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道阻且長

方季笙看了一下財務報表,又看了一下眼前站着的業務主管,說道,“秦氏這回換了繼承人,還是個初出茅廬的丫頭,真是有點意思。”

“總裁,我看她年輕得很,沒有多少經驗,要不要咱們趁着這個機會...”業務主管仿佛看透了方季笙的心思。

“不。”方季笙擺了一下手,說道,“四兩撥千斤。別看只是一個女人,她能夠坐到那個位置,一定有她過人的地方,咱們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不要急。”

“總裁,這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我聽一些業內的人說,她接任董事長當天,秦世原的兒子就大鬧宴會廳,對她出言不遜,雖然秦氏已經收買了媒體極力封鎖了這條消息,可是當天宴會上不少人都看見了,當時副總裁也去了,他應該知道的。很多人都證實,那個女人只是秦世原的養女而已。”業務主管說道。

“把這麽龐大的家業給了一個養女,卻沒有給自己的親生兒子。秦世原到底想要幹什麽?”方季笙自言自語地說道。

“總裁,這是個好機會,尤其是他們自己人在內讧,我們有的是機會。”業務主管獻計說道。

“我自有主張,你先出去吧,詳細的事情我先跟鳴風說一下。”方季笙仿佛已經拿定了主意。

“你說什麽,王律師。”溫鈴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難以置信。

“董事長,這是千真萬确的事情。海源港口貿易公司如今已經是海關進出口的三大巨頭公司之首,之前許多年都跟秦氏有非常良好的合作關系。一直到前幾年,方季笙,也就是海源貿易的總裁擴大了野心,想要在每次産品出口的過程中再多收取百分之二十的利潤,不然他很可能會聯合其他公司玩花樣。因為老爺運籌帷幄,以及我一直在極力周旋,試圖借助法律途徑解決這件事情,所以海源貿易一直只是虎視眈眈,沒有行動。但是這次,董事長你剛剛上任,恐怕事情沒有那麽樂觀。”王律師口氣沉重地說道。

“百分之二十,可不是個小數目,海源貿易為什麽這樣明目張膽?難道海關方面也沒有權利管制他們嗎?”溫鈴想起來方鳴風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會不會是有什麽目的?

“國家的管理畢竟是有漏洞的,況且,海源貿易是真正的地頭蛇,幾乎壟斷了整片地區的産品出口業務,而秦氏又是所有産品公司中最具實力的,海源當然會把秦氏當做首要目标。”王律師想了一下,說道,“這正是表面上可以看到的,還有看不見的內幕,董事長你也要小心。”

溫鈴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脫口問道,“什麽事情?王律師?”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秦氏也一樣,據我跟秦老板這幾年觀察下來,公司裏面曾經有高層試圖跟海源貿易串通,每次都會将産品實際出口數量提高,這樣,海源貿易可以額外從秦氏賺取不少利潤,然後再給秦氏高層回扣。但是,産品數量一提升,國家方面收取的相關費用也會提升,這樣一來,秦氏會非常吃力。”王律師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到底是誰在做這樣的事情?難道就一點線索都沒有嗎?”溫鈴急切地問道。

“沒有,這件事情只出現過一次,秦氏很快着手調查,但是都沒有頭緒,因為産品出口一次,經手的人實在是太多,如果要一一調查清楚,恐怕秦氏會人心不定。”王律師看着溫鈴。

“從産品包裝登記,一直到辦理手續搬運上船,中間的環節就有好幾個,我看,中間事情憑借一個人是不可能完成的,王律師,從上次發生那件事情到現在,公司有沒有裁員、解聘員工或者是有人主動辭職?”溫鈴急着找一個突破口,非常關鍵。

“沒有,凡是有類似事情的,都會由我的律師事務所人員進行處理,免得秦氏惹上不必要的官司。但是一直都沒有,只有人員崗位的調動。”王律師搖搖頭。

“那就是說,上次那些人一定還在公司,現在秦氏在青黃不接的時候,我看,他們或許會真的忍不住出來興風作浪。”溫鈴分析道。

“這就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秦氏的待遇是非常優厚的,但是,海源貿易一次所給的回扣至少可以抵上一年的工資加福利,而且秦氏一年不知道要出口多少次産品,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抵擋這樣的誘惑的。董事長,有件事情,我必須要提醒你,方鳴風,也就是董事長的大學同學,他的父親就是海源貿易的總裁,他本人也是海源貿易的副總裁,不管之前董事長和他的交情如何,但是站在秦氏的角度上,我希望董事長可以權衡利弊,不要辜負了老爺最後的心願。”

