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張小環番外

我從小就生活在杏花村。

自從有記憶以來，我總能看到娘親被爹打罵。我當時以為所有的家都是這樣的。直到那天我坐在房門前，看到住對門的小胖，他父親笑着把他舉高抱在懷裏。

那我的家為什麽是這樣呢？為什麽爹都從來沒抱過我？就因為我不是男娃嗎？不過當時我年紀太小，不太懂這些。

不過自此以後，我每天都會觀察小胖家。小胖在家裏什麽活都不用幹，他爹時常同他玩耍，他娘把他寵的像寶一樣。他平日裏吃的飯菜，比我過年吃的還要好。

我承認，當時看他們家的生活，我羨慕了！終于有一天，我忍不住跑去問娘：“為什麽我們家是這樣的？為什麽爹總打你？為什麽爹不和我玩耍？爹是不是不喜歡我？”

沒想到我問完這話，娘居然泣不成聲。哭着抱着我說：“對不起，小環......娘最喜歡我家小環，我家小環最乖了。你爹只是太忙了，才沒時間同你玩。”

當時的我很茫然，但是為了不讓娘傷心。我以後都沒有在問過這個問題。

直到有一天夜裏，我躺在床上。半夜迷迷糊糊聽到爹娘的談話聲。

“我也是沒辦法，家裏實在是沒銀子。要是在湊不出來，賭坊要把我的手都剁了。”

“你把我賣過去，真的會改好。讓小環小草過好日子嗎？”

“你就放心吧！也別想着尋死什麽的。雖然你一直沒生出兒子，但小環小草畢竟是我親生的，我會把她們養大成人。”

等了很久，娘親都沒有在說話。我正打算說話，娘卻一把捂住我的嘴巴。我只能感覺到滴在我臉上冰涼的淚，和耳邊壓抑的抽泣聲。

一夜未眠，我一直清醒到第二天的清晨。直到爹出了門，我才同娘問道：“娘，你要賣去哪裏？什麽時候在回來啊？我不想讓你走......”

當時我也不太清楚賣了，就是一輩子不見了。只以為娘只是出去一段時間，以後就會回來。

“小環，你聽娘說。娘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顧好妹妹。你以後一定不要嫁給像你爹這樣的男人。你要找個能惜你，疼你，對你好的夫君......娘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了！”

那天上午，娘溫柔極了。抱着我說了很多的話，還要我一定要記住。

我确實沒有忘記娘的話，因為從那天以後我就在也沒見過她了。自此之後，爹就沒有管過我。還是小胖的娘，看我們姐妹可憐時常接濟。等到在長大一些，我已經可以自己在山底下尋野菜和酸果吃了。

年幼的我很懵懂，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娘的意思。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像娘說的那樣，因為父親把我嫁到蘇家村，還收了蘇家很多銀子聘禮。在此之前，我沒有見過他一面，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去他家那天，沒有花轎，沒有婚禮。我只帶着自己的倆件舊衣服，跟着他一路走到蘇家村。站在大門前，這就是我以後要生活的地方了。

剛開始他對我還可以，在蘇家雖然要做很多活，但是我很滿足這種生活。因為家裏出了很多銀子聘禮，婆婆起初對我很不待見，但我還是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但是這種感覺直到我懷孕時被打破了。雖然懷孕，但是家裏的活也沒法落下。我肚子越來越大，做事也很不方便。每天幹完農活回來，都是一身汗水狼狽。他看我的目光也越來越嫌棄。我時常同他說話，他卻不搭理我。

那天，我艱難生下狗蛋。全家人圍着孩子看，沒有一個人注意還躺在床上的我。我忽然有種錯覺，其實我是一個多餘的人。

生了狗蛋之後，他越發的不着家。我們見面沒有一句話說，他并沒有我想象的那樣喜愛兒子，他看到狗蛋就和沒看到一樣。他雖然沒有打我，但是我卻在他身上看到了爹的影子。

原來就算我生的是兒子，他也還是得不到父親的關懷。

我本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直到有一天開始，他慢慢改變了。自從他腦袋受傷之後，他開始賺銀子，他開始顧家，他會對我溫柔小語，他會把賺來的銀子交到我手裏。

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變化，我試探過幾次他都有着以前的記憶。可這更能證明他的不同。沒有一個人，能改變那麽大。

在婆婆眼裏兒子怎麽都是最好的，對兒子變好有種本該如此的感覺。可是我卻知道，那不僅僅是對我态度的變化，以前的“蘇啓”可是連地都不願意下的。

他的一舉一動深深吸引着我。我不僅不害怕，還不由自主的傾心于他。

直到那天劉秀紅找到家裏來，說他懷了孩子。我心痛不已，幾乎昏厥。我知道，那不是因為“蘇啓”，而是因為他。如果是曾經的相公，或許我的反應不會有那麽大。

後來誤會解開了，不僅僅是蘇貴山的原因。也是因為我想到懷孕的月份也确實對不上。

小草結婚那天，同我在房裏說了許多的話。她說羨慕我找到了像姐夫這樣好的男人，哪怕她的夫君有姐夫一半好她都知足了。我笑了笑轉移了話題，我希望能和他攜手此生。

此刻他正在屋裏逗弄着團團，父女倆個笑作一團。

我看着眼前這一幕，十分貪念這份家的美好。我給女兒取小名叫團團，是希望我們一家能團團圓圓在一起。

盡管知道你不是他，我還是心悅與你。

娘，當初你說的那個人，女兒已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