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應恨篇

廚房裏的廚子出來,像往常一樣準備抱小耳朵劈好的柴進去,但發現柴堆得好好的,只有昨天用剩下的,零零散散地在斧頭的旁邊落着,地上還有小耳朵沒吃完的饅頭。

廚子走回廚房:“奇了怪了,剛才不是還進來要東西吃的嗎,一眨眼人就不見了,該不會是偷懶了吧?”

此時的小耳朵正瑟瑟發抖,他被聞漠提着,在天上飛,滿嘴的求饒:“仙君饒了我吧,我一定實話實說,你問什麽只要我知道,我一定說實話,不說實話我天打五雷轟!仙君饒了我吧,不要殺我!”

謝霜儀禦劍飛在旁邊,一言不發,沒有被小耳朵吵到,但是聞漠的耳朵都要被念出繭子了,聞漠道:“閉嘴,誰說我要殺你了?”

“仙君饒命啊!”

看來不說清楚,耳朵要繼續被折磨了,聞漠解釋道:“把你揪出來是想換個安靜的地方問話,廚房那地方人來人往的,看見我們審你,保不準有人亂說話,而且也是為你好。”

到了地方,聞漠把小耳朵直接扔在地上,小耳朵打了個滾,跪在地上還在說:“仙君饒命啊!”

聞漠繼續道,“如果你家主子看見我們找你問話,那你們的秘密豈不是就暴露了?”

聞漠停頓,看一眼小耳朵的反應。小耳朵聽見“你們的秘密”幾個字的時候停止求饒,倒是身體的顫抖比之前更明顯了些。

聞漠,“帶你來樹林也是為你好。沒事,問完話如果你乖乖回答就送你回去。別擔心,不會殺你的。”聞漠漫不經心道,“修仙之人不造殺孽。”

這語氣漫不經心,倒顯得有些像殺人滅口,小耳朵渾身抖得和篩子一樣,說話發顫:“我我一定會老…實回答,老實回答。”

“問吧。”聞漠退後靠在樹上,邀功似的對謝霜儀說,“我累了,不想說話。”

謝霜儀往小耳朵身前一站,小耳朵就覺得有股冷冽的風往臉上糊,頭頂傳來的聲音雖然好聽,但是透着股冷意。

謝霜儀問:“姓李的人是何人?此人現在何處?”

小耳朵不知道他們從哪裏知道這個的,但是如果實話實說,到時候那位知道是他告訴別人的,就算不被仙君殺死,也會被那人殺死。

小耳朵雖然還是發抖,但壯着膽子讨價還價:“告…告訴兩位仙君可…可以,但兩位仙君千萬別說是我說的,不然…不然我肯定會…會死的。我嘴巴嚴,這件事情誰都沒告訴,誰都不知道,若是二位仙君說漏了,我…我肯定會被懷疑,就算不死在仙君手裏,也會被…被…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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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霜儀冷道:“修仙之人,不造殺孽。說。”

同樣一句話,從謝霜儀嘴裏說出來就可信許多:“是是是,我說。”小耳朵咽下口水,“姓李之人就是二爺的亡妻,名字叫李柔焉。夫…夫人死得可憐,是病…病死的…”

話剛落,小耳朵感覺更冷了,周身好像寒冬一般淩冽,謝霜儀道:“說謊!”

如果是病死的,張文君為何說是李柔焉害她?壽終正寝之人對凡間的留戀不會太深,過幾天就會去輪回投胎,又怎會害人?

小耳朵感覺自己要冷死了:“仙君饒…命,我說我說,實話實話!”話音剛落,周身便溫暖起來,小耳朵慌忙道,“李柔焉是怎麽死的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有天大半夜的,在亂葬崗看到老爺和二爺拖着屍體扔到了亂葬崗,我等他們走了之後去看看丢的誰。死的人是個女子,臉上被劃傷了,看不出來是誰,但是…”

小耳朵吸了口氣,“但是第二天二爺就說…就說夫人病亡了…”

小耳朵突然猛地磕頭,頭砸在地上聲聲響,“仙君,我真的就只知道這些了,別的一概不知,仙君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謝霜儀再問:“二夫人何時西去?”

“半年前,對,半年前!”小耳朵匍匐在地上,不敢擡頭。

聞漠走上前,問謝霜儀:“要殺嗎?”這句話聞漠故意說來吓唬小耳朵的。

謝霜儀無語地看了眼聞漠,低頭看小耳朵。真的感覺要被殺的時候他反倒不求情了,就是抖。

謝霜儀:“我再問你,李柔焉和胡秉禮感情如何?”