溫鈴聽到這裏,嘆了一口氣,說道,“王律師,放心吧,我始終把自己的使命放在第一位,不管是誰接近我有什麽目的,我都不會讓秦氏有任何損失的。”

王律師看見溫鈴已經越來越進入領導者的狀态了,很是欣慰,說道,“我很高興,看到董事長你變的堅韌了。阿朗如果知道以大局為重,就應該多回公司幫幫你的。”

溫鈴聽見王律師提起秦朗,心裏掠過一絲灰暗。

方鳴風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他将手中的文件一下子丢在辦公桌上,問道,“爸爸,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以前我就不同意這個方案,為什麽現在又死灰複燃,重新提出來?海源貿易每年的收入已經數億,而且跟各個方面都合作良好,爸爸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情?”

“鳴風,你太不懂事了,我送你念了那麽多年的書,不是要你相信學校那套謙謙君子的作風,如果那樣,我保證只要你接手海源貿易不出三年,就會被人徹底擺平。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先發制人,才不會受制于人。你以為我真的是想要賺取那些多出來的利潤嗎,那只是個借口而已。秦氏實力太雄厚了,産品出口的數量占了我們海源貿易的三分之一還要多。我們如果沒有動靜,秦氏遲早會提出壓縮産品出口的費用,我這樣做,即使提升不了海源的利潤,但是起碼不會讓原來的利潤減少。你明白嗎?”

“不管怎麽說,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的,爸爸,你能夠防備到秦氏這樣一面,難道連其他所有方面也能夠一一防備到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爸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已經收買了秦氏公司的一些人暗中做手腳,別怪我沒有提前說,秦氏即使是秦世原不在了,他生前忠心耿耿的部下還是非常多,不可能輕易就能夠動搖的。而且,之前我不同意這個做法,現在就更加不同意了。”方鳴風堅決地說道。

“為什麽?”方季笙聽見方鳴風的語氣有些奇怪,“鳴風,你到底是怎麽了?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是個好機會,秦氏居然讓一個剛剛畢業的女人做董事長,這跟傀儡有什麽區別?趁她坐穩之前,我們完全有把握先下手。”

“不行,我絕對不會同意的,爸爸,我不想看見你做什麽錯誤的事情,再怎麽說,海源貿易這些年的利潤已經可以讓我們方家幾代人過得舒服,為什麽那麽較勁?如果爸爸要實行這個方案,我不确定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方鳴風看了一眼父親,走了出去。

“鳴風,你太不理解我的用心了,海源是方家多少年的心血,至少在交到你手上之前,我是不會讓海源有任何變化的。”方季笙看着方鳴風的背影,喃喃說道。

方鳴風走出了父親的辦公室,心裏感到憋着一股氣,他不是要保護秦氏企業,他是要保護溫鈴,她已經渾身是傷,怎麽能夠讓她再成為商戰的犧牲品?

秦朗把酒當成水了,一下接一下,仿佛是個喝酒機器,簡妮一把奪過了秦朗的酒杯,看了一眼對面的江南,說道,“秦朗,別再喝了,你何必要為了別人懲罰自己呢,那個女人現在不知道多得意呢。要我說,她也真是可惡,臉皮不是一般的厚,當年她媽媽害死了你母親,現在她又搶了你的全部財産,還賴在秦家作威作福,居然有這樣的事情,我真是恨不得替你撕了她,秦朗,這樣的女人你如果心軟,就被她騎到脖子上去了,你可千萬不能心軟。”

江南替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笑說道,“依我看,那個女人還沒有你說的那麽面目猙獰,秦朗,我看,她也不像是那種經驗老到的慣手。你不如交給我吧,我來幫你解決。”

“你?算了吧。”簡妮看着江南,不屑地說道,“那個女人現在是秦氏的董事長,你算什麽?你不過是個酒店老板,她會看上你?”

