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貓與玉

“大畫家，那本書要提前出版了，你畫得怎麽樣了啊，快回來吧，再不定稿會來不及的。”

“額……能再緩幾天麽？”翟尋還不想離開這個小鎮，他還想和将軍見上一面，想跟高先生求求情，能不能讓他割愛把将軍送給他。

“不行啊，都緩了好幾個幾天了，不行不行，你平時交稿都幹脆得很，這次怎麽這麽婆婆媽媽，趕緊給我回來！”電話那頭氣勢強硬，而翟尋也确實沒有再拖延時間的借口了。

“……”翟尋掩下心中的失落，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嗯，我知道了，兩天後回來交稿。”

……

波爾頓将軍正在美美的吃着鮮蝦。愚蠢的人類翟尋每天都會變着花樣給他供奉吃食，其實還是挺不錯的。吃完了就去看看那家夥今天又在哪裏作畫，又要偷偷畫自己的哪種樣子。

“你還不打算去見他？”高先生提着畫眉鳥從它面前走過，畫眉鳥百年如一日的仇視它：“嫁出去，嫁出去！”

波爾頓将軍心情甚好，沒有去理會那只蠢鳥。也不打算去理每天都想着怎麽趕它出去的高先生。

“鎮上陳老頭的孫女跟他要了電話號碼，說以後回城裏了，去找他。”

“……”本大爺知道！！不要你這個糟老頭來提醒！我在現場看到了的！那個黃毛丫頭長得比本大爺醜多了！翟尋那個蠢蛋還真把電話號碼給出去了。将軍覺得鮮蝦也不好吃了。

“是不是覺得今天的東西又豐盛又美味？他今天下午就坐末班車回去了。”高先生說完就提着畫眉鳥走了，留下一串串“嫁出去，嫁出去，嫁出去……”

将軍覺得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

翟尋慢慢的收拾着行李，床上鋪滿了将軍的畫，他挑挑撿撿把自己覺得最好的卷好，把剩下的留給将軍。他從枕頭下拿出一個鈴铛，這是上次和鄰居張阿姨逛集市買的，想送給将軍，但是一直沒送出去。算了，這麽廉價的小玩意将軍肯定不喜歡。

翟尋心頭沉重萬分，他是不想走的，但是他又不得不走，不能再這麽自欺欺人了。将軍又不想見到他，他留下來也只是遭人嫌而已。

翟尋拉上背包的拉鏈，再最後看了一眼這間住了一個多月的古樸的房間，忍着酸澀的淚水，離開了。

波爾頓将軍貓在房梁上靜靜看着他的動作，直至他傷感的臉消失在門縫那一隙光亮中。

……

這是一個如同歷史記憶中的偏遠古鎮，惬意、安然，一眼望去，層樓疊榭，飛檐翹角，古柏參天。有着水墨般的靈動，也有水墨般的悠遠寂靜。

如同翟尋來之前一樣，并未曾改變。

他扯了下雙邊包的肩帶，回頭看了下遠處高家牆垣上的繡球花，但是那裏再不複有一只黑貓在暖陽的午後，惬意悠然的困覺。

翟尋去了車站，車站人煙稀少，他拿着手中的車票悵然若失，盼望着末班車再晚些來就好。

這時，腿上傳來被纏繞的感覺，翟尋低頭一看，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這是……将軍毛茸茸的尾巴正纏在他的小腿上。

翟尋臉上的驚喜根本掩蓋不住，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嘴巴咧得很大。将軍撇開腦袋，不想看他這蠢樣，但是又不得不把腦袋轉回來，因為它嘴裏銜着一塊玉。

翟尋伸出手，波爾頓将軍把玉放在他手心，翟尋摸了摸溫潤的古玉，問道：“這是什麽，送給我的嗎？”

蠢貨，那個是聘禮！

翟尋蹲下，摸了摸将軍的腦袋，滿是期待的問道：“将軍，願意跟我走嗎？”

波爾頓将軍才懶得理他，這時候末班車終于姍姍來遲，将軍甩了甩毛茸茸的貓尾巴，直接跳了上去，翟尋心中湧起滿滿的幸福感，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