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劣徒之五
池風閑久久不語,池先秋幾乎要以為他已經離開了。
他試探着問了一聲:“師尊?”
池風閑只道:“你早些睡。”
“好。”
池先秋應了一聲,再等了一會兒,再沒聽見池風閑說話,便放下心來。
系統的事情算是糊弄過去了。
他拍拍心口:“好險好險。”
回過頭,新系統還扶着他的肩,他坐直起來,幫他攏了攏衣裳:“你是不是頭一回穿衣裳?怎麽穿成這樣?”
新系統正色道:“我是散修。”
“散修,不是散衣裳。”池先秋疑惑道,“你不是說沒這麽快化形嗎?你怎麽能例外?”
“我……”
見他為難,池先秋也不追問,只笑着道:“算了,能躲過去就好,那你快點變……”
沒等他把話說完,新系統就拽住他的衣領,把他往自己這裏帶了帶,拍拍他的腰腹,再碰了碰他的額頭,用兩人常用的無聲交流。
“你師尊還在。”
池先秋低頭看看自己的腰腹,金丹所在,再返回識海去看那只青龍,它伏在地上,“看模樣”是不曾注意這邊。
看來池風閑很是在意這個無名散修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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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先秋一驚:“那……”
“你先睡吧,我就這樣待一會兒,等他走了我再走。”
“也好。”
池先秋蓋上被子,平躺在榻上,閉上眼睛醞釀了一回兒睡意,然後睜開了眼睛,弱弱地對新系統道:“你能下去嗎?”
“怎麽了?”新系統低頭看他。
池先秋恍惚對上他的目光,忽然覺得他有點像自己認識的誰,但一時間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他便不再想,只道:“你在邊上,我睡不着。”
“從前你怎麽不說這話?”
“從前你又不是這個樣子的。”
“抱都抱過這麽多次。”
“哪有?”池先秋反應過來,“那是熊貓,又不是你!”
新系統不為所動,池先秋抱着被子就起了身,要去另一邊的小榻上睡。新系統按住他的肩:“你睡這裏吧,我過去。”
池先秋重新躺下。
傾雲臺上,池風閑緩緩睜開眼睛。
他與池先秋識海相連,池先秋那邊的情形,他大概能知道一些。
熊貓。
池風閑聽見他提起這東西,又想起前幾年池先秋去山下歷練、撿回來那只熊貓。
原來是他。
池風閑想起池先秋總是把那只大熊貓抱在懷裏,一刻不放,直到那只熊貓後來長大了,池先秋不能随身抱着了,才給他搭了個屋子,讓他在院子裏住。
竟然是他。
池風閑的臉色很快就陰沉了下去,他起身出門,回了一趟問天峰,以掌門的名義吩咐了一件事,随後回到傾雲臺上。
他去看了一眼那只大熊貓。
池先秋臨走時還将這只大熊貓托付給池風閑,讓他幫忙照顧。其實池先秋把吃的喝的都給大熊貓準備好了,根本不用池風閑操心,所以池風閑只是幾天來看一次,确保他沒事。
如今發現了這只大熊貓的“真實身份”,池風閑便想要過來看看。
池風閑心中多半是怒氣,這只熊貓不尋常,他竟然沒看出來過,還放任他在池先秋身邊待了這麽久。
他防着池先秋的那個幾個徒弟,卻忘了防着這個東西,竟叫他占了池先秋的便宜。
那只大熊貓而今沒有系統附身,自然毫無意識,自顧自地吃竹子,只留給池風閑一個敦實的背影。
池風閑看了一會兒,最後轉身離開。
池風閑回去之後,再去識海裏看那只小麻雀,那只小麻雀縮成一團倒在地上,已經睡着了,呼吸勻長,睡得正香。
他倒是沒心沒肺的,把人氣着了,自己倒頭就睡。
池風閑原本還想問問他,和那只熊貓到底是什麽關系的,而今也不想吵醒他,便想和他一起睡。
但池風閑實在是喝不下這一壇醋,想了想,識海裏的青龍一張口,很有分寸地、輕輕咬了一下毛茸茸、圓乎乎的小麻雀。
池先秋醒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候了,門外有人敲門把他吵醒,他回了一聲“稍等”,就要下榻穿衣。
門外人道:“師尊,是我。”
池先秋不顧形象地趴回床上:“那你進來吧。”
是李眠雲。
他端着洗漱用的東西進來:“想着師尊快醒了,所以……”
在看見小榻上坐着的新系統時,他的話很快就停住了。
新系統那時已經穿好了衣裳,就坐在榻上,看着對面的池先秋。
李眠雲看了看新系統,收斂好太過複雜的目光,問池先秋道:“師尊,這位是?”