“酒店老板?我的酒店可是六星級的,就算秦朗現在掌管了秦氏,我的私房錢也絕對比他多。”江南有些鄙夷簡妮。

“秦朗,你不會真的要跟那個女人結婚才可以拿回財産吧?我不要,你丢下我可怎麽辦?”簡妮不再理會江南,一下子撲到秦朗懷裏。

“行了,別吵了,我正煩着。”秦朗極其不耐煩,想起溫鈴跟方鳴風在辦公室的一幕,秦朗心裏就不舒服。海源貿易?那個男人曾經說過他是海源貿易的人,他到底是誰?溫鈴這樣的身份,方鳴風怎麽會看上?

“秦朗,我看,不如這樣吧,讓我們去看看你那個妹妹怎麽樣?不看看她,怎麽知道怎麽對付?是不是?”簡妮說道,她順便也報複一下那個叫川姨的老傭人,上次居然讓自己丢臉。

“對,秦朗,我說,讓我們去看看吧,我們在這裏說穿了天,對她也不會有什麽影響的。還是行動要緊。”江南也附和着說,他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溫鈴那個美麗的女人。

“好吧。”秦朗點點頭,說道,“也行,就這樣辦,早點拿回我的東西,才能夠重點結束這一切。”

溫鈴在辦公室裏面,皺了一下眉頭,把助手叫了進來,說道,“你去把之前兩年所有經手過公司産品出口的人員資料給我,越詳細越好。”

“所有嗎?”助手疑惑地問道。

“對,所有。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要知道産品出口方面的情況。去吧。”溫鈴平靜地說道。

助手答應了一聲,出去了。

溫鈴感覺到有些棘手,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事情,稍微不注意,就會讓秦氏陷入困境。她想了一下,海源那邊應該不會那麽快就有行動,自己要盡快找到一些線索,将那些人找出來才行。

溫鈴回到家的時候才剛剛下午五點,川姨走了出來,看見溫鈴下車,臉色有些疲倦,上前說道,“小姐,今天怎麽麽快就回來了,不舒服嗎?”

“不是,川姨。”溫鈴笑了一下,說道,“我的工作都處理完了,董事局下午有關于年終獎的會議,散會之後檢查了一遍工作,我就回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川姨放心了,說道,“趕緊先去休息吧,我去叫他們準備晚飯。”

“大哥不在嗎?”溫鈴問道。

“不在,他不知道一天瘋到哪裏去了,誰要是敢說他一句,就好像跟他有仇一樣,真是。”川姨回答說道。

“等他回來,我再好好跟他談談吧。”溫鈴往屋裏走去。

身後傳來車子的聲音,溫鈴回頭一看,兩輛車子開了進來,前面的一輛,是秦朗的敞篷車,身邊坐着一個時髦的年輕女人,後面的車子停了下來,一個身材颀長相貌堂堂的年輕男人下了車,溫鈴有些疑惑。

川姨一看見簡妮,心裏就有數了,對溫鈴說道,“小姐,不用理他們,你先上樓吧,我來招呼他們。”

秦朗摟着溫妮走到溫妮面前,故意笑着說道,“原來我們的董事長已經回來了,可真是巧,我的朋友們可以瞻仰一下你的風姿了。”

簡妮一看,溫鈴居然生得如此美麗出衆,更加對她不放心了,又看了一眼溫鈴身邊的川姨,眼神裏面充滿了惡意,聲音卻無比嬌柔,挽着秦朗的胳膊,甜甜地說道,“秦朗,你的家可真是漂亮極了,不知道你的房間是不是更加漂亮呢?”

秦朗聞言,捏了一下簡妮的臉,暧昧地說道,“你如果想要知道,就自己上去看看。”

簡妮咯咯地笑了起來。溫鈴不說話,川姨可忍不住了,對秦朗說道,“阿朗,你這是幹什麽?”

江南從後面走了過來,遠遠就看見了溫鈴站在前方,儀态萬千,更加着迷了,上前讨好地對溫鈴說道,“溫小姐,我是秦朗的朋友。你好。”說着伸出了手。

溫鈴卻淡淡的,沒有理會江南。掃了一眼面前的幾個人,溫鈴開口說道,“川姨。”

“什麽事?小姐?”川姨以為溫鈴一定會把這些人轟出去,她已經準備好去叫人了。

“給他們上茶。”溫鈴只是輕輕地說道,從她臉上看不出什麽波動的情緒。

“什麽,什麽?小姐。”川姨懷疑自己聽錯了,溫鈴是怎麽了?怎麽忍得下去?

