彌又擺了擺手，示意通行。
他站在客輪與趸船的連接入口處，每個進入客輪的乘客都要過一遍他的眼睛，但每過一個人他便要失望一次，沒有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
“難道小遙已經離開江城？”
想着他內心更失望了，再也沒有心思去檢查經過的乘客，他退後兩步，這時一名年輕姑娘和一個60來歲的老頭，背着大包小包，兩人攙扶着一個老太婆向客輪入口走去，貌似一家三口。
李須彌下意識瞅了他們一眼，三人都穿得很寒酸，一看就是窮苦老百姓，只是被扶着的那老太婆雙眼緊閉，臉色臘黃，看起來有病在身，上身未動，一副被拖行的樣子。
莫名地李須彌心中一動，他的視線固定在那老太婆的嘴唇上。
“站住。”李須彌伸出手。
對方似乎并未聽到，依舊扶着老太婆往前走去，周副官趕緊帶人把他們圍住。
“長官。”老頭低頭哈腰。
李須彌向那老太婆走近，道：“她怎麽了？”
“這是我老婆，身體不好，正想帶她回老家，那個是我女兒。”
“你老家哪裏？”
“重慶。”老頭的口音明顯的四川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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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須彌的目光仍是盯在老太婆的臉上，那老太婆滿臉皺紋，頭發花白，看其年齡至少年過六旬。 “胡說，她根本不是你老婆。”
“長官，這是我娘，親娘。”頓時那年輕姑娘也急了。
李須彌瞧了那姑娘一眼，道：“她是你親娘？恐怕她年齡比你還小。”
那姑娘猛吃一驚，倒是那老頭不動聲色，道：“長官這是說笑了，我老婆今年60了，和我同歲。”
“是嗎？”李須彌笑起來，道：“你們很聰明，給她化了妝，讓她假扮老太婆，可是你們百密一疏，忘記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你們沒有給她的嘴唇化妝。”
老頭內心劇震，他去看身畔老太婆的嘴唇，那紅撲撲的嘴唇像花瓣一樣，嫩得能掐出水，分明是少女的嘴唇。
“李須彌，你比我想象得要厲害得多。”話音未落，老頭便去掏口袋裏的槍，但不等他掏出來，一個烏黑的槍口先對準他。
李須彌握着槍，他早就看出老頭的異動，兩人幾乎是同時掏槍，但李須彌的速度快，槍口先對準他。
“抓起來。”周副官喊道。
那姑娘一直冷眼旁觀，不知何時手中多出一把匕首，她本來扶着老太婆，此時匕首直接抵在老太婆的脖頸上，大叫道：“你們都不許動，否則我殺了她。”
“你不會殺她，你的主人是絕不允許她出意外。”李須彌沒有動。
“我管不着，現在我的性命要緊。”
“你放了她，我就讓你們走。”
那姑娘眼中一亮，道：“真的？你放我們走？”
“我說話算數，只要你放了她，我絕不食言。”
“阿桃，不相相信他。”老頭嚷起來。
“此時你們只有相信我，這樣才能有生路，否則其他都是絕路。”
阿桃咬着嘴唇，想了半天道：“好，我相信你一次，如果你反悔，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說着，她放下匕首，将老太婆的身體往前一推。
那老太婆本在昏迷中，沒有意識，身子被人一推後便向前倒下去，李須彌眼疾手快，将她擁在懷中。
“放他們走。”
士兵收起槍，讓出一條路，阿桃和那老頭彼此打了一個眼色，便飛快地逃走。
李須彌抱着老太婆，伸手去扯老太婆的頭發，便扯下一個假發套，于是藏在發套裏的烏絲傾瀉下來。
“哎！”他嘆息一聲，又去摸老太婆的臉，撕下幾條薄膜，霎時老太婆臉上的皺紋消失，露出一張年輕俏麗的面孔。
“小遙。”李須彌笑起來。“我們回家。”
他抱着紀遙走在搖搖晃晃的棧橋上，橋下面的江水映着他的影子。
剛将紀遙抱到軍車裏面，李須彌突然遲疑起來，如果把紀遙帶回大帥府，他不确定父親會怎樣對待紀遙。“小周，你先回去，我來開車。”
周副官應了一聲，推開車門下車，雖然他奇怪李須彌的舉動，但并沒有追問。
李須彌關好後車門，便坐在駕駛座位上發動車，霎時軍車向前駛去。這時他并沒想好要去哪裏，漫無目的沿着江堤前行，然後又拐向市區。
只有在江城，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才能保障紀遙的安全。
軍車在萬國飯店門前停下，李須彌抱着紀遙進去，前臺服務員給他開了3樓的一間套房。這萬國飯店是英國人開設，經營十多年，主要接待外國人和中國高級将領。
李須彌把紀遙安置在萬國飯店，主要是飯店環境好，另外普通人也不容易進來。
此時紀遙還沒有醒，她被打暈後，又吸入大量的□□，靜靜地躺在床上，李須彌坐在床沿一直凝視她。
這個小姑娘長得很美，但讓李須彌歡喜的卻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活潑充滿朝氣的性格。
“回去後我該怎麽和爹說？爹對滿清的寶藏志在必得，依他絕不容許我放走小遙。”
這是第一次他與父親站在不同的立場上，李須彌感到萬分的苦惱，從前他們父子一條心，打下江南省這塊地盤，現在卻因為一個小姑娘，他卻産生異心。
他伸出手撫摸紀遙的面頰，驀地紀遙的眼睛便在他手中睜開，靛黑的眼珠溜溜地轉了兩圈。
“喜當哥。”紀遙滿臉笑容，從床上坐起，伸出雙手便抱住李須彌的脖頸。“吓死我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
李須彌享受她熱烈的擁抱，低聲道：“小遙，我不是你哥哥。”
紀遙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李須彌，道：“你不再假扮我哥哥嗎？是不是厭倦了？”
“是你厭倦了。”李須彌笑起來。
紀遙抿起嘴唇，看來自己在索菲娅教堂之後的事情，李須彌已經全部知道了。
“我沒有厭倦，我只是想弄清我的身世，我只知道自己叫紀遙，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不明白為什麽有這麽多人要認我做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