池先秋也沒想到新系統這時候還沒變回原樣,只好硬着頭皮圓謊:“是……我先前認識的朋友,叫做……”
新系統接話道:“曲渾。”
池先秋點點頭:“嗯,曲渾。”
李眠雲朝他點了點頭:“曲道友來尋師尊,怎麽也不打聲招呼?我一直都在門外,忽然看見,倒是吓了我一跳。”
不等曲渾開口,池先秋便道:“他是散修。”
“是,我是散修。”曲渾笑了笑,“不愛走門,走窗子進來的,進來的時候不巧先秋在睡覺,我就在邊上等了一會兒。”
李眠雲将東西放在池先秋榻前的小桌上,幫池先秋挂起帳子:“師尊要洗漱,恐怕不太方便,還是請曲道友出去稍候。”
曲渾笑着就把他的話撥了回去:“不用,又不是沒見過。”
他做熊貓那會兒,整日都和池先秋待在一塊兒,池先秋大張着手腳在夢裏流口水的模樣他都見過,更何況是洗漱?
李眠雲看了一眼池先秋,見他只是低頭漱口,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也不好再開口趕人,只好讓曲渾留下。
池先秋還困得很,慢吞吞地洗漱換衣,然後起身要出去。
李鶴才結丹,恐怕他情況不穩定,池先秋想過去看看他。
只是才走出房門,就有人禦劍迎面飛來,朗聲喚了一聲:“小師叔!”
池先秋定睛,原來是段意,玉京門長老的關門弟子,如今也算是他的師弟,他是後來才被長老收做弟子的,所以也不喊他師兄,還像從前一般,喊他小師叔。
池先秋站定,在他落了地、到眼前時問了一句:“什麽事?”
段意道:“小師叔,掌門傳你即刻回山。”
曲渾了然暗笑,摸着鼻尖,別過頭去。
他本意是不讓別人看見,卻不想他這樣動作,反倒引起了段意的注意。
段意看見他,不知為何,也有些驚訝,池先秋只好把方才跟李眠雲說的謊話,也給他說了一遍。
“曲道友。”段意作揖,而後又轉向池先秋,“小師叔還是快随我回去吧,掌門催得緊,好像是有什麽急事。”
池先秋睡前才和池風閑說過話,知道他應該不會有什麽急事,就是為了曲渾,或者說新系統的事情,才要他趕回去。
池風閑的獨占欲與掌控欲極其旺盛。
不過池先秋思忖着,這次下山,短短幾日便将今年要做的任務都做完了,餘下時間由他自由支配,要是回山,也并無不可。
“那好,我讓他們收拾收拾,我去向小喬道個別,晚上就跟你回去。”
段意松了口氣:“那就好,辛苦小師叔了。”
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向池風閑解釋。
畢竟還是住在太和宗裏,總不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池先秋這回承了喬決明的情,要打道回山,自然是要跟他打聲招呼的。
可是這時,池先秋覺出一些不尋常來。
他問段意:“你是一個人進來的?”
段意點頭:“是。”他又道:“我也覺着奇怪得很,怎麽太和宗山門前一個弟子也沒有?我還是頭一回來,想找個道友問一問也找不着,還是自己找過來的。”
“是有些奇怪。”池先秋望了望四周,此處并非太和宗客居,而是喬決明特意給他安排的清淨之所。可是這也未免太過清淨了些。
他抿了抿唇角,壓下心中不安的感覺:“不要緊,反正我先去找小喬道個別。”
池先秋喊上剩下幾個徒弟,便要去找喬決明。
那幾個徒弟看見曲渾時,仿佛也有些欲言又止,池先秋不太明白,看了看自己這個新系統的臉,有些事情分明就要想起來了,卻偏偏想不起來。
他搖了搖腦袋,暫時把這件事情甩開,領着幾個徒弟出了住處。
他對太和宗的地形布局還算熟悉,而今徐宗主閉關,太和宗宗內事務由喬決明一手處置,所以他也住在掌門居。
太和宗盡是醫修,路邊園圃裏也種着許多藥草,池先秋提醒他們:“千萬別亂吃。”
幾個徒弟都看向他。
沒有人會亂吃藥,他這樣說,或許是因為他自己這樣做過。
池先秋摸摸鼻尖,試圖解釋:“不是我,我沒有……”
話音未落,不遠處的林子裏便傳來兩聲凄慘的哀嚎,池先秋腳步一頓,迅速轉了方向,飛入林中。
發出哀嚎的一個着青衣的太和弟子,他被一個通體泛綠的陰屍按倒在地,他抵抗不及,那陰屍張開血盆大口,已經在他的肩上咬了兩處。
池先秋還未至,而紙傘先他一步,傘尖挑起陰屍的肩部,兩邊對峙,陰屍抵抗不到兩息,便被傘尖抵着後退,直直地釘在了樹幹上。
那太和弟子劫後餘生,來不及松口氣,就連忙爬起來,跑到了池先秋那邊。他捂着肩上的傷口,疼得說話也不順暢:“多謝……池小師叔。”
“你怎麽樣?”池先秋拍了一下他的肩,給他灌了一點靈氣,确保他不會暈死過去,“喬師叔呢?這就是你們太和宗裏見不着人的緣故?”
作者有話要說:球球回不去了,師尊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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