“他們是大哥的客人,給他們上茶吧。”溫鈴說完,沒有再看他們一眼,轉身回屋裏去了。

秦朗看見溫鈴這樣,心裏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他因為溫鈴一定會跟自己大吵大鬧,溫鈴這樣平靜,秦朗感覺心裏有些措手不及。

簡妮平常的性子野慣了,聽見秦朗把溫來那個說的那麽惡毒,以為溫鈴也一定是個潑辣的角色,誰知道連自己當面挑釁,溫鈴都不放在眼裏。在簡妮看來,這種蔑視簡直要比兩個人當場打起來更加讓她難堪。

最丢臉的就是江南,他的手一直定格在半空很久。一直以來沒有女人能夠拒絕他,誰知道溫鈴竟然這樣無視他的存在。秦朗說的沒有,這個女人真的不好對付。

“秦朗,你這個妹妹可真的不是一般的角色,怪不得你這樣。”江南在秦朗的房間裏面走來走去,“太傷自尊了,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這樣對我。”

“你才知道嗎?我早已經被她打過了,別說你了。”秦朗沒好氣地說道。

“天啊。”簡妮神經質一般誇張地叫了起來,說道,“她竟然那麽大膽敢出手打你?秦朗,這樣的事情讓女人來解決比較合适,我來替你報仇。”說着就要走出去。

“回來,別給我添亂了,嫌我不夠煩嗎?那只是小事,我早晚會報仇的,現在要緊的是怎麽拿回我的東西,明白了嗎?”秦朗瞪着簡妮。

“我看,還是我去吧,一回生兩回熟,我一定會搞定她的。”江南開門走了出去。

“秦朗。”簡妮拉長聲音朝秦朗走了過去。

“行了,你別說了,讓我靜靜。”秦朗臉色難看地一揮手。

川姨在廚房裏面切着生姜,說道,“小姐,你不知道,那個女人就是上次阿朗帶回來要給老爺拜祭的人,說不出的沒有教養,不知道阿朗他怎麽會堕落到跟那種沒有素質的女人攪和到一起。小姐,你不應該對他們那麽好的,完全不必要理會他們。阿朗跟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遲早不會有好下場。”

“川姨,別說了,之前我說過,我不是要對誰好。作為這個家的主人,我不過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你也別想那麽多了。”溫鈴洗着手中的蔬菜。

“阿朗他,真的是太不尊重人了。”川姨嘆了一口氣。

江南直接走了進去,受到,“對不起,我是不是有些唐突了,我可以進去說話嗎?溫鈴小姐。”

溫鈴轉身看着江南,對方應該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可是音容舉止中卻浮現出跟身份不合的流裏流氣,溫鈴說道,“先生,什麽事情?”

“我沒有什麽事情,聽秦朗說,他的妹妹非常能幹,所以我過來看看。溫鈴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的忙嗎?實際上,我也經常一個人做飯。”江南盡量說得有誠意。

“不用了,先生。東西很快就會準備好。沒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我看,你還是先出去。”溫鈴一聽就知道江南說了假話,秦朗怎麽可能會誇她呢?不知道江南在盤算些什麽。

“沒關系,溫鈴小姐。”江南說着,就走了進去,一邊洗手一邊說道,“我非常樂意幫忙,再說了,我跟秦朗很熟了,不要把我當一般的客人。”

“好,既然先生你這麽堅持,就麻煩你。”溫鈴将手中的蔬菜遞給了江南,轉身對川姨說道,“川姨,我先上去,剩下的交給你了。”

江南看着溫鈴的背影,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叫苦不疊。川姨看着江南露出一抹嘲笑。

真是陰魂不散。溫鈴剛剛走到樓梯,就碰見了簡妮。簡妮看見溫鈴,就劈頭蓋臉尖銳地說道,“虛僞做作的清高女人,別以為你能夠在這裏逍遙多久。別忘記了,這一切是秦朗的,你真是不要臉,要賴在這裏多久?我告訴你,別妄想霸占這裏,更加不要打秦朗的注意,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你,馬上從這裏消失,你聽見沒有?”簡妮幾乎是歇斯底裏。

溫鈴心裏感覺到好笑,這些人都是怎麽了?溫鈴看着簡妮逼人的氣勢,說道,“秦朗那樣心理扭曲行為乖戾的男人,你如果喜歡,就把他看緊一點,不要讓他來打擾我,我是不會對他有興趣的,至于秦家的事情,我想,你還沒有資格來說我。”

“你說什麽?”簡妮簡直要跳了起來,喊道,“我如果跟秦朗結婚,這個家就是我的,到時候,絕對會把你趕出去的。”

“那就等你跟他結婚了再說。”溫鈴一點不害怕。

簡妮剛剛想要發作,秦朗在樓上一邊走下來一邊說道,“夠了,我叫你不要到處給我亂來,你聽見沒有?”