“小的不知,小的真的不知!我是外男,進不了院子,院子裏的事情仙君可以問果兒,對,仙君可以問果兒,我真的不知道院子裏的事情!”

聞漠問:“果兒是誰?”

“果兒就是那天開門的丫鬟,她為人伶俐,府上的事情她知道的比我多!”

聞漠和謝霜儀對視一眼,謝霜儀本來還想帶着小耳朵直接飛回胡府,但是被聞漠拉着胳膊就走,走遠了才對小耳朵說:“自己走回去吧,不會殺你的,放心。”

聞漠自覺地放開謝霜儀,道:“胡府真是亂,大哥和二弟合夥殺二弟的夫人。哎,你說那團魔物是不是就是李柔焉,看不慣胡秉禮在她死後沒多久就娶親,故意來報複?”

“有可能,”兩人走在綠蔭盎然,微風吹得樹葉沙沙響的林間,謝霜儀天式持在手中,斑駁的樹蔭落在劍鞘和他的衣袖上,“但李柔焉是半年前死的,如果要報複,半年前就應該開始了,為何要等到三月前?且三月前只是小懲,在夜間将胡府籠罩,讓胡府猶如寒冰般冷顫。”

聞漠把掌心翻開,樹葉的殘影掉在他手上:“死後成魔報仇,這好理解,但是中間這三個月毫無動靜,這倒是奇怪。成魔後報仇還要猶豫?如果真是這樣,這李柔焉也太善良了吧?”

謝霜儀看一片樹葉落下來,剛好落在聞漠掌心的殘影上,道:“走吧。”

果兒好找,随便找個問問就知道在哪兒。謝霜儀找到果兒的時候,正值府中清閑,她正在和院中的丫鬟在院子裏撲蝴蝶玩。

一起撲蝴蝶的幾個丫鬟長得也挺标致,笑聲輕輕脆脆,如在風中被吹響的鈴铛般好聽。看見謝霜儀和聞漠找他們,一個個推推嚷嚷,錦帕捂着小嘴竊竊私語。

果兒在這群活潑的姑娘中間十分顯眼,倒不是長得十分好看,而是她就站在中間,所有人都向她靠攏。

聞漠上前道:“果兒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有事想請問一番。”

姑娘們一聽,把果兒推上前,稀稀拉拉地說着:“去啊,仙君找你呢。”姑娘們一邊打笑她,一邊羞答答地看聞漠和謝霜儀。

果兒大方地站在聞漠身前,福身道:“請問仙君找果兒何事?”

“這裏不方便說。”

果兒轉頭看着還聚集在一起的丫鬟們,道:“不玩了不玩了,快回自己院子做事情去,待會兒主子找不到人,你們可就要被罰了啊。”

丫鬟們走了,好幾個走時笑嘻嘻地說:“果兒被仙君看上啦。”

果兒倒是不臉紅,回道:“仙君找我是有事兒,你這小腦袋瓜子,想什麽呢?”

被回嘴的姑娘做了個鬼臉走了。

果兒向聞漠身後的謝霜儀也福身,随後道:“兩位請随我來。”

果兒帶着他們來到胡府一偏僻處,道:“這裏平常不會有人來,兩位仙君要問何事?”

聞漠道:“我們要問問李柔焉的事情。”

果兒倒是沒有因為聞漠說出李柔焉的名字而驚訝,點頭道:“兩位仙君問這個做什麽?”

這偏僻處有一個小石桌,小石桌配有四個椅子,聞漠坐在椅子上,對謝霜儀說:“霜儀,過來,坐,走了一上午的路了,你腳不累?果兒姑娘也坐。”謝霜儀過來坐下,天式放在石桌上。

果兒沒有坐下,反而進石桌旁邊的小木屋拿了壺茶出來,倒給聞漠和謝霜儀,道:“尊卑有別,果兒就不坐了。”

聞漠問:“好,那你就直接給我們說吧。”

“兩位仙君還沒回答我問這個做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降妖除魔的時候查到這魔物和李柔焉有關。”

果兒放下茶壺,道,“原來如此,那仙君可直接在院子裏問我,這沒什麽不方便的。”

聞漠喝茶:“畢竟是問院中之事,還是你家二爺的私事,大庭廣衆之下問,頗有些,嗯,不妥當。”

果兒不再問,直接道:“果兒是二夫人嫁給二爺之後才進的胡府,對有些事情不是太清楚,如果二位仙君有疑惑的地方,還請海涵。”

