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農家子的救贖15

“相公，醒醒......醒醒......你不是說今兒還要去趟杏花村嗎？”張小環坐在床邊柔聲喊道。

蘇啓一聽這話瞬間清醒過來，起身用井水沖了把臉。

自從搬來縣裏他就堕落了。鋪子離得也不遠，每日又有趙二柱的幫忙。導致他經常性睡懶覺。

同往常一樣，蘇啓先去鋪子幫了會忙。

直到中午吃完飯，這才準備動身前往杏花村。想了想還是把蘇翠花喊上了。不管怎麽說，那現在還是她的夫家。

一路颠婆，申時一刻才到達杏花村。這次也沒問路，有蘇翠花在後邊坐着指路。不一會就到了李家。

說起來蘇啓對李拐子并不了解，連他全名叫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小時候受過傷，然後左腳有點跛了，長大了也一直沒好。時間長了大家也都習慣稱呼他李拐子。

因為行動不便，據說他從小到大沒幹過什麽活。家裏的十畝田也都是典出去種。在加上還有他父親在縣裏頭做工。說起來他家過的并不困難，至少是溫飽有餘的。

下了牛車，蘇啓還沒去敲門。蘇翠花就熟練的上前推開木門。小院內李拐子和他母親二人坐在板凳上。倆人在吃一只雞，骨頭拿在手裏，嘴巴吸得滋滋做響。

聽到開門聲，二人都順着方向看過來。而蘇翠花卻像吓了一大跳，低聲說道：“相公，婆婆。我回來了，這是我哥蘇啓。”

李母瞬間反應過來，卻沒說話，而是朝蘇翠花使了個眼色。接着二人端着沒吃完的雞肉進了竈房。

旁邊的李拐子則是随手抹了把袖子，把手上的油漬擦到衣服上。而後十分熱情朝蘇啓說道：“大哥，快請坐。我和翠花一直都很惦記你，你今天難得來一趟，可一定要吃了飯再走啊！”

蘇啓看到他長衫上面，還有印着油漬的手指印，不由的避開他的手。就這熱情的态度，估計誰也沒想到他是那樣一個人吧！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李拐子真誠的笑容，蘇啓在心裏想道。嘴上卻是笑着客套：“是我早應該來拜訪一下。”

二人就這麽你來我往的兜圈子，最後還是李拐子沒忍住先說道：“這年頭收成不好，每年典出去的地也沒收回多少糧食。不像大哥你，還能在縣裏頭開鋪子。”所以你能不能幫把你妹夫？

你是當我沒看到你剛剛吃的那只雞嗎？再說這既無幹旱也無洪澇，地裏收成怎麽就不好了？心裏這樣想着，蘇啓嘴上卻是回道：“我那賺的都是小錢，不值一提。”

就在他們說話的同時，老李頭從縣裏回來了。蘇啓站起來打了聲招呼，老李頭淡淡點了點頭當做回應。而李拐子全程就當沒看到他爹，翹着腿繼續坐着。

老李頭看他這無賴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發作罵上倆句。此時李母卻正好進門喊道：“開飯啦！”

李家飯桌上。

看着這面前的一盤盤青菜，老李頭臉色很難看。在怎麽說家裏也來了客人，居然一點肉沫都沒有。只是蘇啓還在，他也不好當場發作，只能狠狠的瞪了眼李母。

李母視而不見，淡定的夾了一筷子青菜吃了起來。

蘇啓對着這整桌的素菜，表情也沒變。只是看了這一家人都在場，才淡淡說道：“我今天來其實是有原因的。我不清楚你們做父母的，是否知道他做的事！”

蘇啓說完就掀開了蘇翠花的半截袖子，露出裏面青青紅紅的傷痕。還有些淡褐色的疤痕，顯現出它曾經受過的傷。

李拐子的臉色瞬時就變的十分難看。而老李頭則是顫顫抖抖的指着蘇翠花的手臂，看向李拐子問道：“這是不是你弄的？我給你娶媳婦，你就是這樣糟蹋人家的嗎？”

李拐子坐着沒有說話，沉默的态度讓老李頭瞬間什麽都明白了。他直接抄起放在邊上的掃帚，往李拐子身上招呼過去。

李拐子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打個正着，正要跑開卻因腿腳不便，一個踉跄摔倒在地上。

老李頭一邊打一邊怒罵道：“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你憑什麽打人家。你既然那麽喜歡打人，我今兒個也來教訓教訓你。”

旁邊李母看到這一幕，把手上筷子拍在桌上大聲呵斥道：“夠了。”接着又瞪了瞪蘇翠花。

蘇翠花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而蘇啓直接走上前，擋住了李母憤怒的目光。

“你打他幹嘛？他是你兒子啊！你以後不打算讓他給你養老了嗎？這蘇翠花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成親這麽多年連個孩子都懷不上。打她怎麽了？她可不要忘記了，當年是誰花了那麽多銀子聘禮把她娶回來的！”李母朝着老李頭怒吼道。