簡妮馬上撒嬌,“秦朗,不是我,是她,她在欺負我。”

秦朗剛才已經聽見了溫鈴跟簡妮的電話,對于溫鈴把自己說得那麽惡劣,他非常窩火,溫鈴居然把自己當成一件商品一樣評價。秦朗扯着溫妮說道,“這樣的人,你理會她做什麽?”說完要走。

“等等,我有話跟你談談。”溫鈴看着秦朗的背影道。

“我沒有什麽話跟你說。”秦朗摟着簡妮,停下了腳步,卻傲慢的沒有回頭。

“我是為了這個家,不是為了我自己。你總不至于為了跟我作對,連這個家也放棄了?”溫鈴輕聲地說道。

“秦朗,她竟然敢命令你。”簡妮不滿意地叫道。

“我在屋子後的涼亭等你,你如果不來,以後我做出什麽事情,希望你不要覺得過分。”溫鈴說着走了出去。

“秦朗,她居然敢威脅你。”簡妮又叫了起來。

“行了,閉上你的嘴巴,煩死了。”秦朗放開了她,說道,“在這裏等我,別跟過來,要不然以後都別想來這裏。”

天色接近朦胧,溫鈴站在涼亭中,有些惆悵。她未必不知道那些人是秦朗故意找來刺激她的,可是她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對秦朗一再忍讓,卻始終都沒能融化他的心,反而讓事情往相反的方向發展。溫鈴很是為這個家的前途擔心。

“說吧,什麽事情?我可沒有時間,你也看見了,我的女朋友在等我。”秦朗走了過來,第一句話就帶刺。

溫鈴回過身來,看見秦朗,說道,“我知道你一向讨厭我,但是不管怎麽說,川姨還是你的長輩,你是不是要尊重一下她?”

“這話是怎麽說的?要有交集的人才說得上讨厭,我跟你之間根本就是空白,怎麽說得上讨厭呢?川姨我自然會尊重她,不用你來管教。你真的把自己當成這裏的主人了嗎?”秦朗一步步靠近溫鈴的臉。

“尊重她,你進進出出跟川姨說一聲了嗎?做好的飯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川姨不好說什麽,可你能不能稍微體諒一下她年紀大了,卻還要三更半夜經常爬起來,擔心你回來沒有人開門。”溫鈴一點也不畏懼秦朗。

“是嗎?我怎麽從來都不知道,你原來那麽偉大。我可不像你,我是自私的,除了我自己,我不會想到其他人。放心把這個家交給川姨,難道還不夠尊重她嗎?”秦朗緊緊盯着溫鈴的眼睛。

“我不希望你因為對我的仇恨,淹沒掉你身邊的一切。你如果那麽恨我,完全可以忽視我,為什麽要波及到身邊的人?”溫鈴開始有些着急。

“用不着你來教我應該怎麽做。這個世界上,有資格管教我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的媽媽,卻被你們母女害死了。忽視你?好讓你自由自在嗎?做夢去吧。”秦朗的倔強又上來了。

“我不想跟你多說什麽,即使我說的再多,你也不會相信的。我只是想要你明白,總有一天,我會永遠在你的世界消失,所以,你沒有必要讓自己的仇恨傷害到你身邊的人。”溫鈴看了秦朗一眼,轉身要走。

秦朗一把抓住她,說道,“怎麽?在你眼裏我真的就那麽不堪嗎?本來應該是我對你不屑一顧,現在卻是你對我不冷不熱,你還跟我說什麽大道理,讓我減輕仇恨?開玩笑,我在你眼裏成什麽了?”