謝霜儀點頭。

果兒道,“二夫人嫁給二爺之後,因為身體不怎麽好,一直在院中,不怎麽出門。二爺經常出遠門做生意,老爺便偶爾來看二夫人,不過都是和大夫人一起來的,我也随時在二夫人身邊照顧着,倒是沒什麽事情發生。後來有一天老爺不和大夫人一起來看二夫人了,我和二夫人都松了口氣。不過後來大夫人和二夫人有天吵架,吵得特別兇。

果兒回憶着那天的事情,“我當時被二夫人打發下去買東西,回來才知道兩位夫人吵架,吵得特別兇,還驚動了老爺,據別的下人說老爺在二夫人和大夫人之間調節了好久,二夫人和大夫人才平靜下來,別的也沒什麽大事了。二夫人平時不外出,也和老爺沒什麽太多的交集,唯一算得上大事的,就是這件事了。”

聞漠覺得應該不止這麽點事兒,問:“那李柔焉和胡秉禮的感情怎麽樣?”

“自是夫妻和睦,舉案齊眉。夫人溫柔知禮,二爺雖然是商人,但平時在家也是事事都順着夫人,兩人沒怎麽吵過架。”

奇怪,若是只有這點事情發生,随便找個下人就能問,畢竟吵得那麽兇,肯定誰都知道。但是既然李柔焉和胡秉禮的感情那麽好,為什麽死後成魔要來報複胡秉禮,還不是報複本人,而是報複張文君。

聞漠道:“果兒姑娘,你再想想,想想看有沒有什麽事情被你記漏了。”

果兒想了半天,搖頭:“沒有了,夫人鮮少出門,沒有什麽大事。”

果兒看着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若是說謊,聞漠一眼就能瞧出,只好道:“今天打擾果兒姑娘了。”

“無事,若無其他事,果兒先下去了。”

“嗯。”

果兒走遠了,聞漠問謝霜儀:“你就沒覺得哪裏不太對?”

“是不太對。”這地方雖說偏僻,但是風景好,木屋、石桌、綠樹,謝霜儀對這個地方頗有好感,謝霜儀道,“胡秉仁身為府中老爺,來看弟媳确實有些不知禮。方曉既然要來看李柔焉,他大可準備些東西讓方曉給李柔焉,為何要跟着來?”

就算是和方曉一起來的,也有些不知禮。

“還有啊,”聞漠說,“胡秉禮在李柔焉身邊發生的事情比胡秉仁還少,妯娌之間吵架常見,但是來勸架的居然是胡秉仁。我剛才忘記問果兒當時胡秉禮在哪裏了,若是出門了還算正常,若是在家,怎麽來勸架的是胡秉仁?”

謝霜儀覺得凡界的人真奇怪。

聞漠站起來伸懶腰:“這家人真奇怪,看來只有抓住魔物才能知道這家人的恩恩怨怨了。”

“嗯。”謝霜儀站起拿着天式,“回屋。”

“走走走,睡覺去。”

走到人多的地方,看見丫鬟小厮們各忙各的事情,聞漠突然想到:“這亂葬崗是在哪裏?”先前小耳朵說李柔焉的屍體被胡秉仁和胡秉禮扔在亂葬崗,都沒問亂葬崗在哪裏。

聞漠随便找了個人問:“哎,問你件事兒,這亂葬崗是在哪裏?”

問的人是個小厮,沒想到聞漠會問這個,楞了一下才說:“在城西。”

城西?

揮手讓小厮下去,聞漠道:“那天晚上魔物好像也是從西邊來的。”

謝霜儀也想到了,糾正道:“不是西邊,是西北角。”

聞漠道:“那幹脆直接去城西捉住李柔焉就好了,還等什麽晚上?”

“不可,我們還不知道魔物在找什麽,若是她找的東西是用來布陣害人,知道她找什麽,我們好知道破陣的方法。”

聞漠獨自修煉,對于陣法一知半解,唯一會用的陣法就是引鬼陣法和障眼法了,他道:“直接把李柔焉收了,陣法不就沒有效果了嗎,不就是破陣了?”

“非也。”謝霜儀道,“把李柔焉收了,陣法是沒有人用,若是不破陣法,以後若是被心懷鬼胎之人所利用,也是會迫害無辜之人。還是把陣破了最為穩妥。”

“嗯,謝仙君說得有理,在下受教了。”聞漠故意逗謝霜儀,用遇見仰慕之人的口吻說,“看來跟着仙君沒錯,仙君教我破陣法。”

謝霜儀最受不了聞漠說話陰陽怪氣的:“好好說話!”

“是,仙君!”

作者有話要說:

仙君教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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