“那我還你這些聘禮銀子，你能把你兒子交給我，讓我打回來嗎？生孩子不是一個人的問題，說不定就是他自個不行，反而還賴到我妹妹頭上。”蘇啓看到這一家的鬧劇真是無語。

李母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卻也不能真把兒子讓出去挨打。在她看來都是別人的錯，自己兒子一點錯都沒有。“那你也管不着，她嫁到我們家來就是我們家的人。”

“那就和離吧！”蘇啓這話說在李家人耳邊，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麽？我不同意。憑什麽和離，你居然敢跟我和離？”李拐子一把抓住蘇翠花的手腕，将她從蘇啓身後拉出來。

蘇啓沒想到李拐子反應這麽大，立馬上手阻止。“你給我放手，你這是又想打人了？”

李拐子不得已放開了蘇翠花。接着陰狠的看了眼蘇啓，雙眼微眯，咬牙切齒道：“不可能和離。她要離開我，我只能休妻。我看以後誰還要她！”

蘇翠花被眼前的李拐子吓到，愣在那裏都快要哭了。此時此刻，似乎能讓她回想起曾經被打的記憶。

蘇啓沒有理他，而是看向屋子裏唯一一個還算明事理的人。

“伯父也不同意嗎？”

老李頭聽到這話，反而看向蘇翠花沉聲問道：“你真的想好了嗎？是我們家對不住你，你想離開我會同意的。”

蘇翠花此刻躲在蘇啓身後。聽到這話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表明了她的态度。

“不，我不同意。爹，就算你同意了我也不同意。我不寫你們誰都逼不了我！”李拐子這話說完面目猙獰，轉頭向李母看去。“娘......你幫幫我。我不和離。”

接着李家母子一直勸着老李頭。但是老李頭态度也很堅決，一時之間竟然僵持下來。

不想在繼續拖下去，蘇啓只能說道：“你同意和離，我就把當初你家出的五兩銀子聘禮還你。你若是在不同意......呵呵。我就到村子裏宣揚你不能人道，所以翠花這麽多年才沒懷上孩子。”

李母顯然動搖了，便開始勸說兒子：“這五兩銀子可以在娶一個媳婦了。這蘇翠花又不能生，留着她幹嘛？在說了，她這大哥一看也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以後天天來找麻煩也不是個事。”

李拐子也被吓了一跳，臉色發青。雖然蘇啓說的不是真的，但是難保村裏頭的人不會多想。蘇翠花确實多年未孕。一想到村裏人們飽含深意的目光，他就覺得如坐針氈，心裏覺得蘇啓實在太毒了。

李拐子這般想到，臉上也表現出被他娘給說動了的神情。但是此時他想起蘇啓手裏并不缺銀子。因此他雖在心裏做了決定，嘴上卻開始獅子大開口：“二十兩銀子，不給我就不寫。”

還沒等蘇啓說話，老李頭氣的又是一掃帚，直接往他腦袋上招呼過去。李母想攔着卻來不及，這一棍居然把李拐子腦門打出血來。

李母被吓了一跳，抱着兒子便開始哭嚷起來。

老李頭氣急，覺得十分丢人，臉都燒的慌。他憤怒說道：“一兩銀子也不要，你現在就給我寫，不寫我就打死你個孽子。”

李拐子被打了一腦門的血，疼的快暈過去了。也不敢在敲詐了，只能顫顫巍巍扶着頭說道：“我寫，我寫。不要二十兩銀子了，還是給我五兩吧！”

老李頭氣的又要動手，蘇啓立馬攔住。怕動手真給打殘了，他不能寫了怎麽辦？蘇啓直接拿出了五兩銀子卻沒遞過去。看他這一腦門的血，心裏默默出了口氣。

居然還想要二十兩，別做夢了吧！

李拐子看到銀子沒說什麽，扶着頭走進裏屋。沒過一刻鐘就拿着紙出來。他因為小時候腳跛了不能幹活，李家也送他上過學堂識字。是以，寫個和離書倒不是特別難。

蘇啓看了倆眼到也沒什麽問題，就遞給妹妹。

蘇翠花也不會寫字，最後也只是畫了個押，這事才算成了。

而李拐子生怕他爹把銀子還回去，銀子一到手就快速出了大門。

蘇翠花收好了和離書。這才進了裏屋，準備收拾行李。李母跟在她後頭一直盯着看，生怕她多拿了其他東西。而老李頭陰沉着臉，覺得有些難堪。

直到傍晚，兄妹二人才坐着牛車回到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