溫鈴看着秦朗,一股強烈的心痛湧了上來,讓她覺得難受,她極力鎮定了一下,說道,“在你眼裏,我卑微得像是這腳下的泥土,你完全不必在意,完全不必正視,可對于我來說,你這張臉,就像是我頭頂的天,那麽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如果有的選擇,我也不想面對你,我不止一次想要說服自己的心不要在意你的冷嘲熱諷和傷害,這樣我就會好過一點,可我卻做不到,因為父親的關系,你成了我不得不放在心裏的那個人。明明知道你的話像把刀子一樣字字句句紮在我的心上,我還是要聽進去,你對于我來說,就是這樣一個逃避不掉的人,明白了嗎?”溫鈴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

秦朗完全沒有想到溫鈴會有這樣的反應,聽見溫鈴說的那些話,他完全驚呆了。

“放開我。”溫鈴掙脫秦朗的手,說道,“我要回去。”

“不放。”秦朗卻抓得更緊,一下子抱着她,低聲地說道,“是不是喜歡我了?才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小心日久生情,你可是會愛上我的。”

“你瘋了嗎?我沒有那樣的意思。”溫鈴惱羞成怒,掰着秦朗的手,說道,“我只是把你當兄長,從來沒有那種意思,是你自己誤會了。”

“是嗎?有沒有誤會,你說了可不算。”秦朗一下子就朝溫鈴臉上親了過去。

溫鈴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停止了跳動,腦袋一片空白。她想都沒有想,騰出手來一下子就朝秦朗臉上扇了過去。

秦朗也驚呆了,他原來看見溫鈴哭得楚楚動人,不過想要戲弄她一下,可這種貼近的感覺實在是太奇妙。秦朗看見溫鈴真實的臉,竟然有些動心了。

“你敢打我。”秦朗回過神來,抓着溫鈴的手。

“誰讓你無禮?放開我。”溫鈴氣憤地瞪着秦朗,臉色漲紅。

“這樣也好,剛才親那一下就當做是你上次打我一巴掌的懲罰,至于剛才打的那一巴掌,那要看我什麽時候有心情對付你。事不過三,可你這已經是第二次打我了,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可是會加倍報複的。”秦朗嘴硬地說道。

“下流,低俗,心狠的家夥。”溫鈴用盡全身力氣喊道,使勁推開了秦朗,跑出了涼亭。

秦朗看着溫鈴的背影,覺得自己的心也有些迷茫了。

簡妮把東西扔得一地都是,還是不覺得解恨。女伴看着她,說道,“好了,別鬧了,看看你,要是被秦朗發現你這個樣子,不被吓跑才怪。”

“哼,我不服氣,這算什麽?明明是幫秦朗的忙,他卻有意維護那個女人一樣,在耍我是嗎?”簡妮兩手叉腰。

“我看,你也不要折騰了。對男人就要來狠招,你就跟秦朗說你懷孕了,秦朗肯定想要自己的孩子,這樣一來,你不就十拿九穩了嗎?”女伴勸道。

“你神經了是不是?我怎麽能那樣跟秦朗說?”簡妮吃驚地說道。

“怎麽不能?你們交往那麽久了不是嗎?”女伴不解地說道。

簡妮臉上有些為難,憋着很久,才終于爆發出來,說道,“你知道什麽?秦朗他對我什麽都好,可就是,就是,就是從來就沒有碰過我。”

“你說什麽?”女伴一下子站了起來,下巴快掉了,說道,“你是說,你跟秦朗交往一年多,他從來沒有碰過你?怎麽可能!”

“千真萬确。你以為我不想用這招嗎?可他不碰我,我去哪裏懷孕?”簡妮洩氣地坐在沙發上。

“難道秦朗他是傻瓜不成?”女伴尖叫道。

“我怎麽知道?我總不能自己上吧?煩死了,什麽事情都不順利。”簡妮拍着自己的腦袋。

她哪裏知道,秦朗的心裏已經留下了陰影,自從母親去世之後,他就認為女人都是一樣,為了錢才接近男人,才跟自己在一起,不管他們的外表多麽美麗,內心都是一樣肮髒,所以秦朗從來不碰她們。為了排遣心中的負面情緒,秦朗卻一次次深陷她們之中,給別人留下了玩世不恭的印象。

“任何女人都不能輕易相信...”母親去世前說的這句話,秦朗每每想起一次,就深深地刺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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